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早朝,張元與章俊銘等人聯名在上朝時提出,要求自今日起,所有一切奏章均由陳帝親自審閱。
在早朝之上,以吏部褚赫、衛統府李致等人爲代表的晉麒之黨的一派同與張元、祁雲山、章俊銘等人爲代表的陳帝一派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整個辯論延續了整整一個多時辰,直上日上三竿,雙方均已疲憊才最終停歇,在這場辯論中,所有人都已經看出,日益成長的陳帝已在慢慢的掌控着整個朝中大局。
而隨着那位首輔大臣晉麒年紀的日益大,又兼其手下能人的越來越少,在許多事情上已是力不從心。
最後張元道:“從無自今,所有的輔助大臣僅僅只是輔助而已,待到皇帝成年,自然而然便應由皇帝親自掌握大權。而今皇上,已不僅早已到弱冠的年紀,而且膝下已有子女。此時正是請晉侯爺到了歸還大僅的時候了!尤其是這批閱奏章的大權!”
那李致微微一笑道:“按張大人的意思,這幾年以來,首輔大人所有所做的一切只不過都是毫無功績可言的嗎?想必我們這裡所有人都十分清楚,自從先帝突然駕崩之後,若是沒有首輔大臣的運籌帷幄,十幾年前諸皇子之亂之時,這皇位便極有可能落到諸皇子之手中!”
祁雲山冷冷一笑道:“李將軍做爲衛統府的大統領,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皇上乃是先帝欽定的繼位人,乃是天命所歸!就算當初沒有晉侯爺,我等也絕不會坐視諸皇子之亂的發生!”
吏部褚赫輕而笑道:“如此說來,那首輔大人在那件事情中可謂半點功勞也沒有了?既是如此,當初怎不見祁老將軍帶兵前來抓捕亂臣賊子呢?”
張元微微而笑道:“褚大人所言差矣,我們今日要討論的並不是十幾年前褚皇子之亂之中,誰的功勞最大,而是當今皇上已是成年,晉侯爺理應該歸還最起碼的批閱奏章的大權!”
如此爭辯下去已是沒有任何的意義,晉麒心裡也十分清楚,無論在人數也好,在氣勢上也罷,甚至在理上也好,他也確實沒有再將批閱奏章一事再包攬在自己身上的理由。
於是晉麒道:“當初先帝臨終託孤,老臣已是惶恐,現下十幾年過去了,皇上不僅早已成年,更是膝下已有子女。老臣已經完成了先帝所交託給老臣的責任了,也確實是將大權歸還給皇上的時候了。各位大人不必再爭了,本官已決定自今日起將批閱奏章這樣的事,由御史臺直接遞交到皇上手中。”
褚赫與李致二人均突口而出叫道:“首輔大人……”話一出口,方驚覺此時正是上早朝之際,陳帝一直靜靜地坐在上面的龍椅上,看着下面一直不斷的爭論的雙方,於是二人均住了嘴。
如此一來,批閱奏章一事終於被陳帝收回。
下朝之後,在回去了路上,李致不解問道:“首輔大人,這批閱奏章一事乃是大事,首輔大人今日怎會突然沒有阻止張元等人呢?”
晉麒看了眼天邊的有些灰濛濛的太陽道:“哎呀,李將軍啊,這現在雖是早上,太陽也確實出來了,但你看看,這天邊的烏雲不還是能將這太陽遮住嗎?太陽那麼耀眼卻也穿不透這滿天的烏雲啊。看來,今天下午有場大雨要下了嘍!”
李致不解道:“未將實在不明白,還請首輔大人講明白了方好!”
褚赫雖然今日已來上朝,但由於今日早朝時間過於漫長,現在已是有些疲憊不堪,臉色亦有些蒼白道:“李將軍,首輔大人的意思是批閱奏章只不過是一些表面的事情罷了。這十多年以來,首輔大人若僅僅只是憑藉着批閱奏章才穩固這首輔大臣一職,那也未免太小看了!而且,如今這御史臺是誰?是惠王爺!惠王爺與咱位這位皇上,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你也知道,這皇家之中,最缺的就是親情,兄弟殘之事可不少啊?遠了不說,十幾年前那幾位王爺,如今死的死,傷的傷,現在天牢裡還呆着二位呢!”
看到來來往往不少的人,晉麒冷冷一聲道:“褚大人,看來你的身子養得不錯麼!看問題似乎看得很透徹啊!”
褚赫愣了愣忙道:“首輔大人您多慮了,不管怎麼樣,下官總是處處以您唯命是從的!您放心,無論這表面上的大權在誰那裡,下官總是會一如既往的站在您的一邊的!”
晉麒輕輕一笑,大踏步離去。
李致一個武將,似乎仍不是很明白,見晉麒走遠,忙一把拉住褚赫道:“褚大人,您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未將似乎沒聽明白!你也知道,我就一個粗人,比不得你們這些咬文嚼字的文官,所以未將好像從來猜不準首輔大人的意思,還請褚大人能提點一二!”
褚赫看了眼四周輕嘆一聲道:“李將軍,不瞞您說,下官這段時間啊,也猜不透首輔大人的心思!唉,我們啊,也要相互提點着纔是!剛早朝時,你也看到了,這一兩年以來,首輔那邊的人損失不少!所以能真正爲首輔大人說話的,也就剩下咱們這幾個老人了!他如今心情不好,咱們也能理解着些。所以這批閱奏摺一事,不是不讓,而是確也沒多大意思。”
褚赫小心謹慎地看了眼四周小聲道:“你不知道那惠王爺早在私下裡投靠了首輔大人了!所以啊,這奏章本就要從御史臺過,有什麼對咱們不利的,惠王爺自然會替咱們先挑了出來,故而這奏章由不由首輔大人來比,已經不是什麼事了!既是如此,首輔大人何不就做個順水人情呢!”
李致小聲道:“惠王爺投靠了首輔大人?褚大人,此話可當真?”
褚赫道:“自然是真!而且那日惠王爺去軍侯府的時候,我就在邊上,聽得一清二楚!”
李致問道:“怎會如此,這惠王爺與皇上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可不要入了他們的什麼圈套纔好啊!這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褚赫扁了扁嘴道:“能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女人嗎?這皇上爲了搶回自己的大權,可謂是不折手段,設計讓犧牲了一個小小的侍衛殺了寧雅公主,一舉將王懈拿下,然後再借用王懈的手,順勢將首輔大人這幾年安插在宮中的眼線拔去。這裡面孰輕孰重,咱們這位皇上心裡明鏡着呢!”
李致緩緩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
褚赫疑惑道:“難怪什麼?”
“難怪前幾天,我還看到他和兵部的尚書邱大人走得極近呢,如此說來,我就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安治十四年終於在陳帝拿回了批閱奏章的大權中緩緩過去了。
安治十五年在一片鞭炮聲中到來。
只是這祥和的一個春節,在農曆正月二十五左右,卻在一件對於褚赫來說如同晴天霹靂一樣的大事中被打破。
事情緣於那個好色的晉麒的妻弟尤沛怡。
此刻陳帝正陪着已有三個月左右身孕的婉貴妃晉慧在御花園裡散步,晉慧繼承了其母絕大多的美貌,臉龐小巧而精緻,五官立體而分明,皮膚白皙,更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此時初爲人母,她亦打扮得極爲喜慶,淡粉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紫羅蘭的小巧馬甲,因纔有身孕不過三月,並未顯懷,故然遠遠望去,仍是纖纖細腰。
在陳帝與婉貴妃的身後,跟着另一位美貌女子,那便是溫文爾雅的靜嬪,她的臉上總是掛着微微的笑容。
在靜嬪身後,則是跟着太醫院判周榮以及肖公公。
天氣已是漸漸轉暖,御花園裡已有了早春的跡象。
陳帝問道:“過了年,天氣就越來越暖和了,皇后的身子應該是大有起色了罷。”
周太醫忙道:“是的,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本就是因爲寒氣入侵過多所致,所以才導致她體寒之症較重,不過隨着天氣的轉暖,皇后娘娘只要多曬曬太陽,老臣再給皇后娘娘多配幾副調理身子的藥物。只要娘娘不要再憂思過多,身子自然就會日見好轉了。”
陳帝反問道:“皇后經常會想許多嗎?”
婉貴妃輕輕笑了笑道:“皇上,您還不知道臣妾的這個姐姐嗎,她是看臣妾懷了孩子,所以便想起自己什麼時候能再爲皇上您添上一個皇子呢,所以這一兩年來,姐姐可沒少從周太醫那裡要些上好的坐胎藥呢。周太醫,我猜得對不對?”
周太醫笑道:“貴妃娘娘如此聰慧,自然是一猜便準了。只是,皇后娘娘的身子,就算吃再多的坐胎藥,已是枉然了。娘娘……娘娘她的**已是受損嚴重,再不可能孕育子女了!”
陳帝輕嘆道:“她要喝你便配給她喝吧,只是要記住了,不管怎麼樣,總要有利於她身子的藥纔好。對她,也是一個念想吧!”
周太醫道:“皇上仁慈,老臣記下了!”
婉貴妃輕輕絞動着手中的絲絹輕聲道:“希望姐姐能明白皇上的心意纔好!不要再耍那麼多小心眼了!”
話說罷,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雙眼中佈滿了哀傷。
此刻肖公公遠遠地看到從外面進來的邱志生,忙提醒陳帝道:“皇上,邱大人來了!”
婉貴妃忙擡頭,臉上一喜,向遠處望去,果見邱志生在一位小太監的帶領下向陳帝他們這邊過來。
邱志生行禮畢道:“皇上,褚赫的女兒在晉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