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杜如月只是吃着野菜,女兒家身子虛弱,自然比不上岳珂他們,再加上長途跋涉,已經是有些頭暈眼花。腳下漂浮,落腳在半山處的空洞中,岳珂看到她嘴脣都沒有了幾分血色,趕緊出言勸道,說:“你若是繼續這樣堅持,我只能夠強行將你拍昏過去,帶回村子裡!”
“趙書恆叮囑我照顧好你,如今若是有違所託,你讓我怎麼交代?”岳珂沒想到,杜如月竟然是如此的倔脾氣。前方巨石堵住,憑藉杜如月的一己之力無法推動,她回頭有些求助的看向岳珂,發現他似乎正是等着般,直接搖頭拒絕。
杜如月只能作罷,隨着他回去。
在旺鎮已經呆了將近三日有餘,杜如月除卻日日看着那乾裂的土地外,並沒有想到任何的辦法,連爲何會變成這樣的緣由也未曾找到。深深的無力感席捲着她,讓她夜不能寐,更是憔悴不已,春濃此番沒有在她身邊隨行照顧,衣食起居都要靠自己,更是讓她有些力不從心。
隔日午後,太陽暖洋洋的照射下來,慵懶的午後,杜如月可沒有心思去享受着如此光景,她像是有些焦躁不安。看着院落外面的土路,微微嘆口氣。在她旁邊的趙書恆聽見,走到近處,詢問的說到:“怎麼?可是有什麼心事?”
“總是吃着野菜,有些不舒服!”杜如月捂着自己的胃,眉頭蹙起,像是很難受的模樣。趙書恆只會簡單的包紮和皮外傷的處理方法,並非精通醫術,他有些着急的說:“我們既然知道此處的情況,暫且回到古鎮縣,再行打算如何?”
杜如月搖頭,指着土路盡頭的那片唯一殘留的果園,說:“那是大娘家的地,我前幾日經過的時候,到時看到還有幾顆新鮮的果子。若是不麻煩的話,可否勞煩你和嶽公子,採摘些許回來,與我解解渴?”
“這等小事,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杜如月的臉色未免太過蒼白,趙書恆也來不及多想,拽着岳珂便輕功點地的離開。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杜如月鬆口氣。
雖然岳珂和趙書恆百般阻撓自己,可此處還需要打探一番,初次來到這裡,杜如月怎麼想都不應該繼續坐在這裡,她輕手輕腳的看着門口空無一人,岳珂和趙書恆兩人並沒有什麼懷疑的被自己支走。
“大娘,若是他們回來,就說我只不過去山上看看,片刻就回,無需擔心!”
杜如月輕聲的囑咐着,隨後便偷偷繞道前行。大娘看着她的背影,搓着雙手有些擔心,可獨自一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在茅草屋中等待趙書恆和岳珂回來!
不遠處,採果子的趙書恆忽然停住手中的動作,回頭不安的看着村落的方向。岳珂提着手中不消片刻已經滿滿一籃子的果子,說:“怎麼?別想着偷懶,這可是你心儀女子想要吃的,我不過是陪同你來……”
“就是說,爲何她非要趕我們
兩人都來……”趙書恆說完,腦內靈光一閃,迅速將手中的果子都扔到地上,轉身跑回茅草屋,可爲時已晚,只有大娘還站在原地,將剛纔杜如月說出的話對他複述一遍。岳珂知道情況不對,也趕回來,聽到消息,眉頭臉色果然也變得不好起來,“這後山上那麼危險,丫頭自己去……”
大娘也急得直跺腳,趙書恆沒想過,她竟然會做出這種調虎離山的事情。
也正是因爲他對杜如月太放心,沒有防備,纔會着了道!
“你我分頭去找……”趙書恆瞅着天空中漂浮的幾朵烏雲,眼看着要落雨,若是這時候被困在山上。怕不是好事!岳珂知道情況緊急,二話沒說便也是握着手中的劍,匆匆向反方向跑去。一路奔襲,趙書恆低頭盯着地上的痕跡,凌亂的腳印,依稀能夠分清午後的那雙痕跡,他擰着眉頭,加快了步伐。
另一邊,在山上的杜如月手中拄着枯樹枝做柺杖,步履蹣跚的朝那日半途而廢的山腰上走去,繞過山洞,隱約能夠聽見前面水聲!並且湍急還不小,若是這樣的話,那……杜如月心中一喜,快步走了兩下,發現水聲似乎來自於山的另一邊,而她所在的這裡一片平原,荒蕪的沙土迷了眼睛。
眼睛有些疼痛的閉上後,她本想要揉揉,卻發現胸口劇痛,沒了意識!
不知過去多少時辰,趙書恆看到遠處臥着的那熟悉的身影,慌亂的跑過去,看到臉上都是沙土的杜如月,將她揹着,朝山下跑去。連跟岳珂知會一聲的閒暇都沒有,他直接朝着古鎮縣奔去!幾乎是不知道感覺的跑着,感覺到背上的人細微到簡直無法體察出來的呼吸,趙書恆心慌得厲害!
“讓開,江神醫呢?出來!老頭……”
回到古鎮縣,剛剛來到知府府邸門口,趙書恆直接撞開闖了進去。守門的家丁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舉起手中木棍,卻被趙書恆一腳踢開,直接大聲喊着!在園中正晾曬衣物的春濃聽見他的聲音,立刻跑出來,看到在他背上的杜如月,更是急得直接扭頭,二話沒說的去拽江神醫。
昨夜去採摘藥材,天亮方纔睡下的江神醫被春濃從熱乎乎的被窩裡拽出來,揉着惺忪的睡眼,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趙書恆給按在旁邊的椅子上,說:“你若是不能夠把她救回來,我就要了你的命!”
“你每日都只會說這句話!也不想想我爲何會留在這裡,難道是怕你索命?”
江神醫搖搖頭,對於趙書恆只要衝動,便會喪失理性,胡言亂語的性質,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他回頭看着杜如月,就知道此事定然與這妮子有關!
“她最近,夜裡休息好嗎?”江神醫將手放在杜如月的手腕上,查看着脈息,回頭問出這番話來,到時讓春濃一驚,臉色微微變化的說:“江神醫,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小姐夜晚睡得是否安詳,廣陵王又怎麼
會知道?他們又……”
趙書恆沒有言語,擰起眉頭,說:“幾日未睡!”
“啊?”聽到這話,春濃也是略微有些傻眼。
趙書恆卻陷入沉思中,這幾日,星夜驟變,杜如月總是會偷偷踏着月色來到農田,看到乾涸開裂的地面,沒有半分好轉的跡象,心中越發焦急。昨夜,更是眼前一黑,手腳有些冰涼的搖晃着。在即將要倒地的時候,她感覺到腰肢被拖住,回頭對上趙書恆那雙有些擔憂的眼眸。
那時候,趙書恆就知道,她的身子已經不太好,想着這幾日定然要找理由,無論她如何反抗,都要帶着她先行回到府中。災情並非是一日兩日就能夠改善的,既然受災,那治理起來就要從源頭,急躁不得。
可不知道杜如月是否覺得新官上任,自然要替百姓分憂解難,才這般堅持。
“這就對了……”
江神醫替杜如月把脈過後,對旁邊來回踱步,若是不攔着就能夠直接衝上來的趙書恆說:“無妨,不過是思慮過多,體虛到無力支撐罷了。回來修養幾日,神思安定下來,自然便會無恙!”春濃聽到這話,也是鬆了一口氣。
“此番去看到的景象,實在觸目驚心,甚至有年老之人,會暴屍荒野,無人問津!若是繼續這般,怕是此地會變得荒涼,徹底廢棄!”岳珂在園中對南宮凜搖頭嘆氣說道,似乎是心有靈犀般,昏過去的杜如月也緩緩睜開眼睛。
春濃立刻跑到前面,關切的詢問道:“小姐,你感覺如何?老爺看到你被趙公子揹着回來,急得團團轉,可嚇死我們了!怎麼就好生生的出去,這般憔悴回來!”
“廣陵王呢?我有事要與他商量!”杜如月虛弱的撐起身子,看向門外。春濃髮覺她臉上並非是玩笑,也連忙跑到門口,喚來始終等候的趙書恆。“你怎麼樣?”
但凡看到杜如月的人,首先關心的都是她的身子。可杜如月滿腦子卻裝着的都是旺鎮的大娘和那片還能夠有所補救的土地,“你還記得找到我的地方嗎?那處山腳!”杜如月急切的抓着趙書恆的手腕,手心還有着些許冰涼。
“嗯,自然記得!”趙書恆低頭看着纖細的手指,心中一動,沒有做聲。“我發現,那山腳下似乎有着一處隱蔽的山泉,並未被人發現,若是能夠採取人力,將山泉水引導出來灌溉土地,再加上將打井,取地下水!齊頭並進,或許能夠緩解現在的窘境!”
杜如月的提議,倒是可以一試。
那山腳下的山泉水,十年前曾經是灌溉這處土地的,不過因爲一次地震山崩,導致山泉水被堵塞住。那堵塞的位置十分險峻,曾有壯丁嘗試過,卻都有去無回,漸漸地人便不願意爲了此事放棄性命,也沒有人再記得這回事。
“我那次無意中發現,覺得若是可以,恐怕要拜託你和南宮凜出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