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穆桂英與楊宗保在穆柯寨前相見,可是兩人第一次的正式見面。穆桂英在之前只見過楊宗保三次:第一次,穆桂英與任道安去汴梁城,在天波府門口見過楊宗保一面;第二次,穆桂英歷練之時,假扮老嫗給過楊宗保一本兵法;第三次,便是遼國時與偷偷跑去的楊宗保,有過接觸。
這三次的見面,穆桂英可不認爲楊宗保會認得自己。因爲後兩次見面之時,穆桂英都是裝扮別人的。可楊宗保卻正是由第三次的記憶深刻,見穆桂英眼熟。而且從穆桂英隨身佩帶的一枚玉佩上,認出穆桂英就是遼國見過的‘賈南’。
楊宗保爲了確認穆桂英是不是心中所想之人,便上前與其搭話。穆桂英可是不知道,也想趁着這個機會,與楊宗保說明自己的意思。待雙方相互介紹之後,穆桂英很是心平氣和地說道:“楊將軍,本寨是有降龍木,不過,此時不能獻出。如果楊將軍相信穆柯寨,待十日之後,本寨主將會親去邊關給將軍一個交待……”
楊宗保聽着穆桂英這話中的意思,是想獻出降龍木。想來穆桂英能在遼國幫助孟良與他逃脫,說明這小娘子還是深明事理的。不如先求一點降龍木救治嶽勝,楊興兩位叔叔,至於破天門陣,穆桂英十日之後肯定會去過關的,到時候再談吧。
想到這兒,楊宗保剛想答應,可突然間又想到,如果穆桂英不去,而是派別人去,那他心中的疑團如何能解決呢。再說,楊宗保的內心還有一種期盼,不好對任何說。
於是,楊宗保嘴裡的話,一出口就便成了這樣:“你這小丫頭,欺辱我叔父在先,現在百般推脫在後。做事忸怩,如何做得寨主,還是速速將穆柯寨主事之人請出來說話吧。”
“嗯?”穆桂英沒有想到自己很想好好商量這件事,楊宗保卻如此這般蠻橫不講道理。難道這就是楊宗保的性格,那她可不能草率任自己的婚姻這樣發展下去。
楊宗保可不知道穆桂英心中想着什麼,但他見穆桂英不爲所動,好像不在乎,便又嚷道:“小丫頭,你再不去將穆柯寨主事之人請出來,本將就要領教一下穆柯寨的本事了。”
楊宗保這話一出,穆桂英身後女兵再也做不了‘背景板’了。先前出寨之時,穆桂英雖然囑咐過,不要隨便說話。可那楊宗保三番五次侮辱穆桂英,女兵們那能再忍受,就要她們張口之時,穆桂英卻搶先發怒。
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何況眼前之人與穆桂英還有着千絲萬縷的複雜關係,穆桂英心中頓生無名之火:“既然如此,本寨主就領教一下楊將軍的高招。”
話音一落,穆桂英提着那口鐘漢特意打造的繡絨刀,拍馬上前。楊宗保心中一喜,也是迎了上去。本來楊宗保還想趁着兩人交手之時,再仔細看清穆桂英是否爲他心中所想之人。可兩人一交上手,楊宗保便無心想其他事了。
穆桂英的心裡帶着怒氣,而且這怒氣比起教訓焦贊時,要大的多。所以,這一上手,穆桂英便沒有打焦贊時那麼多的花招。每一招一式,都是實打實的。但見刀槍相交時的火花四濺,就可看出穆桂英手上的力道了。
不過,穆桂英打得楊宗保只能招架,不知道如何還手,楊宗保心裡卻沒有多少的怒氣。而且,楊宗保還有些竊喜,也不知道他在竊喜什麼。眼見楊宗保眼珠亂轉想着心事,看得穆桂英這個氣啊。只見手中招勢一變,一招將楊宗保拍下馬身。
旁邊的女兵一見楊宗保落地,立刻上前,三下五除二,將他綁了個結實。而焦贊在一旁都看愣了,明明兩人剛剛都看對了眼,怎麼轉眼間就被人家給綁了。焦贊剛想上前,卻見穆桂英眼中一道寒光,甚是嚇人。焦贊心中一突,立刻帶着那些愣神的部下跑了。
穆桂英見焦贊跑了,便也沒有去追,調轉馬頭回了寨中。至於楊宗保,也被女兵帶回了寨中交給了穆柯寨的大總管穆瓜。因爲他是朝庭的將官,穆瓜也不敢太委屈他。只是派人將他關在了一間客房中,門口派了守衛嚴加看管。
在後山陪着寶兒看孩子的姜翠萍,知道了穆桂英擒下了朝庭的將官,趕忙回‘金桂苑’來勸。話說這是朝庭的官員,可不是說擒就能擒的,這可是犯律法的。不過,穆桂英卻將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見,正在生着悶氣。
穆桂英也不知道自己抽的那股邪風,接照前世所知的劇本那樣,將楊宗保擒進穆柯寨。不過,有一點兒,穆桂英非常肯定,她一定不會‘逼親’,一定不會。
另一邊,楊宗保呆得很是舒服。雖然不能出房間一步,可吃的用的,可是一樣也沒苛刻他。就連給他送飯的,都是穆柯寨的頭目。不過,楊宗保也不想就在房間裡等着。趁着頭目袁菜給他送飯之時,常常拉着他說一會兒話。
得了穆瓜的指示,袁菜也不敢怠慢楊宗保。只要不涉及穆柯寨的隱密之事,袁菜還真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特別是說到幾日之後,寨主穆桂英舉行‘比武招親’之事。
“袁頭領,本將你們寨主相貌出衆,武藝高強,怎麼會‘比武招親’呢?”楊宗保一聽到穆桂英要‘比武招親’,心中便一是跳,不動聲色地詢問袁菜。
袁菜能做上頭目,也不只是因爲武藝不錯,其心機也不是普通寨中人能比得上的。他見楊宗保這麼一問,心道,不如就讓他知道寨主不是不想獻出降龍木,而是得等‘比武招親’之後,與夫家商量才能決定。
其實,這也只是袁菜這麼想。或者說,除了穆天王、穆桂英父女之外,所有的穆柯寨中人都這麼想。所有寨中人都認爲,‘比武招親’確實是爲穆桂英擇婿而舉辦的。楊宗保對此,也中深信不疑。不過,自從知道這個,楊宗保在吃飯時,可用上‘食之無味’來形容了。
“原來降龍木是陪嫁之物……”晚上,楊宗保躺在牀上,便開始琢磨,直到快天亮才睡過去。
經過了一夜,穆桂英也平靜了。她知道留楊宗保在穆柯寨,也沒一點兒意義。於是,一大清早,她便來到關押楊宗保的房間,準備將他放了。
“你要放我走?”楊宗保知道穆桂英的來意,很是驚奇。
穆桂英卻不知道楊宗保有什麼可驚奇的,淡然道:“怎麼,楊將軍還想多住幾日。”
“啊,不用了。”楊宗保打了個哈哈,才意味不明地說道:“昨日之事,本將已經明白是一場誤會,希望穆寨主不要放在心上。”
穆桂英再次打量了一下楊宗保,不明白這一夜之後,楊宗保怎麼又變成謙謙君子了。不過,既然楊宗保不在無理,穆桂英爲了穆柯寨着想,也不能怠慢楊宗保。
兩人相互閒扯了幾句,楊宗保才告辭要離去。不過,楊宗保語氣之中的意思,要是穆桂英送他出寨。穆桂英以爲楊宗保也只是想找回面子,便引着楊宗保出寨。到了寨門口,穆桂英還親自將馬匹交到楊宗保的手中,在穆柯寨中兄弟的面前,給足了他的面子。
不過,楊宗保接過繮繩,騎上馬之後,卻回身對穆桂英說道:“桂英,你對宗保的一片心意,宗保銘記於心。你放心,他日‘比武招親’之時,宗保一定奪魁,不負桂英的厚望。”
楊宗保說完,便即刻策馬而去。可是在穆柯寨門前的穆桂英,以及她身後的穆瓜等大小頭目,全部處於石化狀態。直到一陣輕見,幾片落葉在穆桂英的面前緩緩落下,穆桂英才回過神來。
穆桂英一臉不敢相信地回過頭,看向穆瓜:“瓜叔,那楊宗保剛剛說了些什麼?”
穆瓜看看不見蹤影的楊宗保,又看看穆桂英,扯出一絲笑容:“他好像是說,是說……”
“……桂英看上楊宗保,與他私定終身;楊宗保要爲了桂英,全力奪得‘比武招親’的頭名……”銀萍見穆桂英越來越黑的臉,聲音慢慢小到無聲。
坐在另一邊的低着頭姜翠萍,聽着銀萍敘述外面的傳言,臉色有些古怪。而穆桂英想着心事,金萍、銀萍兩姐妹都在關注着穆桂英,便沒有人注意姜翠萍在想些什麼。
金萍見穆桂英眼中的火氣,也是很生氣:“這楊宗保太過份了。雖然咱們不是大家貴女,可也不是那樣下賤女子,他怎麼如此敗壞英姐兒的名聲。這私定終身可不比‘比武招親’,會讓人笑話的。”
“如果是楊宗保真奪得了頭名還好說,萬一他失敗了。那個贏的家人,一下會看不起英姐兒的。那成親之後,英姐兒可怎麼與新姑父過日子啊。”
金萍越說,穆桂英越氣,正不知如何發泄之時。正好有女兵來報。寨外十里正有一隊人馬快速向穆柯寨行進,那隊人馬中打着的是‘楊’字旗號。穆桂英一聽,‘騰’的站起身,拎着繡絨刀,便衝向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