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快馬加鞭,用極短的時間便來到九龍山附近。不過,她卻沒有再去山口,而是來到九龍山側面的一座小山。將坐騎系在樹林中,穆桂英便快步爬上山坡,站在山頂向九龍山眺望。因爲這座山距九龍山很遠,只能大略地看到那邊霧氣濛濛的。
“在這裡應該可以看到,你快出來吧。”穆桂英話音剛落,就見她腰中懸掛的玉佩突然一動。隨後,一個白髮白鬚面容慈祥,周身散發着一股清新氣息的老者出現在穆桂英的旁邊。
穆桂英突然間看到出現在自己旁邊的老者,頓時嚇了一跳。不過,可能是老者沒有理會穆桂英一直看着遠處的九龍山,或是老者身上的氣息,穆桂英很快安下心來。不過,穆桂英還是有些懷疑,便看着老者的側面,疑惑地問道:“你,你是那個樹精?”
“什麼樹精,太無禮了。我老人家可快成仙的,要叫我前輩。”老者的語氣雖然輕鬆,可他的臉色卻是越加的凝重。穆桂英見他的神色,便沒有將心底的嘀咕出說聲,而是走到老者的身邊,一同向九龍山望去。
其實,穆桂英可記得清清楚楚,她第一次在穆柯寨的後山見到降龍木時的情景。那時,她只是想看看降龍木是什麼樣的。可沒有想到,不僅見到了降龍木,還發現降龍木裡還有一個樹精。
那個樹精還以在穆桂英的身邊,有昇仙的機緣,強行地留在了她身上帶着玉佩中。雖然穆桂英反抗不了,有那麼一段時間的不合適。可樹精果然說話算話,從沒有打擾過穆桂英的生活,也沒有出現過。要不是來到追趕去‘乾坤洞’求藥的姜翠萍,遇到了偷襲,這樹精突然出現示警,穆桂英差一點兒都忘記了自己的身邊還有這麼一個很玄幻的‘存在’。之後,穆桂英回到邊關,連續遇到太多的事,又將樹精忘在腦後了。
沒想到,就在穆桂英來九龍山拜訪之時,黃鳳仙陪着她在附近的山上觀望‘天門陣’時,這樹精又突然出現。外人看不出來,可穆桂英卻是知道,因爲樹精在她的腦子裡說話了。樹精告訴穆桂英,這九龍山有古怪。讓她帶着女兵回去,然後再偷偷過來,讓它仔細查看。
穆桂英明白,這樹精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誆騙她。這才立刻提出告辭,帶着女兵們準備返回高陽關。之後,穆桂英又在回到宋境之後,讓金萍、銀萍帶着十個女兵先回去,她自己又獨自一人來九龍山附近。
樹精終於再次出現在穆桂英的面前,卻讓她有些不敢相信。因爲眼前的樹精不是像第一次那樣,是玄幻的虛影,而是成了實質的人類的外形。從無形到有形,這對於穆桂英來說,可是一件非常驚奇的事情。不過,也是因爲如此,穆桂英有些相信之前樹精說‘在她的身邊修煉,會事半功倍’這句話了。
身旁的樹精一直注視着遠處,穆桂英受到感染,也拋去心中的雜念,開始仔細觀察。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仔細看了一刻鐘,穆桂英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種古怪的感覺。這可是她在九龍山山口觀‘天門陣’時,不曾有過的感覺。這感覺有點兒像穆桂英剛到黎山時不習慣,半夜總是突然從夢中驚醒。醒來之後,面對空空的房間,穆桂英坐在漆黑一片中,聽着窗子被風吹的‘吱嘎’作響,從心底中無緣無故升起那種,莫名的恐懼。
樹精似乎感覺到穆桂英心中的恐懼,便上前一步,擋在穆桂英的面前。然後,它纔回過身,向穆桂英笑道:“這麼快就感覺到了,不錯,很好。”
穆桂英被擋住了視線,心中的恐懼立刻消散。同時,她也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涼涼的,應該是出了一身冷汗。發現自己的異常,穆桂英立刻奇道:“是那‘天門陣’?”
“正是。”樹精點點頭,神色有些黯然,傷悲。回頭再次看一眼,它又開始捋着自己長長的白鬚,輕輕一嘆:“這‘天門陣’之中,聚集着極大一股陰氣。也不知擺陣之人在陣眼處用了什麼法子,將這陰氣變成了‘陰毒’。即使你們有降龍木,也無法走進‘陣眼’。這‘陰毒’太過霸道,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待察覺之時,已經是迴天無力了。”
“啊,怎麼會這樣?”穆桂英吃了一驚,她在那一世的記憶中,可從未聽說過此事。難道是因爲她的穿越,讓事情有了變化。不過,穆桂英又一想,現在的事件與記憶中的確實有些不一樣的。因爲就楊四郎來說,他的命運就已經改變了。
可穆桂英再想到‘天門陣’裡的陰氣,腦子有些混亂。如果‘降龍木’也沒有用了,那‘天門陣’可如何能‘破’得了。‘天門陣’破不了,難道宋朝真得要向遼國稱臣。那她這個‘穿越女’,可真成了千古罪人。
穆桂英心急之下,便擡起頭想問樹精有沒有什麼辦法。可當穆桂英眼中的餘光掃過遠處的九龍山時,突然靈光一閃,便脫口而出:“‘天門陣’裡不也有人守陣,那些人怎麼沒有中毒?”
樹精聽穆桂英這麼一問,眼皮一挑,讚許地說道:“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個,不枉我老人家現身幫你。”
“前輩要助桂英破‘天門陣’?”穆桂英一聽樹精要幫忙,立刻一喜。怎麼說,人家樹精也是成了精的,而且據說就快成仙了。成仙的樹精,怎麼弱也得比那些‘陰氣’歷害吧。
樹精沒有直接回答穆桂英,而是開始向她解釋之前的問題:“守陣的那些人都是普通人,怎麼可能不中‘陰毒’。那擺陣之人雖然心術不正,走了‘邪道’。不過,他確實有些本事。那些‘陰氣’都是來自無辜冤死的貧苦百姓,是那些人的冤氣,凝聚而成的。因此,這些‘陰氣’有些吃軟怕硬。據我老人家猜測,那擺陣之人也是知道這個,便將那些死人的骸骨,讓那些陣中之人帶在身上……”
“死,死人的遺骸?!”穆桂英此時已經明白了,這嚴容真是最最邪惡之人,竟然整日將死人的‘骨灰’帶在身上。想來除了嚴容自己,還有他極爲信任之人,其他人應該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吧。
至於那些冤死的人,穆桂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些人一定是被徵集到九龍山擺天門陣的貧苦百姓。否則,上哪裡找來這麼多‘無辜冤死的人’,聚集這麼大的‘陰氣’。那嚴容的雙手沾了這麼多的血,他就不會感覺到一點兒的不安嘛。穆桂英光是想想,心中就非常難受了。
“有道是,天做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事間萬物有生即有死,這就是它的道理。不過,如果超過了這些道理,便是有傷天理之事。我老人家敢肯定,那人也‘逍遙’不了多久的。”樹精見穆桂英的心緒有些不寧,便出言安慰。同時,也是開解穆桂英自己。樹精也看出穆桂英在自責,可能是因爲她也難過她自己的手上也沾了血的原故。
之前,黎山聖母也因爲穆桂英第一次殺了幾個遼人,說了很多類似的話,爲她解惑。穆桂英自己也沒少開解自己,早就想通了。此時,也只是一時的感慨而已。所以,聽完樹精的話,穆桂英很快恢復自己平常的情緒。想到自己可不願意帶着死人的‘骨灰’去打‘天門陣’,穆桂英便看向樹精,想它這裡知道如何解決那些‘陰氣’。
“前輩,您剛剛說要幫我破‘天門陣’,是有辦法對付那些陰氣嗎?”不等樹精回答,穆桂英在極快地看了一眼遠處的九龍山,又道:“桂英觀那些陰氣似乎很重,前輩還沒有‘成仙’……”
“原來,你這小姑娘是認爲我老人家不行啊。”樹精聽了半天,才明白穆桂英的意思,便捋着長鬚哈哈一笑:“我老人家雖然還沒有‘得道成仙’,可怎麼也修煉了千年了。而且像你說的,我老人家可是樹精,這樹木可是天底下最純淨,最清新的。用來消散那些混濁的陰氣,是最好不過的了。難道你沒有看到,有些道士都隨身帶着樹木的劍嗎?”
樹精說完這些,也不去看穆桂英,而是又看向九龍山,似感嘆地又說道:“你小姑娘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我老人家確實沒有想到這裡的‘陰氣’會這麼重。不過,遇事不理,可不是真正的修道。既然我老人家遇到了這件事,就得出手管一管。如果能消散這些‘陰氣’,撫平那些百姓心中的冤氣,就算是損了一身修爲又如何。”
穆桂英本來聽樹精那麼說,心中微定。可之後的話,卻讓穆桂英又緊張起來,心情也有些複雜。一是爲九龍山的陰氣,這麼難解決而震驚;二是爲樹精可能會損失千年的修爲而難過。怎麼說,自穆桂英認識樹精以來,也只得了好處,沒有吃過虧。可一方面是國家大事,一方面是私人情感,穆桂英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樹精卻是從穆桂英臉上爲難的表情,看出她的想法,心中高興,便道:“你小姑娘有什麼爲難的。這是我老人家自己的決定,無關其她人。再說,做了這麼大一件善事,對我老人家也是功德。是福,是禍,是誰也不能預料的。好了,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