我的心魔就好像一團黑煙,想在漫天的雷光裡奪路而逃,儘管它把我折磨的夠嗆,但這畢竟是屬於我的一部分,雷光還有銘文殺機交織的一片殺海令人膽寒,在心魔被雷光覆蓋的時候,我依然心驚肉跳。
咔擦……
在雷海之中,沒有路可逃,心魔在半空飄動着,還未找到出路,一道粗大的雷霆就從黑氣中穿刺而過。
心魔是無形的,和半空裡那些鬼方先祖的虛影一樣,只是一道意念,但心魔陰邪,天雷則是專門剋制陰邪的至陽之物,這一道雷光幾乎把心魔震散了。半空中的黑氣七零八落,再也不敢又任何遲滯,匆忙中草草的胡亂聚成一團,以肉眼都看不清楚的速度,嗖的飛了回來。
我沒有躲避的機會,心魔化出的黑光一瞬間就重新沒回了體內,我能感覺到心魔的存在,它回到身軀之後,像是一個完全被雷光震懾了的奸佞的小人,畏懼又憤怒的躲在一角,在天雷的威壓之下,心魔不敢再妄動。
雖然身在雷海和殺機之間,可是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縷形容不出的輕鬆。因爲就在剛纔那短短的彈指中,心魔已經被純陽的天雷所重創,它迴歸體內的第一時間,我就察覺出,心魔衰退了,如果我有一個合適安靜的環境,那麼我可以完全的把它壓制的永無翻身之地。
可是心頭的輕鬆只是一閃而過,我現在要面對的是無窮無盡的殺機。銀蛇電蟒,白光四射,在這片危機重重的如同修羅地獄的圈子裡,只有我一個人。半空那些鬼方先祖的虛影還在不停的消散,凝聚,消散,凝聚,它們只要不消失,就會不停的去破解銘文,勾動的銘文殺機也無法消散。
我在雷海里左衝右擋,視線和身體都被通透的白光所籠罩,一時間把天空大地都遮蓋了,甚至連方向也分辨不清。萬般無奈之下,我從懷裡取出天物銅鏡,用它擋在頭頂,這塊鏡子是空時常出沒的門戶,而且由天物打造,天雷無法摧毀它。
銅鏡擋在頭頂的時候,視線終於清晰了,我辨別出方向,想要找一條衝出去的路。眼睛電光流轉,在周圍飛快的掃視了一遍,也就是一瞥之下,我驟然就看見在西面很遠的一座小山上,彷彿有幾點火光明明滅滅。
在雷光的襯托下,這幾點火光很容易分辨,那是火把的光,是普通人在漆黑的深夜用來照明的東西。毫無疑問,那座小山隱藏着人,雖然看不到手持火把的是什麼人,可是隻要一想,就會想明白,那肯定就是鬼方大巫師藏身的地方。鬼方大巫師也是天生的異像,但他也絕對不敢長時間被銘文殺機所糾纏,所以他躲避的很遠,藏在一個殺機觸及不到的地方,在觀察這裡的一切。
轟隆……
雷鳴電閃之中,那陣彷彿從久遠的遠古一直飄蕩至今的誦咒聲,還是連綿不絕,誦咒聲裡夾雜這不滅的信仰的力量,就是這股力量在支撐這些鬼方先祖的意念,它們不停的在破解銘文,導致
殺機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
我朝那座隱匿着敵人的小山看過去,心裡甚至能感覺到,此時此刻,鬼方大巫師很可能已經發現了我,但是他不收手,就是想趁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把我擊殺在雷海之中。
天物銅鏡給我爭取了一點生存下去的空間,我的腦子在急速的運轉,鬼方大巫師和小紅花的臉龐,不斷的交織閃現。我曾經答應過小紅花,不會親手去誅殺鬼方大巫師,然而到了這個地步,我不殺他,帶來的後果,就會更嚴峻。
對我來說,承諾是不能違背的,那代表着一個人基本的誠意和信義,可是,凡事沒有絕對,在環境所迫中,我無法再保守自己的承諾。因爲這一切所經歷過的事情,讓我漸漸明白了那個本該早就明白的道理。
大是大非面前,只要心存一縷私念,就如同千里長堤,會毀於蟻巢。
我抖了抖身體,一下子把小紅花的影子甩到了一旁,天物銅鏡就頂在上方,在它的些許保護之下,我從漫天閃爍的雷海中猛衝出去,朝着小山那邊的方向,全力奔馳。
我在飛奔,銘文殺機已經鎖定了我,在後面緊緊的尾隨,殺機牽引着雷海,頭頂的上空,移動着一道一道繚繞的雷,我的速度無比的快,那座小山儘管距離遠,但在全力奔跑中,很快就跑到了中途。
一直到這個時候,小山上的人,纔好像隱約察覺出我的動機,我要把銘文殺機還有頭頂的雷全部都引過去,讓小山上所有的人全部置身在雷海中。
嗡!!!
估計是察覺出了我的動機,身後那些留在原地的半空中的鬼方先祖虛影,幾乎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觸動銘文。沒有人再觸動銘文,銘文殺機洶涌的來勢一下子減弱了,頭頂的雷光也在很短時間內微弱了許多。
我不管這些,只是埋着頭用力朝前猛衝,小山上的人爲了看清楚遠處的情景,全部都藏身在半山腰上,這時候想要逃走,就沒那麼容易了,必須從山腰跑到山腳,才能奪路而逃。
我不可能給他們逃走的機會,殺機減弱,我的壓力驟減,跑的也更快了,身軀和飛逝的光一樣,等那些人匆忙從半山腰跑到山腳的時候,我堪堪趕到。
和我預料的差不了多少,這羣人都是鬼方大巫師的親隨,人不多,只有十來個,除了這些親隨,只剩下鬼方大巫師,還有一個縮着脖子跟在他後面的人。
當我跑到跟前的時候,銘文殺機已經微弱到了將要消散的地步,而上空那些轟鳴的天雷,也只有一縷縷殘餘的電光在時隱時現。我只和鬼方大巫師對視了一眼,心頭所有的雜念,在此刻煙消雲散。
爲大局,必滅殺他!我知道,這是小紅花唯一的親人,她的父母,兄長都已經死去,如果現在滅殺了朵骨榮,那麼小紅花將會傷懷,或許一生都要沉浸在這個不可自拔的悲痛中。
但我沒有抉擇的餘地了,我明白是非,明
白輕重,上一次,我甘心放棄了母親重生的機會,就已經說明,對於有些事,我彷彿看得淡了。
看得淡了,實則,是自己終於通悟。
我眼睛中的殺機暴漲,鬼方大巫師明顯能感覺到我身軀裡蓬勃而出的殺氣,他對銘文有一定掌握,但他在長生訣的領悟上,遠遠不如我,所以鬼方大巫師絕對不敢和我一樣,在危機中長時間逗留,感覺出我洶涌的殺氣時,他退縮了。
“朵骨榮!”他身後的人,是已經雙目失明的姬容,姬容目不視物,看不清楚局勢的變化,但他也不是尋常人,聽覺異常,他在混亂中能聽到鬼方大巫師的腳步微微凌亂而且匆忙,緊緊的抓着鬼方大巫師的胳膊:“怎麼樣了!?你不是說,那個寧侯,絕難從雷海中逃脫的!?給我殺了這個人!我必有回報!”
話還沒有說完,鬼方大巫師就用力甩脫了姬容,拔腿朝後面跑,姬容的心機八面玲瓏,儘管看不到眼前的具體情況,但是僅從鬼方大巫師的舉動中,已經察覺不妙,他二話不說,跟着鬼方大巫師就逃了出去。
“朵骨榮,你我之間的恩怨,今天,做個了斷吧。”我淡淡的望着他們的背影,心裡默然開始勾動銘文。
轟隆!!!
銘文被觸碰,已經快要消散的銘文殺機頓時又猛烈起來,頭頂原本只剩下幾縷飄渺的電光,但一瞬間,無數的雷,彷彿從雲層中墜落下來,又交錯成了一片蔓延的汪洋。
雷在閃,電在轟鳴,鬼方大巫師不顧一切的想要衝出去,他身後的姬容心眼太多,明顯察覺到我是跟鬼方大巫師了斷恩怨的,他知道自己再跟着鬼方大巫師,只會死路一條,臨危之際,姬容隨即調頭,跟鬼方大巫師分開。
咔擦……
遍佈天穹的雷海傾瀉下來,雷海所覆蓋的這些人,只不過是普通的血肉俗胎,在如此威勢的雷光裡,不堪一擊,千百道雷霆劈落下來,十多個鬼方大巫師的親隨連哼都沒哼一聲,立即被劈成了一截截焦炭。
我也不理會這些人的死活,在雷海鋪開之後,全力追擊前面的鬼方大巫師。他逃得快,我追的也快,或許是鬼方大巫師在生死關頭激發了身軀中的潛能,那速度令人驚訝,像是暗夜裡一條在飛竄的黑蝙蝠。
我一直在全力追擊,雷海的覆蓋範圍雖然有限,但在全速的追擊中,一寸距離也是優勢,漸漸的,前方雷海的邊緣,已經靠近了鬼方大巫師的疾馳的身影。
咔……
幾道閃光的雷劈落下去,鬼方大巫師黑漆漆的身影立即被雷吞沒,但是被雷劈中的,只是他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斗篷千瘡百孔,裡面的鬼方大巫師,已經不知所蹤。
“朵骨榮,你今日,絕對逃不掉!”我毫不氣餒,因爲我知道這只是障眼法,在銘文殺機面前,這種障眼法如同雕蟲小技,可以無視。鬼方大巫師的真身,必然還在附近,他不可能逃的太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