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決定乖乖喝她的湯。
因爲她發現少年並不像她以爲的那般只是單純的暴烈冷戾,他其實是個n有心機的人,只是他這心機平日裡被他那跋扈的性子所掩。
唯在這種時候,在強敵環伺,而他還得照顧她這個嬌弱的妻子之時,才被他表現出那麼幾分。
隨後的幾天,他們更像是在北境遊山玩水,只是初春的北境着實沒什麼好景緻,不過有齊律相陪,這一路上謝珂還是n開懷的。齊律時而騎馬,時而陪着謝珂坐在那輛特意又加了幾張獸皮的馬車中。
多數時候,謝珂都半靠在齊律懷裡。
而男人一隻手很自然的放在謝珂的小腹上,感受着那每日的些許變化……偶爾少年會像個孩子,笑的十分開懷的對謝珂說,他兒子又長大了些。
在謝珂瞪眼之時,他馬上改口,說咱女兒真乖。
對於肚中懷的是男是女,謝珂倒不十分在意,左右這是他們的孩子,而齊律也絕非是個重兒輕女的。相比之下,若是要他選,恐怕他更喜歡她肚中是個女兒。
因爲他總說,想要一個像她這麼溫柔可人的女兒,到時他大的小的一起。
這話說的有那麼幾分老氣橫秋,直惹得謝珂忍不住的笑,心道他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自己還要她縱着着呢。
至於謝珂的身子,按了林長源的話說,她那麼多補藥也不是白吃的……只要不過了勞累,不傷不痛的。謝珂完全可以和齊律聯手暢遊一番北境……
便這樣在路上走了月餘,這時謝珂已有近四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明顯凸起。而齊律終於收到消息。
北境亂軍已經在烏鎮外結集,準備攻城。
隨後他們直往烏鎮而去。
謝珂和齊律到烏鎮的那天,是個大晴天,遠遠的只見烏鎮城牆上旌旗翻飛……
謝珂定睛一看,心中便一驚。隨後忍不住的望向身邊的少年。少年也看到了,不過只是淡淡一笑,隨後吩咐馭夫進城。
賀章親自出城相迎。對於謝珂n着肚子的形象,賀章表示十分歡喜,而且還強烈表達了對於小小姐的期盼要大於小公子,直說的謝珂眉開眼笑。齊律見謝珂露了笑模樣,拍拍賀章的肩。最後很是鄭重的告訴他。
既然他這麼羨慕他這個主子要當爹了。
不如自己也當個試試,他決定回京便給賀章娶房媳婦。
主僕二個便在謝珂的眼前叫囂着遠去。
謝珂直接被安排住進了鎮中最大的一處宅子,說是最大,整個宅子加起來也不及謝珂在謝氏的院子大。不過入門四間正房並着兩間耳房。整個院子一覽無遺,好在收拾的尚算乾淨,叢蕊扶了謝珂直接進了內間。
據被齊律吩咐來給謝珂請脈的林長源說。
這宅子已是烏鎮最好的宅子了。烏鎮這地方雖然有烏石,就是那種黑的似石頭的東西。被北境人喚爲烏石。
可是那烏石卻極難得……
通常要深挖,可有的時候挖上十幾丈都不見絲毫烏石影子。所以這烏鎮從原來的熱鬧漸至蕭條。“……少奶奶脈相不錯,可見爺把少奶奶照顧的十分好。少奶奶可以放心,您和小主子都無甚大事,只需靜養幾日便可。
要說起這烏石,倒是十分神奇。
據說這東西放在火裡,能燒上很久,而且不像炭的煙氣那麼大。
只是那東西難尋的很,這要追溯到幾十年前,有個人無意中得了些,開始時以爲是種稀罕的礦產,可是除了能把東西染黑,似乎也沒什麼珍貴的。
後來無意中將烏石掉進了炭盆裡。
這才發現這烏石的妙用……那之後這鎮子改爲烏鎮,人們聞風而來。可是尋到烏石的卻間fèn毛麟角。”
林長源請完脈,一邊給謝珂開補胎的方子,一邊向謝珂主僕解釋道。叢蕊聽得稀奇。“烏石?就是黑色的石頭?”
“差不多吧,那東西黑的很,一一手黑。不過在我看來,更像是一種煙火氣小些的炭。爺倒可以尋些帶回去給少奶奶取暖用。據說十分暖和,幾塊烏石便能燃上一夜。
“一夜?少奶奶,一定要讓爺帶些回去。我們給楚老夫人和咱們老夫人都送些。還有四老爺……還有楚四爺。”
林長源搖頭,心道丫頭就是丫頭。
真是頭髮長見識短,現在城外可是集結着幾萬北境亂民,她還在這裡想着帶東西回去送禮。也不知道賀章看中這丫頭哪裡?每每提起這丫頭都一副吃了蜜蜂屎似的。
“好,叢蕊,你先去按了方子配藥。”
叢蕊應了,接過林長源所開安胎的方子一臉喜色的出了門。
“少奶奶真是好脾氣,叢蕊這丫頭說風便是雨的,也就少奶奶受得了。”
“叢蕊不過性子直率了些,人卻是極好的。倒是你,給我使眼色把叢蕊支了出去,可是有什麼話說?”林長源不由得露出佩服的神色,自家少奶奶是真的生了顆七竅玲瓏心。“不瞞少奶奶,爺不在的這些日子,皇帝譴了人來。發現並非二爺坐鎮,而是楚四爺,明顯十分吃驚。
屬下想這也是二爺和楚四爺之所以演這齣戲的原因所在。
便是讓皇帝也一頭霧水。
只樣纔好拖延時間……等消息傳回京城,再由皇帝批覆傳回來,恐怕爺早已收服北境了……只是咱們城門上最終還是強行被掛上了大魏的旗子,楚四爺也表示會尊皇帝之命行事。
少奶奶,不是屬下懷疑楚四爺的動機。實是,這般繼續下去,爺在北境的所爲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陛下論功行賞。賞的卻是楚四爺。
屬下有些想不透爺的心思,可是又不敢直接去問。
這纔來請教少奶奶。”
謝珂笑笑,心道原來如此。
齊律便是這樣打算的?他說一切不需她操心,他自有定奪,竟然是……舍。
一個舍字,說出來容易,可是真的做起來。又有幾人能做到。北境離京城可謂是天高皇帝遠。便是在北境做些什麼,傳回京城最少需要十天半月,來回傳遞消息要耗時一月。
齊律恐怕也沒法確定皇帝正式派遣的人什麼時候能到北境。
所以便演了那麼一出聲東擊西的戲碼。
讓小舅舅楚曄做鎮烏鎮。
皇帝一定事先收到了關於齊律的消息。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派了人來傳旨,旨意無非是讓齊律克盡職守,儘早收服北境,安撫北境災民。可是絕對不會多提關於錢糧之事。
皇帝那人恐怕此時心中依舊十分惱怒。
怒齊律明明要人沒人。要銀沒銀,怎麼就能在北境混的風聲水起。
可是他真的派了人來。卻發現根本不像傳回去的那樣,而且似乎自始至終,也沒有齊律什麼事。他不過是沒有將小命丟在北境而已。
皇帝譴使自然一頭霧水,一定會譴了人回京覆命。
而是來回往返的時間。便是齊律和楚曄聯手奪來的。
至於最終的論功行賞?難道皇帝還真的會論功行賞嗎?功在哪裡?
勾結北境亂民嗎?還是在北境糾結力量胡作非爲……高高在上的皇帝要是誣衊起人來,那是誰都難以還擊的。“林先生,在經歷過下毒囚禁之事。你真的以爲憑着爺的寸功,便能讓陛下轉變心意嗎?”
林長源搖搖頭。
“自然不會。當今聖上……是個心意十分堅定之人。他若是決心出手,便不會再顧往日的情面。可是爺與旁人不同……
爺可是陛下最喜愛的臣子。
爺自幼便可隨時出入皇宮,這可是連一品輔政大臣都沒有的殊榮。
不僅如此,爺不管闖了什麼禍,陛下都從未怪罪。”“喜愛?你是指下毒拘禁嗎?如果這是皇帝的偏愛,皇帝對齊二爺確是十分之偏愛。”謝珂靜靜的回道。
林長源一時如哽在喉。
“……屬下知道陛下對爺並非真心喜愛。可是爺這次立了這樣大的功勞,陛下也許……”
“也許會覺得自已終究養虎成患,想要迫不及待的將這隻小老虎的爪子砍斷。”
“陛下真的會那樣心狠?”林長源不確定的道。
謝珂笑笑,心狠?一個皇帝,心如果不狠又如何坐上那高位。林長源其實不是不清楚,他只是不想相信,所以才借診脈之機開口相問。
其實他心中又何償不知道。
齊律便是做了再多,等待他的也絕對不是論功行賞。
所以他乾脆將一切都舍掉。
他在北境無寸功,所以自然不會有封賞。因爲無功,也就不能挑出什麼大錯。這纔是真正的明哲保身……
只是終究苦了那少年。
諸般算計,諸般努力,最終卻只落得兩袖清風……“話雖如此,可是楚四爺畢竟是少奶奶的嫡親舅舅。皇帝便不會猜忌嗎?”“自然是會猜忌的,我們這行的是陽謀。並不怕皇帝猜忌。可便是他猜忌又如何。
確是楚四爺坐鎮大帳。
一衆人等卻是尊楚四爺之命行事。
便是陛下懷疑又如何,難道因着懷疑便能輕意處置二爺。
不,他不會。如果能,他一早便下手了,何必對二爺又是下毒,又是拘禁的。
皇帝……因被世人敬仰,所以有時也不能爲所y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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