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駐了足,立在那裡望着謝珂的背景,手緊緊握成了拳。
謝珂……
她己經這般懇求她了,她己經將自尊拋下,不過求她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她竟然毫不猶豫的拒絕。她被權氏退了親,於她有什麼好處,她也姓謝啊,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何況齊氏也是在京城的,她的事情傳了出去,於她也是顏面有損的。在謝玉看來,她所求不求是謝珂舉手之勞的事。那齊律看樣子十分在意謝珂,也極chong她。
只要她開口,那齊家公子無有不應。
可她竟然毫無迴旋餘地的拒絕了。謝玉拳頭握在太緊了,指甲刺進了掌心,痛,鑽心的痛。可是心中的恨意似乎都要蓋過這股痛意了,她真後悔,後悔當日怎麼事情便沒成,若是事情如了她的心願,現在被退親的便不是她,而是謝珂了。
老天待她着實不公。
想到家裡看到她便橫眉冷對的父親還有恨不得將她打包直接送到權氏母親,謝玉小臉白的幾乎沒了顏色,最終一步步走向院子,如同趕赴刑場。
謝玉的事,謝珂壓根沒往心裡去,見謝珂終於回來了,程氏趕忙迎了出來,口中問着謝珂如何?
她問的自然是見謝老爺子如何,謝珂點點頭,答了句還好。程氏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想着以謝老爺子那性子。自家姐兒嘴中吐出了‘還好’二字,己是燒了高香了。程氏還聽說,老爺子離家時,老夫人將自己的心腹丫頭送給老爺子,言在外,一切起居有人照顧她才放心。
據說那丫頭上次走的時候還對老夫人恭恭敬敬的,不想這次回來卻是變了個人般。
一身時令的裝扮,不管看到誰,都擡着下頜說話,一幅漲了身價的樣子。
那樣子。要多囂張有多囂張。好在以自家姑娘的出身。那喚了問萍的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招惹吧?當然,程氏只是在心裡想,可沒開口問。如果她開口問。謝珂一定會回她。
招惹了。不僅招惹了,還狠狠的招惹了呢。
而且算是結了怨了。
不過謝珂倒也沒往心裡去,那問萍便是心中再記恨她。也不過是個丫頭出身,便是謝老爺子再chong她疼她,終究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何況還有謝老夫人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過了今日,想必謝老夫人待她會更‘親切’的。
當晚謝年來看謝珂,問了今日見謝老爺子的始末,謝珂如實說了,謝年聽後,眉頭幾乎蹙成了一團。“你這丫頭,性子越發厲害了,真是一點委屈也受不得,罷了罷了,左右父親同你一樣,都不得你祖父歡心。即如此,我們何必在意?氣便氣吧。
至於那個問萍,你懲治的好。
那句‘嬤嬤’尤其是點睛之筆。想欺負我謝年的女兒,便要她嚐嚐被我女兒懲治了,還說不出我家丫頭錯處的滋味。
好,實在是好。”謝年的憂慮隨着想到謝年喚問萍那聲‘嬤嬤’而煙消去散。
謝珂撫額,再次深覺自己的父親和祖父不愧是父子。那性子啊……一樣一樣的。“我沒有懲治她,只是實話實說。”謝珂覺得還是得解釋一下,以免父親和旁人亂說,壞了她的名聲。
這個旁人也許是小舅舅,也許是齊律。總之,謝珂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姑娘,那些心機啊,手段啊,只是用來反擊,絕不會用來害人。
謝年點頭如搗蒜。
“實話實說,實說實說,父親懂的,懂的。”謝年笑的那叫一個開懷,似乎剛剛的憂慮根本就沒存在過。
謝珂閉嘴不再說什麼,心道父親真的懂嗎?真的懂這‘懂’是何意嗎?
謝年只是怕謝珂受了委屈,不想女兒非但沒有受委屈,還大大替母親出了口惡氣。於是從謝珂這裡出來後,謝年直接去見了母親。父親回來後住進了主院,母親依舊住在怡和院。
見到兒子來了,謝老夫人自然是高興的。
其實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都不錯,處理起事情來也是事半功倍,尤其是晚膳是讓問萍足足在她身邊站了半個時辰,她的心情簡直可以稱之雀躍了。
見到兒子,她自然把謝珂的豐功偉績說給謝年聽。最後謝老夫人嘆道。
“……寶丫頭是個伶俐的,也是個孝順的。母親悔啊,當初不該對她那麼嚴厲的。當初若是待她更親切些,想必出了事,寶丫頭會更維護我這個祖母,維護咱們謝氏的。”謝老夫人心中依舊有着擔憂,尤其是謝珂要嫁進齊氏之事。
親事固然是好親事。
只是那齊氏門楣太高了些,每每想到這事,謝老夫人心中依舊覺得做夢似的。
謝珂雖然爲謝氏尋了大大一個靠山,可是誰知道將來謝氏若出了事,謝珂會不會搭把手。畢竟自己待她……
再次嘆了嘆氣。謝老夫人的好心情也淡了幾分。
謝年可沒想那麼多,在他看來,女兒只要嫁的好便是。何必在意那些虛的東西。
門楣高怎麼了?他的寶姐兒可是獨一無二的……齊律那小子能娶到寶姐兒,那是他的運氣。他還沒嫌齊氏門楣太高呢,齊氏怎麼敢嫌他謝氏。至於親不親切的,反正寶姐兒出嫁後,恐怕三五年也難回建安一次。便是不親切又如何。
面都見不到了,說那親切不親切的顯得虛僞。
謝年安撫了母親半晌,這才起身告辭。在母親這裡,他沒得到想要的褒獎和讚賞,只聽了一肚子母親的苦水。謝年最終去了外院書房將謝珂今日所行之事又告訴了程善才,程善才讚了謝珂,又順道誇了句,虎父無犬女,謝珂這才覺得舒坦了。
程善才回屋後又將事情說給了程氏聽。程氏大感意外,她問自家姑娘時,姑娘只說了句‘尚可’。她便以爲老爺子沒有難爲姑娘,不想老爺子和那問萍聯手爲難了自家姑娘。
程氏憤憤不平的道。
“……你說老爺子和老夫人心裡怎麼想的?怎麼分不清親疏遠近呢?姐兒將來可是要嫁進齊氏的。謝家不管做什麼,齊氏總能幫上一把的。放着這樣大的靠山不去巴結,卻反道與姑娘爲難。這算什麼事啊?”平日裡程氏編排主家,程善才是一定會言辭制止的。可是今日程善才半晌無言。
連他也覺得謝老爺子和謝老夫人都有些不着調。
老夫人是一輩子活的精細,生怕寶姐兒出嫁將謝氏家業也順便帶走,因爲心中始終存疑,所以待姐兒沒法真的親切起來。
可是謝老爺子又是爲何與寶姐兒爲難呢?
當年老爺子離家時,寶姐兒纔剛落地,還是個道都走不利落的小娃~娃。何況自家姑娘着實是個討人喜歡的。
除了謝老夫人與二房上下,這府上便沒誰不覺得自己姑娘好。
想不通,程善才決定明日去問問自家爺……“當家的,你說咱們勁哥兒的親事這次能不能成?”說完謝珂,程氏又想到了自己兒子的親事。提起兒子的親事,程善才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當初他娶妻時,可什麼都沒挑。
能娶上媳婦己是主子的恩典了,府上有多少打着光棍的……不想自己兒子確是挑三撿四。便是替姐兒管着鋪子有了幾分臉面。也不該這般挑肥揀瘦的。
若是被旁人知曉,恐怕會說他仗着掌管着姐兒的鋪子而驕奢,這可是壞姑娘名聲的事。
“你這次給他挑的姑娘,父親是個秀才,自小隨着父親讀書認字。如果不是家道中落,是絕不會屈就嫁給我們這樣的人家的。
勁哥兒能娶到這樣的姑娘,他還有什麼好嫌棄的。我看這小子這次定然點頭。”程氏點點頭,深覺自家男人說的沒錯……這次她可是按了姑娘的話辦的,給勁哥兒挑了個出身好,相貌好,學問又好的。這樣的姑娘足可以嫁個小康之家了,人家之所以點了頭,完全是覺得勁哥兒是個能在番作爲的。
翌日一早,程氏便出了門去和程勁說這事。
程氏是高高興興的去,灰頭土臉的歸。她沒想到,自家兒子竟然還是搖頭。問他原因,他半晌不語,只說自己不想娶妻。
他都多大年紀了,還不娶妻?難道打算一輩子不娶……程氏罵了兒子半天,這才怏怏的回府。
便是見到謝珂,臉上的笑容也十分牽強……謝珂放下手中的活計,指了指對面的小杌子,程氏落坐,開始抽抽嗒嗒的將今早去尋勁哥兒的事告訴謝珂,末了她道。“姐兒,你說奴婢是不是上輩子造了孽,所以才生了這麼個倔強東西。好說歹說,話都說盡了,他卻只會搖頭。再問就是他不想娶妻。他這是要氣死我這個當孃的啊。”
程氏在謝珂面前心情的倒着苦水。
謝珂不由得突發奇想,覺得自己近些時日好像成了竈房裡那個破木桶,專被人倒‘苦水’。對於程勁的事,謝珂深覺點到即可,管的過了反倒壞事。他即不想娶,便由着他自己尋個合心意的便是,程勁還年輕,也不急在一時。程氏聽了謝珂了話,雖然心裡不贊同,卻也只能點點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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