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奪眶而出,“皇上,微臣就是個混蛋,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茹芸的好,也才知道她是如何深愛着我,可這一切皆被我給毀了,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啊,我親手殺了自己三個孩子,又把她給殺了,死的人應該是我纔對啊!”
文志禎怒而一把將他推倒在了牀上,“祁步君,你若是個男人就要有個男人的樣子,如今你的仇人仍逍遙在外,他們苗國集結了五十萬大軍,可你卻在這裡自殘!若你不能振作起來,那麼還會有上千上萬大陳國的百姓如同你一樣,家破人亡,你忍心嗎!你答應過朕,要助朕一統這天下,你就是這般答應的嗎!”
“皇上……”淚水仍在臉上肆意地流淌,那是怎樣悔恨的淚,可所有的悔恨卻再換不回那個對他癡情的女子。
“皇上,有重大軍情!”小印子在外面急急道。
“進來!”
“皇上,蘇安城傳來重大軍情,苗國的五十萬大軍已經向我大陳進發,鎮邊宋將軍已低檔不住,連連後退!敵軍所到之處,燒殺搶奪,無惡不做,百姓叫苦連天!還請皇上立即下旨,派得力大將立即支緩!”
祁步君忽地從牀上跳了起來,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單膝下跪道:“皇上,末將請求領兵三十萬出征伐苗!”
“不行!”文志禎呵道:“你整個人的狀態就不對,這次朕不能讓你冒險!帶兵一事交由胡令雲與王銀振二人便可!”
“皇上!”祁步君雙膝跪下道,“皇上既然知微臣與苗國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就應該放末將去討伐苗軍,而且末將最瞭解苗軍的作戰方式,定能將他們趕出大陳,奪回五城,打得他們落花流水,甘願向皇上俯首稱臣,如此皇上一統天下霸業可成!”
“皇上,祁將軍說的對,他最瞭解苗人的作戰方略,單是五年前的那場大戰便已足矣讓苗人聞風喪膽,而且他這常勝將軍便是由苗人所封,末將願隨祁將軍一起前往蘇安城!”胡令雲亦跪下請命。
“不可以,胡將軍,請你留在京城,保護皇上,苗人極爲狡詐,我擔心他們會有奸細混入京城。”
“你一人去,朕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太瞭解苗軍了,皇上,胡將軍,請你們放心,我願立下軍令狀,誓把苗軍打得潰不成軍!”
文志禎雙手扶起二人,咬了咬牙點頭道:“好!但,無論如何,朕命你必須要完好無損地給朕回來!”
“是!末將遵命!”
三日後,當炎炎夏日金光一般的太陽灑落下來的時候,祁步君領着三十萬大軍出發了。
文志禎答應過二毛子,要親自爲他穿上鎧甲,送他出征伐苗。故而在出發之前,文志禎來到點將臺上,親自爲他披上鎧甲。
二毛子熱淚盈眶,單膝跪地道:“二毛子定不辱皇上之隆恩,誓將苗人斬殺!”
文志禎重重拍了拍二毛子的肩膀道:“好,朕等你們凱旋而歸!”
出發前,祁步君細緻地將府裡所有的事好好交代,細到茹芸的牌位前每日要上多少炷香,細到仍在月子裡的雲芷最喜歡吃什麼,最忌什麼等等一切的一切一一交代。
雲芷雙眼含滿淚水,緊緊地抱着祁步君,“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回來,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和孩子在家裡等着你。”
祁步君輕輕鬆開雲芷,溫柔地拭去她滿臉的淚水,“放心,我會平安回來,這裡有你和孩子,還有……還有她……”祁步君轉身望向那冰冷的“愛妻張氏茹芸之靈位”的牌位,它冰冷刺骨,它毫無氣息,它更不會柔情望着他……
祁步君與雲芷的手慢慢地,緩緩地鬆開,雲芷大哭着一遍一遍地哭喊,“夫君……夫君……步君哥……步君哥……”她無力地跪倒在地上,最後只聽到極低的幾聲“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平安回來……”乳母把孩子抱來,她一把接過,緊緊地把嬰孩摟在懷裡……
一個月之後,三十萬大軍抵達蘇安城。
稍作休整,兩天之後,祁步君便命人送去戰書,一場大戰已在眼前,一觸即發。
在那幾場連番的戰役中,雖然苗軍節節攻下幾座城池,但他們也同樣遭到了**將軍帶領的陳軍的奮力反抗,陳軍原先十五萬的大軍已只剩下不足五萬,而能上戰場的則不足三萬,不過苗軍五十萬的大軍也只剩下四十五萬左右,陳國三十三萬大軍對戰苗軍四十五萬大軍,人數上雖懸殊不大,但畢竟陳國大軍剛剛經歷了幾次惡戰,祁步君帶來的兵馬又因長途跋涉還未得好好休整,可見大戰已在即,祁步君這個大帥肩上的擔子是何等的沉重。
三十三萬人對陣苗軍擅於騎射,彪悍無比的四十五萬苗軍,縱然祁步君有着“常勝將軍”的名頭,他也無不擔心。
兩日之後,雙方几十萬大軍在蘇安城與洛城中間的平原上展開廝殺大戰,祁步君巧妙的利用地形優勢以及對方的弱點和自己的優點,竟步步逼退苗軍,幾天幾夜下來,已把失去的樑城奪回。
苗軍大將軍赫桑依率領的四十五萬苗軍,原先因連連拿下幾座城池,已有些輕敵,當他們驟然遇到祁步君新穎的作戰方式以及訓練有素的祁家軍時,竟被逼得步步後退。
可苗軍是何等彪悍兇殘的軍隊,他們個個力大如牛,日常所吃喝的是牛羊肉和馬奶酒,而非中原男子只食米飯這些五穀雜糧,力氣足頂得上中原兩三個男子,就算祁步君充分利用自己軍隊的優勢,將苗軍打退,但自己軍隊的損失卻也是慘重的。
此番作戰下來,三十三萬大軍光戰死沙場的便達到兩萬左右,又加上受傷的不下一萬有餘,如此一來,現下能用的,只餘三十萬左右。
何況更加嚴峻的形勢還在後面,一旦讓他們掌握了祁家軍的作戰方式,一旦讓苗軍充分發揮他們騎兵的優勢,那麼苗軍如要想扳回敗局也不是不可能的。
雙方在此次作戰中損失都是極大,於是好好地歇了幾天,可第四天開始,苗軍已然是整頓旗鼓,再次開戰。
那天太陽出奇的好,當陽光灑滿整個山谷的時候,當清晨第一縷陽光投下人間的時間,雙方几十多萬大軍再次相遇。
苗軍擁有步軍三十三萬,兩翼騎兵各五萬,總共四十三萬黑色大軍,身跨彎刀,仿如鋪天蓋地的烏雲黑壓壓地直衝陳軍而來。陳軍銀白色盔甲軍服,如漫天漫地的白色箭魚一般,手持長劍,直向苗軍撲壓過去。
驟然之間,苗軍鼓聲大作,軍旗在風中呼呼而嘯,迎風招展,苗軍兩翼十萬騎兵率先出動,中軍步兵則跨着整齊步伐,排山倒海一般整齊劃一地向前推進,每跨三步大喊一聲“殺!殺!殺!”,竟是從容不迫地隆隆逼近,那如唬的廝殺聲似要震破山谷。與此同時,陳軍淒厲的牛角號聲怒震山谷,兩翼騎兵呼嘯迎擊而上,步兵亦是無可阻擋地仰首闊步,毫不畏懼地直向苗軍挺進,恍如銀白色的呼嘯浪潮滾滾席捲而來。
終於兩大軍在震破山間之際,如雷電般地相撞了,如隆隆沉雷響徹山谷,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羣山。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乒乒乓乓的激戰聲,彷彿要將地面震裂,將山川震塌,騎兵飛馳而過帶起滾滾濃塵,直向衆士兵撲將而去。密集的箭雨如黑色的閃電一般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聲與短促的嘶吼聲直使山河顫抖!
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瀰漫的煙塵,整個山原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血肉橫飛,屍橫遍野,刀劍刺破皮肉噴咧而出的血液將遍地的黃土染紅,翻轉的軀體,烈馬的嘶叫聲響徹整個如吼般漫山遍野的沙場……
山河爲之顫抖,天地爲之搖晃,沙場滾滾濃塵不斷襲捲衆人……
這一杖打得極爲辛苦,祁步君在戰場上如瘋了一般,滿臉的血污,手拿長劍,一刀一刀刺向敵人的胸膛……
這一杖整整打了幾天幾夜,血肉的身軀一批接着一批的倒下,從屍體上流淌出來的血足可以將江山染紅……
彪悍的苗軍,三十三萬步軍加十萬鐵騎已所剩無幾,苗軍大將與祁步君二人此時正怒瞪着血紅的雙眼,緊緊地盯着對方,不斷盤旋,雙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滿臉的血污早已將祁步君身上那身銀白的盔甲染得豔紅,有種奇異而慘烈的豔美,纓紅的劍珞早已沾滿了血肉,粘粘地膩在他的手臂上。苗軍大將粗壯的手臂足有祁步君小腿般粗壯,滾圓的腰身,兇惡且滿臉橫肉,細小的雙眼如鷹般緊緊地盯着祁步君的一舉一動,他雖比不上被祁步君斬殺於他手下的苗軍大將“毒蛇”哈賽克毒辣兇猛,但作爲能接替哈賽克率領苗軍五十大軍的赫桑依,自然有他的優點,他極擅長訓練騎兵,用兵更是出神入化。此時赫桑依手執彎刀,那彎刀鋒利無比,縱然已飲血無數,仍冒着絲絲寒光,彷彿飢渴無比的雪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