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顏南雖然神色不渝,不過臉上倒並無怒意,謝珂的心安了安。繼續道。“我雖不知道顏氏與齊氏的過往,可我知道一個道理。
人命關天。
眼下重要的是顏公子暫且將世仇放一放,與齊律協力將南部災情平復,那纔是首當其衝之事。至於世仇,顏公子可過後再與齊律清算。”謝珂一番話說的十分平靜,這份平靜自然也感染了顏南。
他心中甚至有股不顧一切點頭的衝動。
好在他還不至於被美色所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皇帝是封了齊二公子爲巡察使的,這南部賑災之事可是交由齊二公子的,若是齊二公子無法圓滿平復災情,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少夫人即知我顏氏與齊氏有仇。敢問少夫人,我此時爲何要助齊二公子?我合該眼看着他倒黴的。至於人命關天之言,敢問少夫人,是人命重要,還是齊二公子性命重要?”
謝珂很少遇到這種與她針尖對麥芒的人……
便是與她意見相左的,似乎也不必她多費脣舌,總能得成所願,所以她在這方面並沒什麼急智。若非仗着重生一次,謝珂覺得她是隻個普通的姑娘。
便是比旁人多活了一世。她也只是在處事上沉穩了些。
前世和今生加起來,她也從未遇到過像顏南這樣咄咄逼人的,不管是最初的齊律,還是隨後認識的寧王和蕭青芫,似乎都不屑和姑娘計較,所以她從未領教過被一個男子質問到無言的窘境。
只是想到齊律,謝珂只能咬牙堅持。
走到這一步,她已沒了退路。這幾日她聽到關於齊律的消息越來越少了,這可不是什麼好預兆。那人不會真的膽子大到進了南境吧?
南境與北境情況大至相同。
多年前都屬於異族,被大魏開國國君征討,最終臣服。北境民風如果以彪悍著稱。
那麼南境人則是兇險。狡詐的。他們仗着南境窮山惡水,而且多煙瘴之地。似乎一直未真心歸服大魏。若要問南境到底如何?其實沒誰能回答。
總之,南境便是兇險的代名詞。相比齊律入南境尋得事情轉機,謝珂倒寧願相信面前這位年輕的顏家家主會被她說服。最終。在顏南針刺般的目光中,謝珂點了頭。“是,我確是有私心的。在我心中,沒什麼人能有我的夫君重要。”
這話一出,謝珂倒是鬆了一口氣。
不管結果如何。她總是問心無愧的……顏南心中雖感意外,可是臉上神情卻是十分平靜的。他看着面前這個姑娘……看上去真是便是個小姑娘,二八年華,模樣嫋嫋,而且行事有那麼一股子狠勁,他是真的沒想到也竟然會承認。
她該失口否認的。
也許在她那冠冕堂皇的理由下,他興許一個心軟真的應了她呢。
可她竟然選擇直言不諱,是該說她傻呢還是實在呢。顏南心中輕嘆……對於面前這姑娘,他是欣賞的,而且有種相見恨晚之感。可是她卻是齊律之妻。
這點讓他十分之不喜。
見顏南並沒有因她的話而更怒一分。謝珂再次緩緩啓脣……“我確是有私心的,我想幫我的夫君,我想保住他的性命。顏公子該知道皇帝這次實是強人所難了,以齊律的年紀和閱歷,都不該出任這個巡察使。皇帝這樣安排,明顯便是不想我夫君囫圇着歸京。
我如何能甘心?
我總要想盡辦法助他一臂之力的。而整個南部,還有比顏家更好的選擇嗎?我剛剛所說無半句誇大其詞,我這樣做,也確是爲那些終日不得飽腹的百姓。看着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看着他們眼中那股寂寥絕望之色。我心痛。我瞭解齊律,我知道他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
所以我才勸顏公子擯棄恩怨,與齊律聯手一同先救人。若是百姓都餓死了,大魏南部也是名存實亡了。相必顏公子也不願看到那樣悽慘的一幕。”
顏南繼續沉默着。
他其實並不怪謝珂初是隱瞞身份。如果換做他,站在謝珂的立場,也同樣會隱瞞的。
畢竟這裡是顏氏的天下……
可她竟然選擇坦誠相告,這份魄力便足夠顏南敬佩了。何況她所言沒錯,如果南部人皆死於糧荒,那他們顏氏倒也真是名存實亡了。而且整個天下都會詬病顏氏。他還有何臉面苟活於世。
而且若是他想施爲,與齊律合作確是一條捷徑。
前提是他要拋卻了顏氏與齊氏的舊怨。
“與齊律合作,顏氏有什麼好處?”最終,顏南問道。
謝珂緩緩的笑了。
再說林長源和程勁,他們兩個初時倒真的用心比對賬目,可是漸漸的,他們都發現了些許端倪。
這個顏褔初見時,不管是說話還是行事都十分的自傲,頗有那麼幾分自命清高。而且他竟然姓了顏,顏氏可不會輕易便會賜家僕姓氏,那些能姓了主家姓氏的,一般都是在顏氏服侍了幾十年的,而且深知主家信任。
這顏福看上去四十歲上下。
他雖然極力掩飾,可是言語間還是帶出了幾分輕狂之色。
所以程勁和林長源二人斷定。這人在顏氏必定地位不低。也許便是顏氏家主的左膀右臂,這雖然是猜測的,可是林長源和程勁暗中卻覺得有七八分把握。
這就有問題了。
昨日這顏福還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今日怎麼這麼熱情。而且這些賬目其實只是出入賬目,即有要交接之心,爲何不拿了詳細賬目過來。
“福伯,這賬目?”顏福擡頭看了看天色。
隨後找了個藉口。“今日時辰不早了,我明日會帶了詳細賬目過來。今日便先告辭了,告辭。”說完不顧程勁和林長源瞬間變了的神色,急急出門而去。
林長源和程勁對視一眼。
最終程勁臉色一變。“莫不是對方打了少奶奶的主意?”林長源表情凝重的點點頭,現在看來,那顏福根本就是來拖住他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