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志禎撫掌道:“太好了,看來謝鋼遠已經利用雲龍海的身份取得了李致的信任。”
鄧維毅笑道:“李致因爲晉麒的原因,對像雲龍海這樣的山賊極爲欽佩,又兼雲龍海此人在短短几年內身邊聚集了三萬餘衆兄弟,李致自然是既佩服他又信任他,所以將新兵交給他來訓練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再說了,晉麒老賊雖死,可他對李致的影響卻根深蒂固,看來,咱們讓謝鋼遠易容成雲龍海的樣子真是絕妙之計。”
文志禎微微一笑道:“雲龍海在最初的幾年確實劫富濟貧做了不少好事,他身邊那些兄弟也是那個時候吸引過來的。可到後來,他與晉麒聯手,看到了大把的銀子之後,心性早已在慢慢地發生着變化。再說了他與晉麒之人爲伍,又怎會不被他一步步帶進去。否則,以晉麒之人的疑心,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沈夢昌嘿嘿一笑道:“這就是古人所說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衆人哈哈大笑。
文志禎道:“明日一早,全軍出發!”
衆位將士立即哄聲道:“是!”
秋日的落葉鋪滿了整個大道,文志禎率領五萬大軍往隴定出發。
一百餘里的路,加快腳步三天左右便可以趕到。
待到第二日一早,大軍剛剛整頓出發,突然一支箭破空飛來,文志禎伸手一接,便將羽箭拿在了手上。
鄧維毅與沈夢昌等人被這破空而來的箭嚇了一跳,鄧維毅更是飛馬追了出去,文志禎立即呵道:“回來!不必去追。”
衆人這才注意到那箭上綁着一張紙條,原來是送信而來。
文志禎展開紙條,顯然是匆匆而寫,上面只潦草地寫了幾個字:“明日戌時三刻最佳。”
沈夢昌看了半天疑惑問道:“這什麼意思?爲什麼叫戌時三刻最佳?難道他們還讓半仙算過不成?”
文志禎仔細地看着這張紙條道:“當然不是,應該是明日戌時三刻李致或是蔡陪身上會有事情發生,要想平定叛軍最主要的是對付他們二人,所以肯定是謝鋼遠和珂木男二人想到了什麼計策,這纔來通知我們。只是,我不解的是,爲何這個字跡會寫得如此潦草。”
沈夢昌看了一眼道:“嗨,說不定他們二人根本不怎麼會寫字,能寫出字來已經不錯了。”
文志禎道:“當然不是,珂木男的字我見過,在寧豐城外,他當時還是月牙組織裡的人,是哈賽爾派他來刺殺我的,當時他寫給哈賽爾的信我見過,字跡相當工整美觀。還有謝鋼遠,看似個粗人,實則他原先在雲塔幫的時候是個參將,既然能當一軍之參將,不可能不會寫字。”
鄧維毅從文志禎手中接過箭看了看道:“王爺,應該是他們二人送出來的信,您看這箭頭上,有紅漆,這是咱們與他們約定的,當錯不了。”
文志禎點頭道:“的確是他們送出來的信。”
文志禎微微一笑道:“而且謝鋼遠祖籍海州,生活在一片大海的邊上,也許他會是一個很好的水軍作戰指揮者!”
衆人紛紛高興道:“那真是太好了,如此,待到咱們平定了李致的叛軍,就可以揮師北上與祁大將軍和王將軍會合了,有謝鋼遠在,不愁拿不下他十萬西域水軍!”
衆人越說越高興,腳下也不知不覺地加快了行程往隴定趕去。
李致的大軍早已得知文志禎率領大軍即將到達隴定的消息,軍中的戒備比以往嚴格了不少,只是在這表面的戒備森嚴之下,總能看到一兩個竄動的身影。
今日的天空竟是格外的明朗,此時已是戌時二刻時分,明月和無數顆星星高高掛於空中,將銀白色的月光灑滿大地,更將整個大地照得透亮。
夜黑風高方是偷襲的最佳時機,然,他們卻選擇了這樣一個夜晚。
文志禎未能想明白,但他卻充分相信珂木男和謝鋼遠的判斷。
遠遠望去,李致的軍中是十人一隊二十人一組來來回回的巡邏兵,不斷地穿梭於每一個地方,幾乎整個諾大的軍營毫無死角,尤其是中間主帳的方位,更是有數百兵士將整個主帳團團圍於其間,彷彿銅牆鐵壁一般艱不可摧。
文志禎的目力驚人,此刻雖是夜間,但他也仍然注意到了在主帳的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不斷,更有幾個士兵手中端着盆,片刻之後,看到一位軍營模樣的人拎着藥箱進了大帳之內。
文志禎心中嘀咕道:“難道是有人受了傷不成?”
沈夢昌小聲在文志禎耳邊嘀咕道:“王爺,好像不對,難道是李致受傷了,他們這才通知咱們今天來夜襲大軍的嗎,這也太巧了吧?”
文志禎不解道:“應該是他們二人設下的計,只是李致此人對自己的命看得極爲重要,而且他有一身功夫在身,想當初諸皇子之亂的時候,六個壯漢都不能近得了他的身,現在這個時候他只會更加小心,又怎會輕易讓他們二人傷着?”
“那會不會是蔡陪?”
文志禎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清楚,但看這個陣勢來說,應該是李致,而且若是蔡陪受傷,謝鋼遠與珂木男二人不會這麼快讓咱們今日夜裡攻打李致叛軍,畢竟這叛軍現仍以李致爲主帥。”
沈夢昌點頭,卻不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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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突然,在大營的東邊燃起熊熊火光。
文志禎立即低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沈夢昌看了一眼天邊道:“王爺,戌時三刻到了,看來那邊的火光,應該是謝鋼遠二人發給我們的信號。”
“好!”文志禎從背後抽出箭來,只聽得“嗖”的一聲,破空向李致的大營飛去。
隨着文志禎手中箭飛射而出之際,本埋伏在離李致軍營約五里路左右的文志禎大軍全部出動向大營飛奔而去。
文志禎的大軍中實則有幾萬弓箭手,但爲了將傷亡降到最低,文志禎要求所有弓箭手均不得使用手中羽箭。
所以他們此刻手中均拿着刀劍,而那刀劍多數均未出鞘。
此刻李致的軍營衆多士兵立即從自己的身側拿起了武器,但面對如洪般排山倒海似地壓過來的士兵,他們卻在退卻,臉上更是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不僅僅是因爲那些衝殺過來的是戰無不勝的文清王殿下親自率領的大軍,更由於那些守衛在軍營外邊的是剛剛新入伍的士兵。
他們從被強徵來到現在一個多月以來,每日僅僅負責跟着自己的百夫長或是千夫長做些日常的軍事訓練,如何見過這般真正的戰場廝殺,早已有多人被嚇得雙腿發顫。
文志禎與沈夢昌二人衝鋒在前,沈夢昌疑惑地邊跑邊問道:“這些士兵怎麼看上去不像戰士?”
文志禎大笑道:“看來是他們刻意安排來迎接咱們的!”
然後對身後大喊一聲道:“衝啊!”
月光太亮,天空的星星閃閃發着明媚的光芒,將這一切照得透亮。
五萬士兵從一個方向衝來,如排山倒海一般,滾滾而來,而李致軍營中的那些新兵此刻已被嚇得連連後退。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在主帳四周,大火熊熊燃起,本趕來救援的舊兵也因事先李致等人的吩咐只得先趕去守護大帳。
在大帳的四周,果然如珂木男送出的軍營地圖一般,均圍着其他主將的營帳。
但在這個中心地段,見到的反而是兩派各數千人的對杖,互相的廝殺聲已成一片。
原來,不過短短几天而已,謝鋼遠及珂木男二人早已發動了李致大軍中舊部的策反,而這一切均在暗中進行,李致與蔡陪二人根本未能覺察。
不過,李致的部下卻也有幾個忠於他個人之士,此刻正領着自己的親兵五千餘人與謝鋼遠的幾千人開戰。
鮮血已在大帳的四周飛濺,珂木男則率領手下幾百餘人將整個軍營點燃,引起了整個大軍的恐慌。
頓時,此刻的李致大營已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李致身上綁着白色的綁帶,在士兵的攙扶下來到大帳外,當看到這一切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今日的自己受傷根本就是中了他們的一個圈套。
這時,蔡陪來到李致面前道:“李兄,雲龍海根本就是文志禎打入我軍內部的奸細!”
李致愕然不敢相信,雲龍海一直以來與晉麒是同一戰線上的人,爲了晉麒他甘願冒着風險,爲他隱瞞了數年在秋樑窪私設的軍隊,這樣的一個人怎會是他文志禎的?又怎會取得文志禎的信任?
這,絕不可能,除非那人根本就不是雲龍海,可那張臉,就連他日常的一舉一動也無不與雲龍海一模一樣,這又該如何解釋?
蔡陪急道:“李兄,咱們快去避一避吧,不但云龍海是他文志禎打入咱們軍中的內奸,就連前幾個月新進的珂木男,極得你信任的那個人也是他文志禎的人,這裡的一片火海就是拜他所賜!”
原來這些叛徒均是自己一手引進大軍中的!
李致大吼一聲,猛地掙脫開攙扶着他的那個士兵,從士兵的手中奪過刀,一個箭步便衝了出去,可見其雖受了傷,卻並不十分嚴重。
蔡陪大喊道:“李兄,你幹什麼去?”
李致轉過身去大吼道:“他文志禎不是最講兄弟義氣嗎,我這就去殺了雲龍海和珂木男二人,看他還如何對得起自己心中的那所謂的義氣!”
“可你受了傷,又怎麼會是他們二人的對手?”
“現在我們還有活路嗎?與其如此,不如拼了,殺了他們,也好讓文志禎的心頭上留下一個永遠過不去的坎,豈不大快人心!”
蔡陪一把從腰間抽出劍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與你一道,將他們兩個罪魁禍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