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西北考古之行,唯一不開心的只有江聽瀾。
他總覺得,冥冥之中老天在阻止他談戀愛,要不然怎麼告白以後兩個人就沒什麼獨處機會呢?
不是這裡跑就是那裡跑,不是這裡有問題,就是那裡出鬼。
蘇吟說這件事的時候,秦巍正好在和江聽瀾連線,他聽了一半發現不對勁,江總是在撒嬌吧?
這時候要是沒眼色地提醒江總沒關話筒,明天就別上班了。
秦秘書自認沒這麼蠢。
等蘇吟走出書房,江聽瀾語調一轉,秦巍突然覺得自己要大難臨頭。
“秦秘書,排下十天內的行程給我。”江聽瀾略一停頓,似乎是良心發現,“給你加30%年終獎,你辛苦一陣子。”
秦巍:“……”不,他不可以,給多少都不可以。答應了他就是有命賺沒命花。
秦巍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江總,追人不能這麼追。”
江聽瀾掀起眼皮覷他:“你母胎單身。”言下之意:你也敢教?
秦巍:“?”老闆狗叫怎麼辦?
“屬下談過一個月!”
江聽瀾輕笑,嘲諷意味十足:“那也叫談?”
秦巍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江總,要不是工作太忙,屬下也不至於……”謝謝你,要不是你要追老婆,我秦巍也不至於談戀愛都沒時間。
“意思是說,我給你時間,你就行了?”江聽瀾嘲諷加倍。
秦巍:“……”活該蘇小姐沒空搭理你!
“所以江總,你想聽一下屬下的想法嗎?”
他還是得說,不然老闆戀愛腦遭殃的第一個就是他!
江聽瀾喝了口咖啡提神:“聽。”
“是這樣的,屬下覺得,您和蘇小姐可以嘗試分開一段時間。”
“您想啊,這麼長一段時間,您都和蘇小姐形影不離,該做的該說的都沒漏,蘇小姐萬一是習慣您的陪伴,而不是喜歡您這個人呢?”
見江聽瀾神色微動,秦巍乘勝追擊:“您再想,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分開一段時間,或許能讓蘇小姐更在意您呢?”
江聽瀾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這也不是沒道理,貼太緊阿吟說不準會煩。
但他還是看着秦巍:“你還是把後面十天的行程排一下,做兩手準備。”如果事情順利,他甚至能抽出一兩天去看阿吟。
秦巍側首倒水,掩住一邊下撇的嘴角——呸!戀愛腦!
孟共用一天時間惡補了最基礎的信息,身份證件也在高俊峰和特殊小組的幫忙下加急送到,高俊峰拿來的時候,禁不住地打量他:
“真是鬼魂?這不有影子嗎。”
蘇吟檢查了一遍,將證件塞給孟共,隨口回說:“我用紙殼臨時給他做的假身體,潑杯符水就破洞了。”
高俊峰撓撓頭表示不解:“那飄着也沒事吧,何必再做一套證件。你不知道,特殊小組除了你師父,沒人能做這個,要不是我攔着,他們都得跑來圍觀。”
“倒也不是什麼不傳秘法……他們想學我回頭可以教,不過消耗靈力有點大,你選三個實力夠的人來好了。”
高俊峰勾脣,無奈笑道:“辦證的時候,孟將軍的身份被我漏了一嘴,就……蘇小姐你明白吧?”
蘇吟扶額:“總不能辦事全靠飄,實體有時候比魂體好用,辦套證方便嘛……至於能不能來看,你問孟將軍,問問他樂不樂意當猴兒。”
孟共正在辨認各類證件,碰到不懂的就問向媽,聽到蘇吟的話,倏地擡起頭,頂着兇悍面癱臉盯住高俊峰,額頭和左右臉各寫了一個字,連起來讀:不——願——意。
“行吧,那我回頭和他們說,省得悄悄溜來煩你。”
高俊峰沉默兩秒,伸手掏了根菸,叼在嘴上沒點燃,滿嘴不是滋味,提了個話頭:
“蘇小姐,馬飛你還記得吧,還沒判就死了,昨天體檢抽血才發現抽出來血都稠了。”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緊緊釘在蘇吟臉上,孟共敏銳地察覺到他話里語氣似乎不對,狼一般的眼眸幽幽注視過來。
不是錯覺,這個男人在懷疑蘇娘子。
他們不是朋友嗎?
稍一深想,孟共搖搖頭暗笑自己還是天真,哪有什麼真朋友,他自己會變成這樣,不也是被性命相托的兄弟背叛所致嗎?
因利聚,因利散,他當年想出聯蒙的辦法,也不外乎是。
蘇吟沒注意到高俊峰態度的細微變化,聽他說完,眉眼微動,顯然相當意外:“怎麼回事?還在看守所吧,監控都沒拍到?”
見她神情全然不解,高俊峰眉間微皺,隨即一鬆,搖頭道:
“還沒查出來,像傀儡似的,吃飯作息沒有異常,要不是體檢,恐怕到審完也不會發現。”
蘇吟餘光瞥見孟共,突然反應過來,眯起眼,眼神不善:
“你們懷疑我?”
孟共把證件文件一攏,放在桌上“哆哆哆”理好對齊,心想,還算機靈,不傻,比他當年強。
高俊峰兩指把沒點燃的煙夾下來,壓在菸灰缸裡碾來碾去,弄得外面紙皮發軟,裡面的菸草稀稀拉拉掉出來,黃的棕的落在透明菸灰缸裡,像水晶染上了污點。
他隨手向後擼了把頭髮:“案件一發,特殊小組派人過來的時候,有個sha.逼猜你做的,被我罵了。”
大約是心裡也堵得慌,高俊峰難得爆粗口,悶頭灌了一杯水,說:
“抱歉,我相信你,但還是得做個排除法才能堵住那羣老頭子的嘴。”
刑警辦案,最煩一羣外行人逼逼叨叨,他高俊峰在一線這麼多年,就從沒看走眼過,能和蘇吟合作,早就考察過人品和行事風格。
“江三爺和您要做,根本不必這麼麻煩,還非得被我們發現。”高俊峰嗤笑道,“特殊小組裡,有個別人對蘇小姐你敵意很重,”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像是有的放矢。”
蘇吟皺眉:“我和裡面的人根本不熟。”
高俊峰聳肩:“誰知道呢,很多時候,作惡根本沒有理由。”——就像有的熊孩子生來就會傷害動物、欺凌弱小,有的人處處看別人不順眼、怨天尤人,有的人天生反社會人格。
他兩手往膝蓋上一撐,站起來活動了下脖子:“行了,我先回去,特殊小組那邊是人是鬼我幫你留意着,祝你們西北之行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