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走後不久,謝煜的舌頭便被衙役與暗衛聯手一起割了下來。
由於趙靖西臨走之際交代一定要留下他的性命,所以在割的過程裡,幾個人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好容易才保住他的性命。
當晚,古月華便得了這個消息。
當時趙靖西正陪她一起用膳。桌子上有一道菜便是爆炒牛舌,古月華聽了琥珀的話,眉頭一皺,當即吩咐道:“來人!將這菜撤下去!”
琉璃一直都在關注着古月華的神情,聽了這話,立刻便將那道爆炒牛舌端了下去,重新換上一盤清炒素菜。
趙靖西瞧了琥珀一眼,沉聲吩咐道:“以後再有消息,等華兒吃完飯了再稟報,記住沒有?”
琥珀吐了吐舌頭,開口應道:“是!王爺!屬下記住了!”
謝煜被割了舌頭,雖然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古月華卻莫名的想起了錦瑟,那個忠心服侍她的丫鬟,已經去世好久了。
想到這裡。她便沒了胃口。
趙靖西看她神情便知道古月華心裡面想的是什麼,也沒勉強她多吃,而是吩咐琉璃等人將桌上飯菜都撤了下去,轉頭柔聲對着古月華道:“明兒個我陪你去錦瑟的墓地裡看看去。”
古月華聞言很是有些驚訝,她沒想到趙靖西竟然能猜測到她心中想起了琥珀。
“好!”她點點頭,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來。因爲謝煜而產生的幾絲不痛快也煙消雲散了。
趙靖西又陪着古月華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如今兩個人雖然關係親密了許多,但趙靖西除了錦安候去世之時,還有去年年節之時住在錦安候府。其他時間都會回去靖王府裡歇息,之所以這麼做,他是不想讓人傳古月華的閒話。
靖王殿下對古月華的名聲的關注度,甚至超過了她自己。
第二日。趙靖西下了早朝,果然早早的便來接古月華。
古月華已經換上了一身顏色素淨的衣裳,頭上的朱釵首飾等物也去掉了不少,挽發也只用了一根簡簡單單的玉釵,除此之外,她什麼首飾也沒戴。
這幅模樣,與她當初爲錦安候守孝之時差不了多少。
如今的古月華,唯有進宮,或者是出門做客,纔會穿一些顏色稍稍豔麗的衣裳。
趙靖西一看她這幅模樣,眼裡面當即便涌現出一絲心疼來:“華兒!錦瑟只是一個丫頭,你不用這麼隆重……”
“不!”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搖了搖頭:“在外人眼裡,錦瑟只是一個丫頭。但是我一直都拿她們幾個當做是姐妹來看待。錦瑟去世這麼久了,我纔想起來去看她,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我的氣。”
琉璃在一旁聽了這話,已經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小姐!錦瑟她不會怪罪小姐您的!她要是知道小姐您如今過的好好的,她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古月華聽了這話,忙轉過頭去瞧了琉璃一眼,道:“那,等下到了錦瑟墳前,你可千萬不要提起我被謝煜擄走的事情,免得她擔心害怕!”
“好!”琉璃流着淚答應道。
古月華看她這幅模樣,自己也忍不住想哭了,還是趙靖西在邊上一直出聲安慰,她才漸漸的好轉起來。
很快的,衆人收拾好香燭紙錢貢品等物,坐上馬車出發往城外古家祖墳去了。
到了墳前,看到古家守墓人將那處墳前打掃的乾淨整潔。古月華與琉璃等免不了又哭了一場。一直到晌午過半,衆人才攙扶起哭的傷心不已的古月華與琉璃等人,坐上馬車打道回府。
這整個過程裡,趙靖西一直都溫柔的牽着古月華的手,她哭,他伸手爲她擦淚,她哭累了,他便借肩膀給她靠,全程一個字都沒說,只靜靜的陪着古月華。
等回到侯府裡,古月華的神情才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但這時,墨雲卻帶回來一個極不好的消息來:“王爺!謝煜他被人從天牢裡面劫走了!”
正在陪着古月華喝茶的趙靖西聞言猛的一下子便站起了身來,俊逸不凡的臉孔上全然都是震驚:“你說什麼?謝煜被人劫走?當真如此?”
“是的!”墨雲沉聲道:“儘管咱們的人在刑部大牢里布下了最嚴密的防護,但還是被謝煜給逃跑了,救他的人,個個都是武功好手!”
趙靖西聽了這話,面色陰沉的瞧了墨雲一眼,沒有說話。
墨雲自己卻是心虛的低下了頭去:“王爺!對不住!”
“你無須道歉!這件事情原本就在本王的意料之中!”趙靖西擺擺手道:“現在宮裡面也應該得知這個消息了吧?”
墨雲其實原本已經做好了被趙靖西責罵一頓的打算,甚至都想好了,要是趙靖西責罵他是飯桶的話,他也默默的忍者。可是沒想到,趙靖西竟然一個字都沒罵他,還說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墨雲當即吃了一驚。
等反應過來之後,他連忙點點頭,道:“不錯!這個消息現在宮裡面已經知道了!”
“劫走謝煜的人,除了謝家不做第二人想。”古月華在一旁插嘴道:“我們以爲軟禁了謝家與太后,便算是掌控中了他們,沒想到,去還是被他們在眼皮子底下劫走了謝煜!這可是謝侯爺給朝廷一記響亮的耳光呢!”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沒有生氣,而是沉聲道:“華兒,你料錯了!皇上早就想處置謝家了,如今謝煜的逃亡,正是一個可以對付謝家的理由!”
“但謝侯爺明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可能會顛覆整個謝家,他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古月華聽了這話,想了想道。
趙靖西聞言卻是笑了:“這不難理解,因爲謝侯爺一直都認爲,皇上遲早是要處死謝家的,只是早晚而已,既然如此,他爲何要坐等謝家滅亡,而不主動出擊呢!要是做的好,他們謝家,說不定還能留下一些血脈得以綿延。”
“就只求擁有後代,而不管這些後代是否還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古月華搖搖頭道:“我始終認爲,謝侯爺沒那麼輕易的放棄他所擁有的這些!”
“不放棄也是不行的。”趙靖西沉聲道:“成王敗寇,願賭服輸。先太子已死,且手下勢力散了個精光。相比之下,四皇子只是被髮配去了皇陵,至少還保住了一條命,謝家散了,但留有子嗣,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結局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對了,拋開我大姐不談。我記得太子沒有被廢之際,李側妃曾經爲他生下過一個女兒,現如今,那個女兒去了哪裡?”
趙靖西聽了這話,仔細想了一下答道:“趙恬被廢以後,他後宮裡的女人,沒有子嗣的便被髮落出了家,有子嗣的,便都住在後宮偏僻的角落裡,基本上就是自生自滅了。沒人去管這些,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到了而已。”古月華搖搖頭,微微一笑,有些感慨道:“一旦男人失勢,這些女人的處境當真是淒涼無比。多虧了我大姐先前便已經棄暗投明,否則,她現在還不定在哪裡哭呢!”
趙靖西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道:“華兒,有一句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當初是沒有法子,幾個人才聯結成了同盟,爲了各自的未來,不會有人使什麼壞心眼子。可現在不同,每個人都在朝着好的處境發展,爲了防止你大姐再對你使壞,你對她要多一些提防。”
“這個我知道!”古月華聽了這話,點點頭道:“我們兩個人之間畢竟隔着我父親,我母親,還有我大哥,這些事情,只要一想起來便是痛。我見到她難受無比,可她見到我何嘗不是如此?以後,能不見我絕對不會主動去見她的。”
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鬆了一口氣,眼裡有着幾絲欣慰:“華兒,你能這麼想,我真的很開心,之前看你對她那麼好,我以爲勸說你的話,要費很大一番功夫呢!”
“這個卻是不會。”古月華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你只是沒有重視我們之間的隔閡罷了。”說着,嘆息一口氣道:“如今,我們各自過各自的,誰要是有了難,對方肯幫一把,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趙靖西點點頭,道:“希望如此吧!”
古月華正要答話,外頭琥珀便進來稟報道:“王爺!小姐!宮裡來人了!說是請王爺入宮!”
不用說,那人自然是皇帝趙鈺派來的。
“來的這樣快!”趙靖西嘆息一口氣,瞧了古月華一眼道:“華兒,我這就入宮去了,皇上找我,肯定是商量謝煜逃跑的事情。”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道:“好!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趙靖西低頭,在古月華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這才轉身離開。
一旁的琥珀與琉璃等丫頭看到這一幕俱都笑嘻嘻的轉過了頭去。
古月華也有些害羞,畢竟趙靖西在幾個丫頭面前猛的來這麼一下子,她也沒想到。
……
皇宮,御書房。
趙鈺坐在上首,眼瞧着趙靖西從大開的殿外走進來正要行禮,忙一揮大手道:“靜王叔!快別行禮了!來人!賜坐!”
“微臣參見皇上!”儘管趙鈺十分客氣,但趙靖西依舊彎腰向他行了一禮。
趙鈺臉上當即露出一絲無奈來:“靜王叔!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朕不在意這些的!”
“可是百官在意!”趙靖西聽了這話,沉聲說道:“禮不可廢,慢慢的,皇上就會在意的,本王不想等到皇上開始在意的哪一天再行禮,那就太晚了!”
這個問題,兩個人已經商討過無數回,每次的結果都是毫無結果。這次趙鈺看還是爭論不休,頭便疼了起來,他擺擺手,衝着趙靖西沉聲道:“靜王叔,不說這個了,謝煜逃了,你說說看這件事情你到底要如何處置方能狠狠的打謝家的臉?”
“皇上只是要打臉,卻沒想過要剷除謝家?”趙靖西聽了這話,眉頭當即一挑。
趙鈺連忙搖頭:“不!朕當然要剷除謝家!只有謝家沒了,四弟與母后才能安心下來!朕這個皇位才能安枕無憂!”
趙靖西聽了這話,嘴角當即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來:“皇上,你其實說錯了。”
“哦?朕說錯了?這是爲何?”趙鈺聞言,當即挑了挑眉:“朕願聞其詳!”
趙靖西點點頭,沉聲說道:“皇上,俗話說的好,這打蛇要打七寸,抓住要害,方能一擊中地!對於謝家來說,如果想要翻盤,最最關鍵的是什麼?”
趙鈺聽了這話,仔細的想了想,道:“最關鍵的,應該就是集?所有力量,將朕從皇位上推翻下去,然後扶持四弟登基,這樣的話,謝家才能鹹魚翻身!”
“不!”趙靖西聽了這話,笑着搖搖頭道:“皇上,你弄錯了這個因果關係!是因爲有四皇子在,謝家纔會蠢蠢欲動,想要保住您的江山,最主要的是剷除四皇子,而不是謝家!”
趙鈺聽了這話,當即吃了一驚:“朕從未想過要剷除手足!之所以殺死廢太子,那是因爲他殺了父皇,罪無可恕,可是四弟,他從未做錯過什麼啊?”
“他的存在,原本就是一種錯誤!”趙靖西沉聲道:“還有,皇上你難道都沒有想過麼?這次謝煜被劫,到底是誰的手筆?”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謝家了!”趙鈺想也不想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道:“你錯了!其實是四皇子趙淳!”
趙鈺聞言,當即吃了一驚:“怎,怎麼可能是他?靜王叔,你弄錯了吧?”土莊何劃。
趙靖西搖搖頭,道:“皇上,你若是不信的話,大可以派人去調查,看看這次劫走謝煜的人,與京郊皇陵那邊有無聯繫,到時候再判斷本王說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趙鈺聽了這話,再看看趙靖西篤定的神情,心中當即信了幾分,可還是有幾分疑惑:“四弟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只是呆在皇陵,至少朕還留了他一條性命!他就不怕蹦躂的歡暢了,朕派人滅了他去?”
“不是他自己要這麼做,而是有人逼他!”聽了這話,趙靖西當即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