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金萍見過面後,楊宗保的心情一直很不錯。因爲這可是他與穆桂英相識以來,穆桂英第一次對他表現出善意。所以,楊宗保一見天黑了下來,便興沖沖地走向穆桂英的營帳。
沒想到,剛剛進了營帳,楊宗保不僅發現穆桂英在,而且同她一起來過關的那個道士海寧也在。頓時,楊宗保的心裡的高興立刻變成了‘不爽’。特別是看到海寧對自己的笑臉,楊宗保感覺到非常‘刺眼’。
因此,楊宗保一坐下,便對海寧道:“海寧道長,中毒的邊關將士已經沒有大礙了。不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宗保想帶邊關的將士們,在這之前宴請道長。”
穆桂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楊宗保的話中的意思,爲什麼敵視海寧。而海寧一直在乾坤洞長大,沒有接觸過複雜的人際關係,有些單純,哪裡會聽出楊宗保在攆他走。
最重要的是,海寧知道楊宗保是誰,所以對他很親切地說道:“楊將軍,師傅說我已經藝成了,讓我來幫忙破天門陣,所以暫時不回去了。而且,師傅說我離開了乾坤洞,可以不做道士了。楊將軍還是叫我海寧吧。”
一聽海寧不做道士了,楊宗保的臉色頓時一板:“你既然不做道士了,那宗保就爲你再準備安歇的地方吧。此時天色以晚,這裡是女將營帳,你我都不便久留,不如我們一道告辭吧。”
楊宗保話音一落,穆桂英頓時瞭然楊宗保爲何對海寧那麼敵視。穆桂英沒想到楊宗保會這麼‘小心眼’,可她的心中卻沒有一絲生氣,反而出現異樣的感覺。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穆桂英,哪裡會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可感覺到海寧的訝然,穆桂英壓住心中怪怪的感覺,硬聲道:“你胡思亂想什麼,我找你來是有事情要辦,海寧也是來幫忙的。如果你不願意,你……”
“我願意,我願意。”楊宗保見穆桂英‘生氣’了,氣勢立刻一弱,連忙討好地笑道:“有什麼事,只要我能辦得到了,我一定能幫你。”
“我想讓你幫忙躲開巡邏的兵將,帶一個人去老太君的營帳。”穆桂英聽到外面的幾聲小動物叫聲,立刻說出自己的要求。
楊宗保卻是一臉奇怪:“桂英,你要帶什麼人去見奶奶,直接去就行了,爲什麼要躲開巡邏的兵將呢?”
“這人的身份特殊,不宜讓太多人知道,特別是王強。”穆桂英見楊宗保有些遲疑,又道:“我還能害老太君不成。告訴你,這件事對老太君來說可是一件喜事。一會兒,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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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宗保見穆桂英神情不像是說謊,便想了想,才點頭道:“好,你等着,我這就去安排。”
說完,楊宗保便起身。不過,他剛走了幾步,便又走回,拉起海寧說道:“海寧,既然你要留在這裡,我帶你去了解一下這裡的情況……”
“那好啊……”海寧見楊宗保對自己這麼友好,自是樂意。穆桂英卻明白,楊宗保就怕她與海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起了‘小心眼’。正想着,姜翠萍帶着一頭帶斗笠,全身罩着黑色披風的男人走入營帳。
穆桂英忙起身相迎:“怎麼樣,沒有人發現吧。”
“放心,咱們的營帳在角落,沒有人注意。金萍與銀萍在外面守着,放心吧。”姜翠萍與穆桂英看着男人摘下斗笠與披風,現出遼國鐵鏡公主駙馬木易,也就是楊四郎英俊的容貌。
穆桂英同楊四郎點點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兵服,交給楊四郎:“四伯,你先換衣服吧,我們去外面等着。”
“好。”楊四郎點點頭,待穆桂英與姜翠萍走出營帳,便開始穿上兵服。穿衣服的同時,楊四郎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二十年前的一幕又一幕。
營帳長,穆桂英與姜翠萍看着滿天的星斗,默然不語。姜翠萍沒有想到楊四郎敢在這個時候,來邊關探望佘老太君,心中感嘆。穆桂英的心情卻是有些複雜,她知道‘四朗探母’這件事,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是通過自己的插手來完成的。
通過這個,穆桂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小翅膀’,已經扇動了起來。那她還有楊家今後的命運,就不可能與原來一樣。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穆桂英有些茫然了。
“桂英,你怎麼在外面站着。”楊宗保與一身戎裝的海寧回來之時,便看到穆桂英與姜翠萍站在外面。楊宗保先向姜翠萍點點頭,纔來到穆桂英的身邊:“我見你臉色不對,是不是病了?”
“我很好。”穆桂英向楊宗保一笑,便向營帳門口,叫楊四郎去了。而楊宗保卻呆立在原地,直到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相信穆桂英對他笑了。
這可是穆桂英第一次對他笑,楊宗保心中如何的高興可想而知。就在他快步走到穆桂英身邊,剛想說什麼時,就見營帳中走出一男子。楊宗保感覺到這男子身上的氣勢,臉色立刻一變:“桂英,他是誰。”
不待穆桂英回話,眼睛有些微紅的楊四郎,看了看楊宗保,微微一笑:“你是六郎的兒子,不錯。楊家後繼有人了,我心甚安。走吧。”
楊宗保聽出這男子的口氣似乎與自家有很大的關係,但見穆桂英的眼神,便一頭霧水地在前面帶路。穆桂英留下姜翠萍與金萍、銀萍姐妹,也防王強又有什麼詭計。其餘的便跟着楊宗保,向佘老太君的營帳走去。也不知道楊宗保怎麼做到的,帶着衆人左拐右拐,雖然比原來的路程要長些,卻沒有遇到任何人。
此時,佘老太君睡了一下午,精神好了許多,正與楊四娘、楊五娘說話。自佘老太君中了毒病倒之後,楊家衆女將便輪流照顧她。而楊四娘略通醫術,廚藝也是不錯,便一直貼身照顧佘老太君。
楊排風端着湯碗,剛要走進營帳,聽到腳步聲音。回過頭之時。就見楊宗保、穆桂英帶着兩人走來,心中奇怪:“宗保,桂英。你們麼晚來,是不是有事?”
“排風姑姑。”楊排風是佘老太君收的義女,所以,楊宗保與穆桂英便叫她‘姑姑’。聽得楊排風的詢問,穆桂英沒有回答,反而問道:“老太君可否休息?”
“沒有,老太君睡了一下午,現在很精神,正與四娘、五娘說話呢。”楊排風一向大大咧咧,並沒有注意到穆桂英身後的兵將是外人。
正在這時,營帳外面又走出一人,柔聲道:“排風,怎麼不端進去,這湯趁熱喝纔好喝。咦,原來是宗保與桂英啊,站在這裡做什麼,快進來吧,老太君正念叨你們呢。”
楊四娘向楊宗保,穆桂英一笑,順手接過楊排風手中的湯碗。可就在她的目光掃過穆桂英身後的兩人時,突然頓住,緊接着雙目睜圓,雙手一陡,手裡的湯碗掉落在地上摔成數快,湯水四濺。
“四,四……”楊四娘看到穆桂英身後的楊四郎,一臉的難以置信。語氣似驚似喜地只說着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一旁的楊排風見楊四娘如此,便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這一看,楊排風張大了嘴,剛要驚叫,卻被穆桂英一把捂住了嘴巴。穆桂英向一臉疑惑的楊宗保使了個眼色,同時說道:“四伯孃,排風姑姑,隔牆有耳,甚言啊。”
楊四娘與楊排風也是經歷過數次戰事,見識過大世面的楊門女將。得到穆桂英的提示,都不由的點頭,卻一直盯着掩在黑色之中的楊四郎。楊排風待穆桂英鬆手之後,便趕快跑進營帳。
楊四娘卻任由穆桂英與楊宗保攙扶着進了營帳,她的嘴卻一張一合,無聲的唸叨着什麼。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楊四郎,卻是微微低下了頭,雙目之中滿是愧疚。而海寧卻沒有跟着楊四郎進入營帳,而是隱藏到了暗處,注意着周圍的一切。
“排風,莫要說笑,你四哥早就不在人世了……”佘老太君雖然這麼說,可語氣之中那一絲渴望,卻讓人聽着心酸。
楊四郎進了營帳聽到這句話,更是忍耐不住,飛快跑進裡間,跪倒在佘老太君的牀前,淚如雨下:“孃親,四郎不孝,這麼多年纔來看望你老人家……”
“四郎?”牀前的楊五娘本來有了些睏意,可現在卻被眼前的楊四郎驚了清醒。不過,看到佘老太君要起來,楊五娘連忙去扶。
佘老太君仔細看了看楊四郎,才似哭似笑地說道:“是四郎,是四郎,我的四郎沒有死……”
“孃親,我是四郎,四郎沒有死,娘……”楊四郎已經二十年沒有見到過自己的母親佘老太君,再見面時便是語無論次。
楊五娘見到佘老太君與楊四郎抱頭痛哭,便悄悄離開了內堂。來到外堂,楊五娘才發現穆桂英、楊宗保陪着神情木然,卻一直流着眼淚的楊四娘。而楊排風去不知去向,聽到營帳外的腳步聲,楊五娘立刻明白,她是去找楊五郎、楊六郎去了。
當楊五郎、楊六郎一臉急切地走入營帳,楊五娘再次看到楊五郎尷尬地躲着自己的眼神,心中的悲切,委屈立時刺激的鼻子發酸。穆桂英無意中看到這個情形,不由的暗歎了一口氣,神色也有些黯然。
熟不知,穆桂英在看着別人之時,也有人再看着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四伯楊四郎還活着的楊宗保,一邊震驚着,一邊也關注着穆桂英。楊宗保很是奇怪穆桂英怎麼會認識楊四郎的,可看到她的神情,再看楊五孃的神色,楊宗保突然間像想到什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