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裡是侯府,您確定您要這麼做?”古月華語氣涼涼道。
“別看了,你父親剛剛去了蘇姨娘那裡,他不會來的!”錦安候夫人冷冷的瞧了古月華兩眼,道:“你還是乖乖的跟我去驚鴻院吧!將你如何謀劃陷害你大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母親。你是瘋了麼?要我說多少遍你纔會相信?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大哥他到底怎麼了!”古月彤無語道:“我這幾日一直呆在宮裡,而大哥他禁足在侯府,這樣能有什麼事?”
“你少在這裡花言巧語的狡辯!”錦安候夫人怒道:“趙安他都招認了!就是你暗地裡指使的他!”
“就憑一個奴才之言,你就相信是我做的?”古月華覺得好笑極了:“趙安他是被你屈打成招的吧?”
“休得胡言亂語!”錦安候夫人大吼一聲道:“趙嬤嬤,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去將她綁了!”
“是!夫人!”趙嬤嬤等奴僕被訓斥,忙忙的應了一聲,以餓虎撲羊之勢朝着古月華奔了過去!眼中個個冒着綠光。
他們夫人之所以有今天,那完全就是被眼前這個小賤人害的!還有世子,也毀在這個女人的手上!今日,她們一定要替夫人報仇!
“小姐,要不要屬下出手,直接將她們打死了事?”琥珀與琉璃守在古月華身前,牢牢的護着她。
“不能那麼做!”古月華搖搖頭,道:“夫人畢竟是夫人,她可以教訓我。而我只不過是一個晚輩,如何能出手教訓她?還是算了!”
“小姐!”琥珀焦急的喊了一聲,因爲趙嬤嬤等人已經奔過來了。
“你們這些個賤蹄子讓開!”趙嬤嬤獰笑着,伸出手去一把將琥珀推開,對着古月華皮笑肉不笑道:“二小姐,您是自己親自動手呢?還是要我們幫忙?”
古月華正要答話,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道夾雜着怒氣的聲音來:“住手!”
是錦安候的聲音!
趙嬤嬤等人大驚失色,忙轉過了身來,果然看見錦安候未帶一兵一卒。大踏步的朝着這邊奔了過來。
趙嬤嬤等人連忙從古月華身邊退開。
坐在轎子裡的錦安候夫人丁氏,目光閃了閃,神色變的陰沉了起來。
她明明都已經讓蘇姨娘將丈夫拖住了,爲什麼他還是會出現在這裡?
蘇香這個賤人。她又一次的背叛了自己!
這一刻,相對於錦安候的到來,丁氏心中更爲氣憤的反而是蘇姨娘。
“華兒,你沒有事情吧?”錦安候奔過來以後,瞧都未瞧轎子裡的妻子,只上前去,緊張的上下打量古月華兩眼,擔心的問道:“華兒,你沒受什麼傷吧?”
“爹,你不用擔心,女兒好好的。”古月華微微一笑,卻又面帶疑惑道:“只是,娘剛剛一直都在拉着女兒的手,說是我害慘了哥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這樣問?”錦安候一聽這話,面色登時沉了下來,他轉過頭去,大踏步的走到轎子旁,直視着丁氏,冷冷道:“夫人,蕭兒出事那天是大年初一的夜裡,可那一天華兒是住在慈寧宮裡面的!他自己要出去喝花酒,弄成這樣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難不成華兒還會逼迫他?”
“侯爺!我的兒子我自己清楚,他是喜歡花天酒地沒錯,可也不至於這樣沒規矩!”丁氏聽了錦安候之言,一點也不甘示弱:“那天是大年初一!蕭兒再胡鬧也不至於在那一天胡鬧!一定是有人挑撥他!而那個人,就是你護在手心裡的小女兒!”
錦安候怒極反笑,反問道:“哦?那麼請問華兒是如何挑撥於他的?那天她進宮了!你胡說八道也要有個底線,知道麼?”
先前的時候,他一提起大年初一宮裡面發生的事情心裡面便膽戰心驚。但是如今,錦安候反而慶幸起來,要不是那日皇上將他的小女兒召進了宮去,那麼現在面對丁氏的質問,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反駁了。
但不管怎樣,在錦安候的心裡面,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件事情與古月華有什麼關係。
“是嗎?”丁氏聽了這話,登時冷哼一聲道:“趙安!他已經招認了!就是你最爲看重的小女兒指使的他引誘世子在大年初一那日出門!所以纔有了後面的事情!”
“你有完沒完?”錦安候聽了這話,冷哼道:“那趙安這幾日被你打的半死不活的,他有什麼話是不敢說的?還不是遵從了你的意思?”
“我命人打他,那是他活該!”丁氏冷笑道:“蕭兒醒過來之後已經說過了,就是趙安慫恿的他去的玉香樓!他本就該死!”
錦安候聽了這話,正想反駁兩句,就在這時,古月華插嘴道:“爹,有什麼事情咱回去再說成麼?這裡可是侯府大門口,別咱們自己爭吵的沒完,倒是讓外頭的百姓們瞧了笑話!”
“哼!你是害怕別人議論你這位侯府的二小姐,壞了你的名聲,使得太后娘娘討厭你吧?”丁氏對着古月華冷笑道。
“隨你怎樣說好了。”古月華淡然道:“只是,你剛纔說我大哥是被個奴才慫恿,大年初一不好好在家呆着,反而出去妓院喝花酒,最後還出了事故,想必,外頭的百姓們更加願意聽聽這件事情。”
聽了這話,錦安候夫人臉色猛的一變。
“好了,就按着華兒說的,一切等回去再爭論!”錦安候擺擺手,道。
“不!”丁氏忽然開口道:“侯爺,倘若你答應等下回去以後讓月華與趙安對峙,我纔會回去!否則,我就將侯府二小姐買通下人謀害他二哥的事情宣揚的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
“母親,您請自便。”古月華笑着安撫了一下面色大變的錦安候,轉身語氣淡然道:“隨你怎樣說好了,大年初一那日,皇上身邊的高公公親自上們接我去皇宮參加年宴,這是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你去說吧!看有哪一個會相信你的說辭!”
丁氏被問的啞口無言,她怒氣衝衝的瞧了古月華兩眼,沉聲道:“你果然伶牙俐!就算初一那日你進宮了,可芷蘅院裡還有你的丫鬟小廝呢!萬一是她們做的呢?”
“母親,您這話就更搞笑了。”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微微一笑,道:“我的丫鬟一直都呆在制衡院裡從未外出過,這一點,徐姨娘能夠作證,再說了,以大哥的好色程度,我的丫鬟敢去慫恿他?豈不是自投羅網?”
“你!你竟然如此污衊你大哥!”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裡,登時怒了。
古月華衝着她微微一笑,道:“母親,我有沒有污衊他,全府上下所有人都看着哪!我大姐院子裡的秋蘭,我院裡的錦瑟,這都不是死在大哥手上的女子麼?難道我說的還有錯?”
“她們倆那是活該!”丁氏見古月華提高了音量,一句一句的將自家兒子過去所做的那些事情說出來,登時惱羞成怒:“是他們勾引的蕭兒!早就該死了!”
“秋蘭是不是活該,這個要問我大姐,可是錦瑟,她可沒有勾引我大哥!”古月華冷了一張臉,沉聲道:“母親,你見過一個跑去勾引男子的婢女,會咬舌自盡的麼?”
“那是蕭兒拒絕了她,她羞憤自盡的!”丁氏立刻反駁道:“她就是該死!”說着,她衝着古月華冷笑一聲,輕蔑道:“怎麼,你心疼了?有你這樣的主子,調教出錦瑟這樣的丫鬟,也沒好奇怪的,不過蕭兒他瞧不上你的丫鬟,你這就懷恨在心了,對不對?”
古月華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她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沉聲道:“母親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會因爲一個丫鬟就仇恨自己的親大哥呢?孰輕孰重,我還是分的清楚的。”
“你撒謊!你就是恨他!所以纔會設下這樣的圈套來!”丁氏說到這裡,臉上登時淚水漣漣:“我可憐的蕭兒,他就這麼被自己的妹妹害成了這般!”
古月華無語了,她轉過頭來瞧了錦安候一眼,無奈道:“爹,母親的臆想症已經無法無天了,那照她這麼說,我大哥還害死了秋蘭哪!是不是我大姐也應該恨他?”
“彤兒怎麼會怨恨自己的親大哥?而你,卻未必!”丁氏冷哼一聲,道。
“你住嘴!”錦安候聽到這裡,面色登時一沉,轉過頭來對着丁氏猛的喝問了一聲。
古月華目光閃了閃,直盯着丁氏,冷笑道:“母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大姐不會怨恨她的親大哥,那我呢?未必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大哥不是母親你的孩子,還是我?”
丁氏沒有想到自己一激動,竟然就差點將那個秘密抖露了出來,面色不由的一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錦安候登時大急,他死死的盯着丁氏瞧了兩眼,直看的對方不由自主的垂下頭去,這才罷休。
“都不要再說了!回去!”他冷哼一聲,轉過身去大踏步的離開。
古月華慢慢的跟了上去。
丁氏坐在轎子裡魂不守舍的,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還是趙嬤嬤低聲提醒,她才吩咐大家回去。
錦安候一路回到了他已經有好幾個月都不曾踏足的驚鴻院,也沒心思理會這裡的擺設佈置什麼的有沒有變化,只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面沉如水。
該死的!丁氏這是想趁機將華兒的身世抖露出來麼?那樣一來,華兒就不是侯府嫡女了,到時候太后會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就不一定了!
“爹,你在想什麼?”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錦安候擡眸瞧了她一眼,嘆息一口氣道:“沒什麼。”
“母親她剛剛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古月華走過去,在錦安候下首坐了,定定的望着他。
“華兒,你不要胡思亂想。”錦安候嘆息一口氣,擡眸仔細的瞧了古月華兩眼,道:“該告訴你的時候,父親自然會告訴你。”
“好。”古月華當即點了點頭,他既然不想說,那她就不問。
父女倆在花廳裡坐了片刻,丁氏便被趙嬤嬤等人攙扶着從外頭走了進來。
“侯爺。”此時她的脾氣倒是收斂了一些,還彎腰向錦安候請了個安,這動作一如當年她出嫁之時。以丸他劃。
“母親。”古月華也連忙站起身來給丁氏請了個安。
可惜的是,丁氏連看她一眼也不曾,更不曾叫她起身,只讓趙嬤嬤攙扶着,在錦安候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古月華聳聳肩,自己彎腰坐了下來。
“夫人,你既然非要華兒與趙安對峙,本候答應你,來人!將趙安帶上來!”錦安候擺擺手,沉聲道。
“那就多謝侯爺了。”丁氏冷笑一聲,道。
剛剛在侯府門前,大家吵的不可開交,可是到了這裡,正兒八經說事兒之時,所有人卻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
丁氏從進門開始,就不曾看古月華一眼,這情形一直持續到趙安進門以後。
“小的趙安,參見侯爺,夫人,二小姐!”
從那響亮的聲音裡,錦安候猜測的出,他並沒有受刑。他的臉色不由的緩和下來,擺擺手道:“你起來說話!”
“小的不敢!”趙安低下頭道:“大年初一那日,小的被世子逼迫的沒有法子,只好同他一起悄悄的溜出府去,還借了一身小廝的衣裳給他穿,是小的給世子提供了方便,這才使得他溜出府去,小的該死!”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怒道:“你當時說的是,這一切都是二小姐指使的你!”
“夫人!”趙安無奈道:“您當時總是有意無意的將話往二小姐身上帶,奴才是知道您的手段的,爲了避免捱打,所以只好順着你的話講嘍!”
“你!你胡說八道!”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氣的兩眼一瞪,差點昏死過去!
“夫人,鬧這麼半天,原來這齣戲是你自己自編自演的啊!”錦安候冷哼一聲,道:“行了!趙安已經說了實話,你還有什麼要講的?”
丁氏沒有理會自己的丈夫,她轉過了頭去,雙眼死死的盯在趙安的臉上,瞧的他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夫人!求求您別再用這樣殺人的眼光盯着奴才瞧了!奴才是有錯,可以接受各種懲罰,但是,您的眼神,奴才實在是害怕啊!”
“夫人,你別瞪他了。”錦安候轉頭瞧了丁氏一眼,沉聲對着趙安道:“夫人一直說,你招認是二小姐收買的你,慫恿世子大年初一去的玉香樓,是也不是?”
“那,侯爺希望是呢?還是不是?”趙安小心翼翼的擡眸瞧了他一眼。
“滾!”錦安候登時便怒了!他狠狠的瞪了趙安一眼,沉聲道:“你小子就是個見風使舵的!從你的嘴裡絕對不會有一句真話!來人!將他拉下去亂棍打死!”
“侯爺!饒命啊!”趙安聽了這話,登時嚇的魂飛魄散,連忙開口道:“回侯爺話,大年初一那夜,小的只是看世子悶悶不樂的,就提了一句去玉香樓玩玩,世子就動心了……”
“那有沒有人指使你?”錦安候沉聲道。
“沒有!”趙安拼命的搖頭道:“世子之前,曾命小的偷偷溜出府去打探各家妓院裡有沒有什麼新動靜……”
錦安候聽到這裡,已然是明白過來了,這件事情根本怨不了別人,根源還在古瀟安的身上!
他轉過了頭來,瞧了一眼已經有些呆若木雞的丁氏,沉聲道:“夫人,你也別在那裡埋怨這個,仇恨那個了,這一切都是蕭兒自作自受!”
“不!我不信!我不信!”丁氏猛然間瘋狂的大叫起來:“一定是趙安撒了謊,他是被人收買的!蕭兒不是那樣的人!”
她總是胡攪蠻纏,從初二那日他們從別院裡將古瀟安接回來之時,便像是瘋魔了一般,一直說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害了她的孩子,沒過半日,她的目標就鎖在了古月華的身上。當然,徐姨娘她也沒有放過。
畢竟古瀟安殘了,剩下唯一能繼承侯府的人,就只剩下了古承安一人了。
“爹,無論現在我們跟她說什麼都沒有用,她不願意相信的。”古月華無限同情的瞧了一眼錦安候,擔憂道:“她在心裡面一定恨死了我,所以,纔會一直抓着我不放,這樣下去,是會出事的。”
“爹明白。”錦安候面色沉重的點點頭。
父女倆對話之時,耳旁還夾雜着丁氏瘋魔一般的喃喃自語,但是父女兩個,誰也沒有在意。
從那一天起,丁氏便被禁足了。鑑於那日趙嬤嬤等人企圖捆綁古月華的事情,錦安候索性將她們全都攆到了莊子上去,錦安候夫人身邊伺候的人,清一色全都是新進府的下人。
驚鴻院這邊吵鬧不休,但是松濤苑那邊卻是格外的安靜。
很快,初五過去,百官上朝,就在這一天,皇帝終於下了賜婚的聖旨。
高公公親自去侯府宣讀的,當古月華終於伸手接過聖旨之時,錦安候一顆擔憂了許久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侯爺,聖旨以下,二小姐是不是應該進宮謝恩呢?”高公公笑呵呵的望了古月華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