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星轉身回屋,拿了一柄油紙花傘,撐開小跑踏過長廊朝涼亭而去,雨聲吵雜,卻掩蓋不住陸晚星踩着雨水走向風肆噠噠的腳步聲。
嬌小的身影走入涼亭,收了傘站在風肆身後,風肆比她高出許多,陸晚星收了傘扯了扯風肆的衣角,他回頭看她。
因爲雨天,陸晚星的雙眸帶着霧氣,看起來像是受了委屈:“你看,這雨一下,爐子都澆滅了,浪費了我上好的茶葉!”
“你還不快進屋!”
風肆……
看着陸晚星溼透了的鞋襪,這般跑過來就爲了幾兩茶?
風肆將傘打開,摟過陸晚星,腳下輕點運着輕功,轉瞬到了廊廡下,滴水不沾。
陸晚星站定,看着已經溼透的鞋襪,瞪了風肆一眼,懊悔她何不直接大喊風肆一聲讓他過來!
“我來接你去榮壽園用膳。”風肆收了傘,抖了抖雨水。
陸晚星愣愣點了點頭,心道這人情緒轉變真快,看來定下婚事他還挺樂意的,保不準在打什麼鬼主意,她還是提防着點。
陸晚星進屋換鞋襪,風肆在廊廡下等着。
風肆不來,陸晚星也是準備去一趟榮壽園的,明日就是老祖宗壽宴,說不準老祖宗有安排了,她是當事人總得要配合。
陸晚星換了衣裳和鞋襪出來,將門帶上,淺笑着問風肆:“明日就是老祖宗壽辰了,你可準備了壽禮?”
陸晚星突然來到戰王府,今日又是昏迷剛醒,明日就是壽辰,從北璃帶過來的壽禮早已不知掉落在何處,她自然未來得及再準備壽禮,想着風肆也是剛回戰王府,說不定還能同她一起準備。
風肆點了點頭,壽禮他早就備下了。
其實不出奇,畢竟是八十大壽,有心有孝的壽禮定是早早準備了。
“那明日一早,世子來攬月閣幫我一起準備我的壽禮可好?”陸晚星討好說道。
“好。”風肆應下,兩人一同往榮壽園走去。
攬月閣到榮壽園不遠,一路多有廊廡和長廊遮擋,避了不少淋雨,到了積水的地方,未免陸晚星的鞋襪又一次沾溼,風肆總是抓兔子一般,一手就將陸晚星提起來。
陸晚星已經十五虛歲,即便兩人是兄妹,亦或是即將定親,風肆像方纔那般摟着她,也於禮不合。
何況提兔子一般將阿星提起來,風肆樂此不疲,脣角竟微微勾了起來。
陸晚星想起方纔他在涼亭時的落寞,幾次都咬牙忍了,不就是會輕功罷,有何了不得?
她又不是不會,只是…中了毒,這幾日還恢復不了。
“風肆…”陸晚星忽而想到那毒藥或許是一個線索,又想到老祖宗壽辰就在眼前,還是之後再說。
風肆轉頭看陸晚星,用眼神問她要說何事?
“無事,就是想到要準備的壽禮,說與你聽你也不懂。”陸晚星隨口一說,眼前榮壽園就到了。
榮壽園寬敞舒適,沒有花叢錦簇,也沒有綠樹如茵,只有簡單的花花草草修剪得十分整齊,卻簡單到了極致,唯一精彩的是院前的池塘養了一大池子錦鯉。
榮壽園除了名字,絲毫不像是八十歲老太太住的地方。
孫婆婆備下的菜式說不上精緻,但味道不錯,全是素菜,除了老人家茹素,也是因爲風肆和陸晚星兩人,一個有傷在身,一個生病還未好全。
用完膳後,風肆留在了外院,老王妃帶着陸晚星去了裡屋,美其名曰要交代明日壽宴上女子需要注意的禮節。
陸晚星知道,老王妃是要同她商榷定親的事情,要將戰王府與鎮北王府的婚事過了明面不是易事。
確認了與風肆定親的事宜,陸晚星同老祖宗提出一旦定下婚事,等她找到陸恪,戰王府須護着陸恪安然回到北璃。
風肆在外院等到陸晚星出來時,雨已經停了。
陸晚星壓下心事向風肆走去,風肆等她也是因爲雨天,他送她回攬月閣又能像提兔子一般提她,畢竟八年未見,他是想同妹妹好好相處。
雨後微涼,清風徐來。
兩人往攬月閣走去,陸晚星忽而揚眉一笑:“從北璃帶過來的壽禮已經找不回來了,明日想給老祖宗做一碗壽麪,風世子明日卯時就過來攬月閣……和麪吧!”
“和麪?”風肆甚爲意外,一時間不太確定他是否聽真切了。
“嗯嗯。”陸晚星點頭,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着風肆:“晚星想給老祖宗做壽麪,但力氣不足,和麪是不能夠的,風世子最適合來做和麪的活兒了。”
陸晚星故意咬中“最適合”幾字,明顯在表達對風肆提兔子一般提她的不滿!
風肆納悶,和麪他可不會?但他還是應下明日卯時過來。
陸晚星又問風肆:“明日可有打算?”
這婚事最好由皇帝賜婚,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北璃郡主的父兄不在玥城,若是戰王府單方面定下親事,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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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打算。”風肆忽然擡手揉了揉陸晚星的腦袋。
陸晚星很無語,這轉變真的太快了,竟然一下子能溫柔得不像話。
夜裡又下過一場雨,大雨過後的聽風軒月明星疏。
玖月將北璃郡主陸晚星與北璃世子陸恪的身份查了個遍,風肆才知道這兩兄妹是龍鳳胎,陸恪與見星同歲,都是十五歲。
拾月半夜趕來聽風軒,急促的敲響了風肆的房門:“世子爺,郡主病了。”
陸晚星今晚好不容易入睡,一入眠就陷入了夢魘之中,無論拾月如何叫喚她都醒不過來。
陸晚星夢見陸恪與她分開之後被皎月閣追殺,風肆將他打落山崖,夢中陸晚星衝了過去將陸恪拉住,風肆站在她身後猶如羅剎般看着他們兄妹兩人……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攬月閣,陸晚星睡夢中感覺有人從她耳後將銀針拔去,她雙手緊緊攥着風肆的衣袖,微微睜開雙眸,迷迷糊糊中呢喃叫了一聲:“阿兄…”
“醒了。”一個婦人的聲音,語氣冰涼說了二字。
陸晚星意識還未回攏,就聽風肆似乎鬆了一口氣,輕聲喊她:“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