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魂咒邪性霸道,搜魂訣更是惡毒折磨。
凡是被施展搜魂訣的人,無異於靈魂酷刑,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蘇吟目光微沉,爭分奪秒之際,就看她和搜魂訣,誰先找到江聽瀾了!
“江聽瀾,你在哪裡?我是蘇吟。”蘇吟閉上眼睛,凝神感受着似有若無的波動,“別擔心,我來找你了!”
如果江聽瀾足夠信任她,那就能與她建立迴應,後面引魂歸位也不會很困難。
令蘇吟沒想到的是,她喊話的下一秒,一縷波動便從深處探出,像一隻埋在沙底的綿軟觸手,在洋流中輕輕划動一下。
看來很相信她啊。
蘇吟嘴角微揚,迅速鎖定位置,靈力往那個方向延伸過去。
很快,她就看到了縮小版的江聽瀾——是他的魂魄。
蘇吟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泛着黑氣的繩索便在她眼前生生鎖住江聽瀾魂魄的脖頸,然後瞬間消失在原地。
李鳳琴心中一喜,被他逮到了!
他換了個手訣,控制着那根繩索飛快往咒痕處拉,一旦把江聽瀾的魂魄鎖進囚籠,從此他就無所畏懼!
蘇吟眸色冷厲,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在她面前搶人?李鳳琴好大的膽子!
她連忙催動先前佈下的血陣,防的就是這一刻意外,卻沒想到李鳳琴的搜魂訣在奪魂咒的加持下,力量竟然遠超想象,血陣的威力也無法阻攔李鳳琴分毫!
如果不能儘快搶回江聽瀾,後果不堪設想!
失血過多加上精力損耗,蘇吟現下並不好受,躺在牀上的軀體已經面如金紙。
林森在病房外心驚膽戰,媽啊,老闆半死不活,蘇小姐看起來更不好啊!
他叫醒蕭極,兩人一合計,乾脆把院長揪來門口守着,以便第一時間搶救。
蘇吟咬了下舌尖維持清明,腦中飛快思索,搜魂訣,奪魂咒,對應的是……
“道通天,氣御陰鏈,拘魂鎖魄,封其三關,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
只見一道陰寒的鎖鏈頃刻飛出,消失在原地。
蘇吟耳畔杳杳傳來幽森的聲音:“借吾一次拘魂鏈,吾欠汝人情即清,汝還需繳三百功德!”
她念了一聲寶誥:“多謝八爺。”
不過眨眼功夫,拘魂鎖鏈就飛了回來,同時拉回來的還有江聽瀾的魂魄和那根繩索。
沒來得及掙扎,蘇吟握住拘魂鎖鏈的另一頭抖了一下,捆在江聽瀾脖頸上的繩索瞬間消失無蹤。
李鳳琴緊閉着眼睛瘋狂顫抖,終是熬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側倒在地,眼角溢出血色。
拘魂鎖鏈牽動搜魂訣,其上力量毀天滅地,造成的反噬硬是逼得李鳳琴一瞬間老了數十歲。
他倏地睜開眼睛,目眥欲裂,百年來從沒見過這種力量,蘇吟究竟還藏了什麼底牌!
如果她有這麼強的力量,爲什麼一開始不解咒?!
一定是騙他……對,一定是做陷阱騙他!
李鳳琴越想越氣,越想越恨,接連又噴出兩口鮮血,面色灰白昏死過去。
失去意識前,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蘇吟,我與你不死不休!
有黑無常的拘魂鎖鏈在手,蘇吟無所畏懼。
她徑直帶着江聽瀾的魂魄來到奪魂咒前,拘魂鎖鏈的末端,還有一個勾魂鎖,帶彎尖鉤和鉤爪,她解開鎖鏈,只往奪魂咒咒痕上劃了一下,繁複的陣法瞬間灰飛煙滅,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鎖鏈脫手,蘇吟又唸了兩句咒語,隨着一聲“天下太平”,拘魂鎖鏈也消散無形。
山上的草叢裡,昏迷的李鳳琴七竅流血,面容更加衰敗如老鬼,詭異的是,他的指甲飛速變得青黑,幾秒之內,就長長了五六釐米。
一直壓在身上的枷鎖就這麼解了,江聽瀾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直到蘇吟握住他的手晃了晃,他才猛地回神。
“江聽瀾,幸虧你認真修了固魂的法訣,等會兒回魂後就沒事啦!”
“那你要不要緊,我能做什麼?”江聽瀾回握住她的手問道。不用多說,他都知道蘇吟不會輕鬆,恐怕現在說話都是在強撐着。
別是又灑了血來救他,江聽瀾皺眉想道。
“沒有第一次多……好啦,先不說這個,我靈力不夠了,先辦正事!”
“等會兒你放鬆神經,我給你引魂歸位,等我念完引魂訣,你就跟着白點走,知道了嗎?”
見江聽瀾點頭,蘇吟十分欣慰:“我接下來可能要睡很久,你自己注意安全。”
說完,她立刻掐訣念道:“命魂清明,英魄凝精,吾啓法眼,以觀本形,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
手指揚起,食指前指,蘇吟的靈力和聲音漸漸消散,而在江聽瀾面前,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光點。
“跟着白光走,別回頭……”
江聽瀾拔腳就往前趕,他心裡清楚,只有他儘快醒過來主持大局,蘇吟這一番努力纔不算白費。
光點越擴越大,江聽瀾一刻不停地朝它靠近,卻總是與它保持一段距離,他一向沉穩的脾氣這會兒不管用了,想到蘇吟可能的現狀,江聽瀾比誰都着急。
眼看着光點變成光團,繼而觸手可及,江聽瀾索性縱身一躍,伸手一撈,眼前瞬時黑暗。
林森和蕭極頭緊挨着,湊在門上窗口一動不動地注意着病房裡的動靜,玻璃上被呼出的水汽弄得白茫茫的,林森利索地抹乾淨,生怕錯過一眼。
餘光看到黃金全有甦醒的跡象,林森又補了一腳,回頭繼續趴在門上等。
時間之久,讓蕭極都有些沉不住氣。
最關鍵的是,不管他們兩個怎麼着急,還是除了乾等什麼事都做不了。
林森瞥見外面天空泛起魚肚白,憂心忡忡道:“要是老闆再不醒,老爺子那邊就瞞不過去了。”
出差前,江聽瀾就和江懷之約好,今天上午9點,要開一個視頻會議討論這個項目。
除了中咒的那兩年,江聽瀾從來沒有爽約過,如果這次貿然放鴿子,江懷之必定生疑擔心。
林森緊握拳頭,滿腦子想着找補的理由。
正當他絞盡腦汁之際,江聽瀾突然毫無徵兆地生出了手,在空中猛地一抓,像是要夠什麼東西。
林森嚇了一跳,欣喜若狂,不停地拍着蕭極的後背:
“老闆醒了!老闆醒了!”
其他靠着牆根歪七豎八的隨行人員們聞言紛紛一振,爭前恐後地湊上來。
“醒了就好!”
“老闆福大命大!老闆娘好本事啊!”
蕭極壓了壓發紅發脹的眼睛,一把勾住林森的脖子,輕叱道:
“冷靜點!別吵吵嚷嚷的,老闆和蘇小姐都要休息!”
他飛快整理了衣服,恭恭敬敬敲了三下門,聽到熟悉的“進”,才邁步走進房間。
“老闆!”
蕭極拉住林森的手臂往內側靠,讓出空隙:“先讓醫生護士進來,蘇小姐還在昏迷。”
其他人紛紛讓開,七八名醫生護士魚貫而入,先是被江聽瀾牀上身上的血嚇得腿軟,快速檢查完後,面上總算露出輕鬆之色,還好,兩個祖宗都有驚無險。
“江總還有些虛,靜養兩天就好。”
“江夫人沒有生命危險,小李,輸一袋血,再監測兩天以防意外。”
聽了院長的話,江聽瀾緊皺的眉頭才略微放鬆,冷厲的面色和緩些許,衝院長點點頭:“辛苦了。”
頭髮花白的院長連忙擺手:“不辛苦不辛苦!黃金全隨江總處理,我已經簽了他的辭退協議,您自便!”
說完,他衝其他人使了個顏色,一行人眨眼功夫就從病房裡退乾淨,活像後面有鬼攆似的。
觸及江聽瀾的眼神,蕭極心中一凜,連忙低聲彙報,還有叛徒的事情也一併說了。
他說完便是一室寂靜,沉默地叫人心慌。
蕭極大着膽子瞥了眼自家老闆,只見蒼白冷峻的男人握住細白的手,用眼神細細描摹着女人清麗絕豔的面龐。
這一幕,讓蕭極驀地想到了曾經在法國湖畔看到的一對受傷的天鵝。
孤絕,纏綿。
片刻後,江聽瀾低沉的嗓音在室內響起,帶着懾人的壓力。
“叛徒交給你處理,黃金全等阿吟醒了,她有話要問。”
蕭極和林森低聲應下,齊齊退出病房。
林森抹了把額頭細密的冷汗,“從沒見老闆心情這麼差過……”冷氣放的,他都頂不住了。
他等了幾秒,沒等到蕭極迴應他,擡眼一看,卻見蕭極搖搖欲墜,夜裡還蒼白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漫上燒紅。
“小雞!”
林森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撈,順手摸了下他額頭,“嚯,好燙!你在發高燒!先休息,事情我來辦!”
和蕭極認識這麼多年,攏共就發過兩次燒,每次發燒都肺炎,起碼病半個月。
蕭極借力站穩,身形晃了晃,強撐着道:“千萬別……別出格!”
說完,眼前一黑,高大的男人轟然失去意識。
“靠!都給你扛,病倒了就舒服了是吧!老子說了有數,你非不信!”
林森罵罵咧咧地一把把人背起來,拔腿就往診室跑。
蕭極趴在林森背上,硬邦邦的肩膀正好頂到胃,林森沒跑兩步,他就被頂醒了,白眼直翻,有氣無力錘了下林森,口吐蓮花:
“你他|媽|的,沒燒死也要被你顛死了!”
林森嘟囔了一句,乾脆就着扛人的姿勢,雙臂肌肉暴起,把蕭極往背後挪,穩穩當當把人背在背後。
“行了,別唧唧歪歪,留點力氣養病!”
外面動靜不小,江聽瀾只當沒聽到,他全副心思都在蘇吟身上,尤其是看到她一雙手傷痕累累的時候,心裡的痛便再也壓抑不住。
蘇吟一隻手包着紗布,猩紅的血跡滲出些許,另一隻手掌佈滿白色的鎖鏈樣疤痕,和他魂體看到的拘魂鎖鏈形狀完全吻合。
想也知道,借神明的東西,哪能不付出代價。
喉頭苦澀,江聽瀾顫抖着貼上她的chu.n,脣齒相交間,細碎溫軟的話語瀉出。
“好好休息,阿吟,現在換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