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幫你!”
南宮凜淡淡的說道,杜如月先是有些驚訝的眯起眼眸,卻又黯淡下來,緊閉着雙脣,說:“若是南宮公子話中的意思,是用手段幫我得到科考之位,便是不用。我還是想靠自己的力量,雖然明白,若是與那些寒窗苦讀數年的學子同場考試,沒有任何的勝算,可還是……”
“我並沒有想要替你去打通官道的想法!”南宮凜聳聳肩膀,就算是要走這條路,也輪不到自己來逞強啊,“我在京城之中雖然徒然有着些許的名聲,但是卻也做不到隻手通天,直達金殿。”
“但是,我倒是知道那些老頭子願意在科考的時候,詢問些什麼古板的問題,若是這幾日,你與我常常溫習,便是有着幾分把握!”南宮凜畢竟不知道杜如月領悟能力有多少,更是不知她以前是否曾經看過四書五經,卻也無法肯定的給出任何答覆。
聽到他的話,杜如月嘴角的笑容便立刻咧開,慌張的再三確認,說道:“真的嗎?你果真願意幫我?”
“嗯。”看到她笑了起來,就算是深夜都能夠綻放出光明的模樣,南宮凜也是同樣的揚起微笑。將杜如月送到院外,看着她走出兩步後,又折返回來,輕聲的說道:“南宮公子,我能否拜託你一件事?”
南宮凜點點頭,不知她口中所說何事。
“我是女兒身的事情,能否不告訴趙公子?他留我在這裡暫住,我不想要讓他心中平添煩惱。如今這種狀態便是剛好!你能答應我這件請求嗎?”杜如月雙眼水汪汪的,南宮凜有些好笑,卻還是盡力忍住,說:“這是自然,便是將這當做你我二人之間的秘密吧!”
杜如月高興的離開,而看着她的背影,南宮凜摸着嘴角,若有所思。
果真是單純,若她是男子,趙書恆那十分刁鑽的個性,又怎麼會讓她住在府中這些時日?就算是自己,他怕是都忍耐不住吧?
“夫君……”
張一凡還躺在睡榻上,便感覺千斤重石壓在胸口,噩夢頻頻冷汗津津,猛然睜開眼,卻看到韓意萱趴在面前,油漬滿臉的模樣,惹人生厭的很。猶如塗着厚厚豬油般的脣湊上來,張一凡清晨便是沒有吃飯的心思。
發現他態度略微有些反常,韓意萱也是笨重的起身,眸光有些寒意的盯着張一凡,問:“你是不是心中還在想着那賤人!”
“我怎麼會想着她呢,我心中可是隻有小寶貝兒一人!”
聽到她底氣渾厚的問話,張一凡連忙上前握住那雙粗糙如同壯漢般的手掌,擠出柔情似水的模樣,諂媚帶着討好的表情,說:“我看後山花開正好,不如我陪你去逛逛?”
“我就知道,你心中是隻有我的!”
韓意萱顯然對此十分受用,指着滿臉青紫交加的模樣,故作嬌羞的翹起蘭花指,捏着公鴨嗓說:“那我去換身衣衫,夫君在這裡等我!”
“好!”張一凡輕輕頷首點頭,目送着她似乎踩地都會引起地動山搖般的身影,臉龐皆是苦澀。
他位登朝堂,更是能夠直接面聖,科考高中狀元,
本來應當如同烈日驕陽,與衆位貴臣交談甚歡。可現實卻截然相反,似乎他們都有意躲避着自己,幾次退朝時,張一凡還聽見他們在背後議論。
“你看,聽說此次狀元娶了韓宰相的千金呢!”
“是嗎?就是那位虎背熊腰,被韓卿藏在家中,不願見人的那位?”
“看來也是爲得權,不擇手段之人!”
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的聲音,讓張一凡臉色漲得通紅,匆匆跑出宮外。回府路上,想起成親那日攔着馬匹的杜如月,嬌俏惹人憐愛的臉龐猶如在眼前徘徊,更是加深心中的對比。
若不是杜如月的爹對自己那般冷酷無情的態度,若不是杜家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幫助,他又怎麼會放棄眼前的天鵝肉,轉而去娶如此像是野獸般的女子,作爲他的夫人?
有得到便是會有付出,這點張一凡比誰都清楚,只能慢慢說服自己去忘記前塵往事。也不知如今杜如月去了哪裡,又傷勢如何,那日他咬牙對她做出那般事情,她定然是恨透了自己,再無原諒可言了!
旁邊院落,韓意萱對着銅鏡,正扭捏的戴上沉重的髮釵,俗不可耐的將所有金銀都搞到頭上的模樣,讓丫鬟都有些不敢直視。張口便是能夠露出那金燦燦的黃牙,味道撲鼻,着實有些令人厭惡。
“讓你們去查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韓意萱啞着嗓子問,丫鬟渾身激靈的搖頭,連忙生怕回答晚,便是會責罰般的盯着桌上擺放的軟鞭,說:“府中的家丁已經按照小姐的安排,全城的藥館和能夠住的驛站都去查遍,卻還是沒有那位的消息!”
“廢物!”
聽到這話,韓意萱憤怒的將手中的翠玉鐲子投擲在地上,四分五裂以及清脆的聲響,嚇得丫鬟們紛紛跪在地上,眼神惶恐的不敢擡頭直視。
沒有找到?當初她受如此重的傷,從地牢中被人帶走,難道真是那位王爺出手相助?韓意萱曾經旁敲側擊的詢問過,杜如月在古鎮縣的時候,是否與京城中某位達官顯貴有着不尋常的關係,可張一凡說,絕沒有此事!此話倒是也應該可信。
張一凡與杜如月指腹爲婚,從小青梅竹馬,若是她心中有着其他男子,也定然不會傻兮兮的付出那般金銀送他入京!可那位王爺,到底爲何會插手這件事情?如今京城中查無此人,自己該如何下手?
“去,繼續幫我查,若是找不到,你們便是都給我做好去後面井中度日的準備!”韓意萱臉上橫肉抖擻,目光兇狠,嚇得周圍所有人瑟瑟發抖。她卻像是無事般,帶着渾身刺鼻的香氣,找張一凡賞花去了。
和煦而溫暖的午後,趙書恆揉着能夠自由活動的手臂,看見門外抱着石磚和木材的馬威經過,攔住說道:“你這是做什麼?近幾日倒是也沒有聽到哪裡坍塌,需要動工?”
“不是,南宮公子與杜小姐想要在後院做些擺件,我看着貌似像圓桌,木凳般的東西!”馬威回想起自己方纔見到的那些模樣,無心的說道。可無心的一句話,卻在趙書恆的心中翻騰着,他極力忍耐着怒氣,說道:“定然是南
宮凜那傢伙纏着她吧?我去看看,別讓他總是粘着……”
馬威聽到趙書恆的話,也沒有反應過來,便淡淡的說道:“不是啊,我見應該是杜小姐主動說起,要與南宮公子共同做着的!這幾日,也經常看到杜小姐抱着書本主動去找他,而並非是……”
“嘎吱。”
馬威還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卻看到趙書恆手中捏着的茶杯應聲碎成幾瓣。那可憐悲慘的模樣,連忙嚇得他噤聲。
“公子,我先去了!杜小姐還在等我呢……”馬威倒退着離開,生怕自己將背部留給趙書恆的時候,就會迎來什麼硬物。隔着遙遠的距離,都能夠聽到杜如月與南宮凜那清脆的笑聲,與絲毫嫌隙都沒有的交談。
趙書恆盯着地上的碎片,自己請他前來是爲了過幾日的科考,可南宮凜那傢伙竟然帶着杜如月玩物喪志,現在卻做起什麼可笑的木凳來!這簡直是讓人無法忍耐,趙書恆試圖平息怒氣,卻如何也做不到。
原本他心如止水,凡事都不會放在心上,短短不足一月的時間內,就算是他自己或許都沒有發現,竟然會變化如此之大。
城郊奉恩寺內,小和尚看着手中的包袱,好奇的問方丈,“住持,您讓我送到廣陵王府中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清心散。”方丈摸着鬍鬚,看着院中那顆菩提樹,淡淡的笑着。
小和尚有些懵懂的點點頭,卻歪頭聞到包袱裡濃重的中草藥味道,說:“可原本,住持不是說過,趙公子心中除卻仇恨並無其他情緒,要比一般人都能夠靜心嗎?”
“那是以往,如今的他可不同往日,應該用得着這東西!”
方丈摸着小和尚的腦袋,看着他慢悠悠下山朝廣陵王府中走去的背影,回頭雙手合十的看着佛像,輕聲的呢喃着說道:“盼望他此番能夠遇到渡化自己的人,脫離禁錮枷鎖,早日離開無邊苦海,得到幸福。”
“誰好似在背後罵我……”
趙書恆摸着自己有些發癢的鼻尖,有些難受的說道。
看着外面天色已經不早,夕陽染紅半邊天,而旁邊院落裡仍舊傳來討論聲,趙書恆終於忍耐不住,對外面候着的馬威大聲吼着。
“去找南宮凜過來!”趙書恆心氣不順,鬱鬱寡歡在房內來回走動。馬威盯着那落寞的背影,着實有些無奈。當初讓他連夜去小溪邊將人請回來的是他沒錯,如今千方百計想要趕走人家的還是他!
如今,他越發是看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了!
畢竟有命在身,馬威不得不疾步來到後院,南宮凜還在與杜如月兩人並肩長談。似乎針對朝局有着說不完的話題,親密無間的距離倒是讓人看上去,會徒增幾分想法。
怪不得自家公子氣得牙根癢癢,原來是自己把麻煩引回來!
“南宮公子,我家少爺請您前去一趟!”
馬威將所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的模樣,讓南宮凜心中偷笑,對杜如月說道:“我去去就回,方纔談論的那些你好生記着!”杜如月點點頭,便也看着他隨同馬威一起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