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那些狼發現自己的頭領被殺,個個都狠起勁來,反而比先前更加團結,眼中的兇光更是前所未有般冒着憤怒,一齊撲向衆人,頃刻間便有數十人被撲倒在地。眼看着就要一口將地上人的脖子咬斷,文志禎立即閃身過來,只見手中劍如天空閃電一般銀光幾道一閃而過,地上已躺了兩三頭雪狼,血咕咕地直往外冒,將周圍的雪白的清雪染紅。可就算文志禎的速度再快,也抵不過沖在前面的十幾頭雪狼一起進攻,所以倒在地上的,除了那幾頭雪狼外,還有四五個士兵。
鄧維毅與沈夢昌等人自然也是手中劍不斷砍下這些兇狠的雪狼。
此時人羣更加慌亂,有幾個被嚇得失了神智的士兵竟然脫離人羣,大聲驚恐地喊叫着跑了出去,脫離了人羣。失去衆人保護的那幾個士兵,一下子便成了雪狼眼中最好的“獵物”,沒幾下已被咬斷了脖子,倒了下去。
文志禎立即一邊命令所有人不得離開人羣,一邊命幾個身強力壯的士兵和副將拿起手中的劍,與雪狼搏鬥。
一刀接着一刀,那些雪狼有着碩大的個頭,豈是一兩刀能結果得了性命的,更何況見了血的雪狠更加兇殘,它們扯開獠牙,吐沫拖拉到地上,鼻子和嘴裡呼出的腥臭味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不小的殺傷力量,若有人被那臭味薰到,只要稍稍一分神,下一刻,雪狼尖銳的獠牙便會把那人的脖子咬斷。
刀劍擊破皮肉“滋滋”地響聲連成一片,雪狼們瞪着殺紅了的雙眼一下下撲向衆人,倒下一批又上來一批,剛衝上來的母狼根本不比那些雄狼弱到哪裡去,何況看到自己的頭狼被殺,它們的戰鬥力一下子便往上竄去。
惹怒了狼羣,那必然不是鬧着玩的,只需要一口,尖銳的獠牙就能將人類的脖子咬斷,而聞到血腥味的狼羣情緒則更容易失控。
火光照在雪地上,照在人羣中,同樣也照在凶神惡煞的狼羣上。
文志禎與衆大將吶喊着,不斷揮舞着手中的刀劍,羣狼躍起,刀劍對着了們的肚腹劃去,一刀刀,一劍一劍。
直到所有的雪狼均被殺光,直到地上躺滿了血紅的屍體,疲憊不堪的人們這才扔下手中的刀劍。此刻的他們如何還會覺得這雪地是寒冷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着那些被他們擊殺的百餘頭雪狼,露出了笑,雪狼被殺殆盡,這說明,第三座山只要衆人小心,便不會再遇到什麼危險了。
微笑的同時,他們的心情亦是沉重的,百餘頭雪狼悉數被殺,但同樣也有十多位士兵被雪狼所殺,雪狼是何等兇殘的動物,一旦被它們咬住,便死不鬆口,而它們所咬之處,必是獵物的脖頸,那怕它口下的獵物是個人。
與雪狼整整搏鬥了一個多時辰,衆眼望去,地上躺滿了雪狼和士兵的屍體,那鮮紅而滾燙的血已將雪地上的積雪融化。
沈夢昌來到文志禎身邊,一屁股也坐了下來,呼呼喘着粗氣笑道:“王爺,咱們總算躲過了雪狼之災了,這些雪狼竟然如此兇猛。”
鄧維毅亦來到文志禎的面前坐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身上都沾滿了雪狼的血,竟哈哈大笑起來。
文志禎笑回道:“它們餓了這許久,每頭狼的肚子都是扁的,恐怕沒有五日也有三日未曾進過食了。見到我們,自然就把咱們當作它們的食物了,如何能放過,肯定是拼盡全力了。”
沈夢昌從內心裡呼出一口氣來道:“嗯,不過還好,總算把它們都殺了,看來前面沒什麼危險了,最多再過兩天,咱們就能到達建淮了,到時與胡將軍的大軍給突厥來個前後夾擊,必能把他們困死在蘇安城中。”
文志禎點頭道:“明日,胡令雲的大軍就要正式出發了,兩天之後,我們就能會合了,聽說那突厥大將軍這幾天抓緊時間讓人將蘇安的城牆築高築堅實,他們雖有防備,可我們又豈能讓突厥人佔據着我大陳土地,俘掠我大陳百姓的道理。”
珂木男此刻亦坐了過來道:“正如王爺所說的那樣,他們若進攻,我們必殺之!”
四人開懷而笑。
珂木男看了眼四周又道:“原本末將看到幾十頭母狼狂奔而來的時候,會發生雪崩呢,也並沒有。看來,這吳老漢沒說實話啊!”
文志禎轉身看了眼後面的吳老漢,卻突然發覺此刻的他驚恐無比,整個身子瑟瑟發抖,嘴裡一直喃喃道:“要雪崩了,要雪崩了,完了,我們要都被埋在這裡了,要完了。”
文志禎搖了搖頭,看來剛纔一頭雪狼撲向他,着實將他嚇得不輕。
文志禎擡頭看了看時辰對沈夢昌及珂木男及鄧維毅三人道:“快到子時了,必須抓緊休息,否則明日必然無法到達第三座大山的山腳下。”
三人此時正待離開之際,突然就在這個時候,耳力極佳的文志禎彷彿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他忙俯下身來,將耳朵貼在地上,轟隆隆的聲音從遠方滾滾而來,吳老漢也感覺到了不一樣,只是此刻的人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雙眼空洞,臉色煞白。
三人疑惑地看着行爲十分怪異的文志禎。
地面彷彿也在跟着震動,文志禎呼地一下起身,發覺是第一座山與第二座山的連綿處有滾滾雪球如驚濤駭浪一般排山倒海襲來。頓時臉色一變,大喊道:“雪崩了,快跑!”
沈夢昌和珂木男及鄧維毅三人同時望向身後,果然如此,雪白的雪正鋪天蓋地一般襲來,頓時心下大駭,同時跟着文志禎大喊道:“快跑!”
此言一出,轟的一下,所有的人均拔腿便跑,只是天黑,並不是所有人均有如文志禎這般的耳力和目力,八萬人頓時亂成一團,衆人不知往何處跑纔是生路,更有多人與他人相撞,倒在了地上。
看到亂成一團的衆人,文志禎大吼道:“往第三座山跑!”
然,他的聲音不可能穿透如此長的距離,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聽清楚他的指揮,何況此刻衆人剛與雪狼搏鬥過,體力和精力根本無法集中,情急之下,他拔起插在雪地上的兩把火把,率先往山腳下跑去。
三位大將軍一見,也如文志禎一般,每人從雪地上拔起兩把火把,跟着文志禎跑。
跑動的火把在黑暗中顯得尤爲明顯,如此八萬大軍纔有了方向,再顧不得收拾地上散落的東西,急急向山腳下跑去。
此刻他們處於第二座大山的山腰之處,只有到了山腳下再不停歇地往第三座大山跑去方能躲過此次雪崩。
然,雪崩,滾滾襲來的積攢了幾年的雪山如驚濤駭浪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如何能是人的雙腿跑得過的。
八萬人跑動起來,帶動着腳下的積雪也在鬆動,而雪崩則讓整座大山都在顫抖。
滾滾而來雪崩所產生的大量積雪越逼越近,文志禎邊跑邊往後望去,如同從天而降的雪此刻已從第二座大山的山頂往下襲來,這意味着積雪逼近他們的速度也會因往下降而越來越快,累積起的雪也必將越來越多。
快到山腳下了,再堅持一下,只要再堅持一刻鐘的時間,只要跑到第三座大山的山腰處的地方,雪崩便會遠離他們。
眼看着奔騰呼嘯的雪山越來越近,越來越多,文志禎心下也在一點一點的害怕,可他知道,經歷這種種,他一定要將衆人帶出這雪山,他一定要帶着大軍與胡令雲的大軍會合,將肆意侵佔我大陳國土,虜殺我大陳百姓的突厥人趕回老巢去,他一定要將西域大軍同樣也趕回去,讓苗人將哈賽爾送於他們的五城池奪回來。
他更要將這整個天下一統,再不要有戰爭,再也無需這般長途跋涉,經歷這種種磨難,他希望這天下太平,男耕女織,能能都能安居樂業!
戰爭是殘酷的,可戰爭同樣是不可避免的,今日的戰爭是爲了明日復明日的再無戰爭。
咬緊牙關,手中的火把不斷飛舞,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堅定,速度也越來越快,因爲他知道,只有他快了,後面的人才會跟着他跑起來,纔不會有人放棄希望,纔會忘了疲勞,纔有可能戰勝這肆意要將他們吞噬的雪崩。
劉老先生和吳老漢二人畢竟上了年紀,長時間的狂奔他們的體力根本跟不上,漸漸便落了下來。
文志禎見狀,一把將手中的火把交到身邊的士兵手中,同時將自己和他的頭盔交換,大聲道:“你現在就代表着我,代表着整個大軍的希望,一定不能停下來!”
那士兵立即接過火把,撒開腿立即加速跑去。
文志禎往隊伍的後方跑去,他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出事,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士卒,更何況那是劉慶老先生和嚮導吳大爺。
原本跑在文志禎身邊的珂木男發覺之後,也同文志禎一般將火把交到了身邊的士兵手中,轉身往後跑去,他明白王爺不可能一人帶領兩位老人脫險,所以他必須前去幫他。
待來到隊伍最後面,劉慶老先生和吳大爺二人此刻正停下來,彎着腰雙手撐在膝蓋處,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而滾動的雪山離他們已經不遠了。
文志禎看到珂木男過來,也不再多言,與他一人架起一個便往前奔去,可那速度又如何能比得過一人飛奔。
眼看着滾動的雪山已在背後,劉慶喊道:“王爺,您快走吧,不要管微臣了,我不能連累王爺您啊!”
文志禎怒呵道:“哪來那麼多廢話,我說過,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出事,與雪狼相搏已經死了那麼多人,我怎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
劉慶眼中有滾滾的淚水下來,他不敢停下腳步,可他知道,如果這樣,他們這四個人誰也跑不掉,“王爺,你們快走吧,這樣要出事的!”
“少廢話!”
就在說話之際,滾動的雪山已經抵達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