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帝微微擺了擺手,看着懸掛於金壁上的清明上河圖,圖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既是象徵着國家的昌盛,百姓的安居樂業,更是象徵着人口興旺,天下子民的繁多。可作爲天家的皇室卻是子嗣蕭條,陳帝心內難免有些隱痛。
“但,朕是絕不可能讓他們晉家人誕下朕的皇子的!”陳帝雙眼佈滿血絲,臉上因過於激動而面色發紅。
周太醫心下冷汗涔涔,輕聲說道:“那……皇上,如果誕下的是位公主呢?”
“公主?”陳帝的臉上突然就盪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呵,是啊,朕怎麼沒有想到呢,如果是位公主那便是再好不過了。不但打消了晉麒的疑慮,而且……”
肖公公雙手垂於胸前,亦是笑着緩緩說道:“而且,皇上,您可在貴妃娘娘誕下公主後,可廣納嬪妃,選天下品貌兼優的女子,爲皇家綿延子嗣了!後宮其他嬪妃自然也可以陸續替您生下皇子了!”
陳帝面色轉緩,眼帶笑容,一手輕輕指了指肖公公笑道:“你個老東西!”
肖公公與周太醫二人均是笑着站在一邊。
陳帝復又看着周太醫的雙眼急切問道:“那,周太醫,可有良藥?”
周太醫心下思慮萬分,一時並未回答,陳帝倒也不急,只看着周太醫的雙眉由緊及鬆,到最後完全釋然。
“有!皇上,老臣原在外遊歷時,民間確實有對男女胎如何鑑別得孕有記載。多年前,老臣在西京一帶便發現有村民配置的湯藥可讓女子按自己喜好或生男或生女。老臣也甚是驚奇,沒想到民間偏方竟有如此效果。因此老臣當年還特意在那觀察了一年,確實如當初所預料般,甚至有時雙生胎也可以。當時,老臣就向村民討要了配方,現在老臣家中,此配方仍一直保留着,只不過民間百姓所用的藥不像宮中,大多取自於自然界,但那樣的一些草藥,難免對身體有害,藥效上雖比不上皇宮裡,不過已是實屬難得。而且民間一般這樣的湯藥都是女子服用,男子從未有過。皇上,不如讓老臣回府細細查看,調配成功後再拿來給皇上過目!”
陳帝顯然有些震驚,“民間竟真有這樣的配方?”
肖公公顯然也有些奇怪,不過想想也是,“世間萬物,無奇不有!何況我大陳國地大物博,民間更是奇人無數。”
“可不是嘛,所以老臣才時常說,醫學博大精深!老臣只能說自己也僅僅只學了個皮毛罷了!”
陳帝道:“周太醫謙虛了,若不是周太醫,先帝只怕當時就命喪深山了,更不用說之後還生下朕了!所以,周太醫不僅是先帝的救命恩人,更是朕的恩人!”
“老臣不敢!”
陳帝低嘆一聲復又說道:“想來,世間萬人必是十之八九想生男子的吧!那麼這樣一來生女越來越少,我大陳國的人口豈不是會日益凋零?”陳帝雙手負於身後。
“皇上,這倒也不盡然。百姓家有喜男子的,自然也有喜女子的。雖說沒有十之八九,但這十之六七倒是真有。皇上所慮極是!”
“這樣的秘方用得好自然好,但終歸是弊大於利的,世間萬物,當是遵循自然規律方爲上策!所以,周太醫,這樣的配方以後便銷燬了吧!”
“是,皇上所慮甚是,所以老臣在此之前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此事。而且老臣自回宮後,一年多前曾去過一次那個村落,竟沒想到,早已凋零,也是老臣的疏忽!”
陳帝擺擺手道:“這與你又有何干。如今之計,也不是考慮此事的時候,只是希望周太醫日後還是不要爲人所知你有此配方的好,否則若廣泛流傳出去,必會引起大亂不可!”
“是!臣遵旨!”
肖公公忙道:“皇上說的極是!還是早點銷燬的好。周太醫,如果這件事讓晉侯爺知道了,那……”
周太醫看了眼陳帝,“如果晉侯爺知道老臣手中有這樣一擠配方,只怕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命老臣取來,以助晉貴妃她……”
陳帝點點頭道:“沒錯,所以此事務必做得嚴密小心!”
陳帝和肖公公的心裡不免又心驚了幾分。
“籌謀了多年,現在我們每走一步都要萬分小心!”
肖公公和周太醫互望了幾眼,臉色更是凝重了幾分。
片刻後陳帝道:“那周太醫你這就回府去吧,朕心裡着急,何時調配好了,隨時都可來見朕!”
“是,老臣告退。”周太醫附身退出。
陳帝重又回到御書房內,桌上那一摞摞的奏摺,都是經過了晉麒的手一一批覆過了,送過來給他,僅僅只是讓他過過目,蓋上印章而已。陳帝一本一本的翻過去,覺得了無生趣,索性推開不理。
“走,去御花園走走!”
二人在御花園內緩緩走着,假山假水,叮咚泉水,緩緩流淌。
已過了中秋,御花園內,除了幾株長青樹外,甚是凋零,枯黃的葉子隨風不斷飄落,掃灑的太監剛掃好這邊,那邊又落下一大片來,竟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清掃乾淨。
“它們本就枝繁葉茂,層層交織,不經歷嚴冬的霜打,哪就那麼容易就清理乾淨了呢!”
肖公公亦道:“可不是嗎,而且整個御花園內,像這樣到了秋天,枯葉大片大片落下來的樹,可是數不勝數,哪那麼容易就清掃乾淨了呢。”
陳帝低然一笑,對身邊的肖公公說道:“去,讓他們拿杆子來,把那些個樹葉索性全打落下來,一次性掃個徹底也罷!本就枯枯黃黃的一片,也沒什麼好看的。”
肖公公輕輕一笑,立即召喚來一個小太監,把皇上的意思告訴他們。
那些小太監自然喜不自禁,急急在那謝恩。
走出一段路後,只見到處都是用杆子擊打枯葉的聲音,嘩嘩的響成一片。
陳帝微微一笑後,便仍回了御書房內,心情自然是好了許多,他復又坐到椅子上,一本一本地將那些奏摺再次翻看。
“皇上……”肖公公看下這位年輕的皇帝,他從小看着皇上長大,可以說對他甚是瞭解,皇上心思縝密。
陳帝將手中的奏摺合攏,那是一本吏部彈劾刑部郎中金建坤的摺子,摺子上說他金建坤貪贓枉法,欺霸良田,無惡不作,要皇上早日定奪,治其之罪。可誰人不知,那個金建坤膽子極小,從不敢貪污半分,更不用說他欺霸良田了,連家中的妻子都是身患殘疾之人,正因他從不願與晉麒之人同流而屢被人彈劾。
只見晉麒已在那份奏摺上寫了道:“此人不但貪贓枉法,枉顧君恩,且其能力不足於再繼續留,準撤其吏部郎中一職,任其爲蜀州知府”。可誰不知,蜀州乃是苦寒之地,金建坤的妻子身患殘疾,如何能受得了。
陳帝手中緊緊地拽着這本奏摺,合攏又翻開,又合攏,最後卻不得不蓋上印籤。
肖公公輕輕地將陳帝已蓋好印籤的奏摺拿到一邊,又端了杯茶過來,“皇上,您已經看了許久了,燭火易晃着眼睛,不如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