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對話,高俊峰顯然十分感興趣,當場掏出紙筆記錄。
麻將鬼一看有活路(?)了,登時放鬆下來。
不巧,高俊峰手機響起。一接通,是曹長平。
"高隊!剛子和老狗抓到了!棋牌室裡還找到一個人,被切掉了右手小指,馬翔逼債乾的!"
蘇吟單手摸着下巴,問麻將鬼:“你要吃的?”
賭徒被切手指不稀奇,但她直覺不是追債的原因。
麻將鬼瑟縮一下,壯着膽子道:“是他非要餵我的!大師,這開了葷,我哪頂得住啊!”
這話吧,按理來說合理,麻將鬼本來也不算什麼好鬼,當然受不了這種誘惑。
蘇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她轉身往最深處小房間裡去,一眼就看到了怪異的佈置。
她走上前拈起最頂上“發”字麻將牌摩挲片刻,心有所悟,拿着它到麻將鬼面前問道:
“這麻將……用人骨做的?你從頭說說,還有其他麻將鬼的消息也別忘了。”
麻將鬼大驚,它知道那些麻將牌上異樣的氣息很淡,因此這麼多年來纔敢肆意妄爲。
怎麼又被這女人看穿了,它無力地想。
“主要是用人骨做成,使用者必須和屍骨主人同月同日生,只要每天供奉我,就可以在賭桌上戰無不勝。”麻將鬼生無可戀,索性和盤托出。
“我誕生於三十年前,包括馬翔在內,共經歷過四個契約者。
“馬飛是最貪心的一個,得到我以後天天在賭,並且趁機放高利貸,引來了馬翔的注意。”
“馬翔是馬飛的雙胞胎,所以他也可以用你?”高俊峰若有所思問。
麻將鬼點頭:“沒錯,他殺了馬飛,斷掉了我和馬飛的聯繫,自己成爲新的契約者。”
高俊峰迴憶:“那高速公路上,馬飛被拖拽、吊掛,是你乾的還是馬翔?”
不怪他問,那錄像現在回想,還是讓人頭皮發麻,而且畫面裡並沒有馬飛的出現。
“馬翔在旁邊小樹林等着,他先把馬飛斷氣,再讓我表演,最後他把馬飛的頭給我吃了。”
說到這裡,麻將鬼興奮地舔舔嘴巴。
——它並沒有實體,只是一團半透明的黑影,說是舔嘴巴,其實也就是圓腦袋下半段黑氣更濃了而已。
"哦對了,頭沒丟,我留着紀念了,就在小房間裡。"它補充道。
高俊峰嫌惡地皺皺眉,去小房間查看,掀開倒扣着的桶,果然看到裡面一顆半腐爛的人頭!
他朝蘇吟點點頭,後者立馬心領神會——加快問詢,辦完吃飯。
“其他麻將鬼呢?”蘇吟清清嗓子問道。
麻將鬼腹誹兩句,它還想矇混過關,被揭破小心思直接自暴自棄,嘰裡呱啦吐出剩下三名麻將鬼的出生時間、現在的大致活動範圍。
一共四名麻將鬼,潛意識都避開了各自活動的地方,但冥冥之中又對其他同類有感應。
高俊峰一一記下,和腦海中的案件一對比,果然是近年來惡性事件高發的地區。
只是那些事件的發生,都與往年差距不大,並不像高俊峰轄下近半年來那麼頻繁,所以也就不起眼了。
對此,缺胳膊的麻將鬼立即吐槽:
“都怪馬飛馬翔不知足,老老實實賭錢就沒事了,非要搞歪門邪道違反法律!”
高俊峰:“……”
蘇吟:“……”
江聽瀾:“……”
一時間槽點太多,三人竟不知從何吐起。
蘇吟捏捏眉心,一大早忙到現在,她都困了。
“還有什麼沒交代嗎?”
麻將鬼連忙搖頭:“沒了沒了!大師,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蘇吟:“你還記得是誰把你做出來的嗎?”
麻將鬼迷茫片刻,還是搖搖頭:“實在不記得。”
“大師……您答應我的,不會不作數吧?” 它小心翼翼地問。
蘇吟挑眉:“你能保證自己以後不立契約不賭錢嗎?”
麻將鬼瘋狂點頭,心裡不屑。
別開玩笑了,麻將鬼不賭錢,這不和魚不沾水一樣離譜?
“你能保證自己以後老老實實?”
麻將鬼再次點頭。保證能老老實實作惡,不被大師發現。
“你能保證自己以後不饞血肉?”
麻將鬼遲疑一秒,還是點頭。不饞,直接想辦法搞來吃。
“唔……”蘇吟沉默,若有所思。
麻將鬼眼神亮了,心裡不禁飄飄然。
個小丫頭片子,還是頂不過它三十年道行!
高俊峰聽得一愣愣的,急急開口問:“蘇天師您不會真的要遵守約定吧?這是大患啊!”
麻將鬼聞言立即看向他,暗暗磨牙,等你沒了官氣護體就吃了你!
江聽瀾擡手壓住他肩膀:“稍安勿躁,阿吟不是那種人。”
蘇吟一臉爲難:“高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修行之人答應了就得應諾。”
“是這樣!是這樣!”麻將鬼欣喜若狂。
高俊峰立馬氣結,他哪能不急,現在換別的靈異事件研究小組成員還來得及嗎?
相比於他的焦躁不安,江聽瀾就顯得鎮定得多。
他似乎預判到蘇吟要做什麼,拉着高俊峰往後退到角落。
與此同時,蘇吟右手悄悄摸上玉牌,指尖拂過。
一團更大的黑影出現在麻將鬼面前。
麻將鬼大概和正常人差不多大,一米六一米七左右。
新出現的那團黑影,竟然能撐滿這套挑高三米三的房間!
麻將鬼登時瑟瑟發抖,莫名的,一股不妙的感覺爬上它的心頭。
下一秒,黑影張開黑不見底的大嘴,一口將其吞下!
嘎嘣嘎嘣嚼了幾口,打了個嗝兒,才從一團巨大的黑影,驟然縮小成一箇中年男人的模樣。
“多謝蘇小姐投喂,嘿嘿,好吃!”
牆角,高俊峰看得目瞪口呆。
精明強幹的刑警隊長嚥了口口水,不敢置信地問:“蘇天師,您……您還養鬼?!”
不光養鬼,還縱鬼吞食其他鬼。
高俊峰眼神複雜,這不像是正派人士會幹的事,但蘇天師顯然並非邪門。
“和他有因果,暫時處理不了。”蘇吟撇撇嘴道。
她心裡罵了句髒話,自打東崗村事情之後,“李鳳琴”就和老鼠似的,躲起來了,她實在沒線索。
這答案也不是不能接受,高俊峰鬆了口氣。
他現在是一個很有見識的刑警隊長了,極快地消化掉剛剛一幕,轉手打電話安排後續事宜。
馬飛的死情跟進,馬翔的數罪取證以及傷勢治療,還有其他我有麻將鬼的賭徒情況確定,都成了定在眼前的急事。
當晚,蘇吟和江聽瀾告別高隊長離開福苑小區,剛走出大門,江聽瀾眉頭緊蹙,擡手捂住了心口。
“嘶——阿吟,我好像感應到他了。”他強忍着不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