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有意攪亂江湖,可亂了的江湖,連他也無法把持脈搏。
攪亂江湖的人,要在亂中求利,他們只需要盯住一地就可以了,可這一地在哪裡呢?別人不好判斷,便是百曉生也一樣。
江湖亂了,一切也就不可測了。
走出太原城,百曉生微微嘆了口氣,對一旁的王五道:“暴風起,狂雨已至,這江湖就有意思多了。王五,我們走一走吧。”
王五點頭,身爲一個年輕的刀客,他們嚮往江湖,嚮往風吹雨打,這是武者的志氣。
二人一路向南,準備去那花花江南世界走上一遭。一路上,二人見到了不少的武林人士,大家都拿着兵器,戒備的打量着對方。偶爾,還會遇到爭鬥,打起火來,那就是生死相向。
走出太原不足十里,兩人便看到了兩次的打鬥,一次死人了,死的還是蓬萊派的弟子,這在以前,可非常少見啊!
到了中午,百曉生、王五在大道旁一小酒鋪中歇腳,二人點了一些酒菜,各自不語。四周,有許多行腳的江湖漢子,還有一些普通人,那些普通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說話,而那些江湖漢子也一樣添了幾分小心,談話時聲音也小了許多。
就在大家吃飯時,遠處奔來幾騎人馬,打頭的是一年輕公子打扮的俊人,他身旁跟了四個大漢,把這人拱在中央,看來是護衛了。
百曉生看了一眼,笑出了聲,這公子打扮的俊人明顯就是一個西貝貨。不過那四個大漢倒是好手,看他們高高鼓起的太陽穴,這是四個外功高手,且從四人雙目中透出的精光看,四人內力也頗爲不弱。這樣的四人給一個小丫頭當護衛。看來這丫頭有點身份。
“公子,沒有地方了。”
西貝貨皺了皺眉宇,目光掃了一圈,待看到百曉生、王五二人一桌時,一撩裙襬,大步走了過去。抱拳道:“兩位朋友,不知可否拼一桌?”
百曉生有些意外的看了這丫頭一眼,她剛纔的動作、說話方式,都非常男人啊。看來,不是這丫頭喜歡扮男裝。而是她本是一個假小子般的人物。
“請!”百曉生伸了伸手,西貝貨抱拳稱謝,當即坐了下來,那四個護衛就站在她身後,也不坐下。
西貝貨看了二人兩眼,道:“大家出門在外,碰到便是有緣,在下能與兩位同桌。亦是緣分。這一頓,就由在下請了,還請兩位哥哥不要客氣。”
她的話很大氣。讓人心生好感,王五就覺得這人不錯,抱拳稱謝,百曉生不會有什麼心思,畢竟他境界太高,一點話就讓他心生好感。那太扯了。
西貝貨點了一桌子的菜,招呼二人道:“兩位哥哥不用客氣。小弟初出家門,能遇到二位。心中高興,我先乾爲敬。”她的性子真的一點也不像女人,尤其是與王五一對比,百曉生都懷疑二人是否生錯了,王五這性子才更應該是女人啊。“小子沐風,不知兩位哥哥如何稱呼?”
“我叫王五!”王五說了一聲,看向百曉生,道:“前輩,您……”
百曉生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酒碗,道:“無名!”以前盜用了劍聖的名號,如今他也不介意把神話的名字拿來用用。
“無名……”沐風奇怪的唸叨了一句,道:“不知兩位這是要去哪裡?若我們同路,不若一起上路,如何?”
王五對其似頗有好感,道:“我們沒有固定路程,現在打算往南走,去江南見識一下。”
沐風笑道:“如此大好,小子也正要往江南一趟,去拜訪一位長輩。我這位長輩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但書畫雙絕,頗爲好客,二位若有興趣,不若一起去看一看。”
“公子……”他身後,一護衛小聲叫了一聲。沐風回頭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多言。”護衛訕笑,閉嘴不言。
百曉生默默的看着幾人,不聞不動。王五倒是來了興趣,道:“無名前輩,我們一起上路吧。”他看了王五一眼,點頭道:“也好!”
沐風大喜,道:“如此,我們快吃!”
三人吃飽喝足,一起起行上路。沐風五人也下了馬匹,牽着馬與兩人步行。這沐風行事大氣,爲人豪氣,可就如她所說的,初出江湖,許多都是不懂的,故這一路上,她話很多,不停的尋問江湖上的事。王五給她講了不少,只是這傻小子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給一個小白上上課,還是足夠的。
從兩人談話中,百曉生看出這沐風並不是什麼江湖世家人物,不然不會連這些基本的東西都不知道,你看王五,他也沒有離過家,可身爲武學世家的子弟,對這些從小就接觸,不懂也能說出三二五了。
不是武學世家人物,那就是普通人家人物了,再看沐風的做派,她家必非富即貴。
“停下……”到了傍晚時分,百曉生一行還沒有走到前面鎮子,不過再走一段,他們就能歇息了,可百曉生卻突然叫停。
“無名前輩,怎麼了?”沐風不解道。
百曉生瞥了他一眼,道:“這裡有條小路,可以通到前面鎮子,我們走這裡吧。”他往走側一指,一條碧綠小路顯了出來,直通前面林子,穿過林子,便可迴轉大路,進入小鎮了。
“公子,不可!”沐風身後護衛急忙叫了一句。穿林子,太危險了。
沐風搖搖頭,目光流轉,看向百曉生,可惜百曉生已經轉過身,走向了草地。王五沒有多想,道:“沐兄弟,快走吧。”
沐風點點頭,沉吟道:“我們走樹林。”
“公子……”護衛大急。沐風回眸看了他一眼,道:“我相信這兩位朋友不會害我的。”
四個護衛沒有辦法,只得牢牢跟在沐風后面,小心打量着四周。在百曉生的帶領下,幾人穿過草地,進入林子。自林子中三拐兩彎,走了一路,穿了出來。
一出來,幾人就看到前面不遠的莊子,黑夜下,燈火搖曳。
百曉生回頭看了一眼,道:“我們走吧!”
四個護衛似有所覺,回頭看去,只覺得黑夜中,大路如一血腥巨口般,張的老大,一股肅殺的氣氛,讓人心生寒意。
四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對了,莫非剛纔路上有人埋伏不成?
“大哥,你說這人是誰?”一個護衛小聲的對領頭護衛道。
領頭護衛搖頭,道:“無名……嘿!他明顯不想說出自己名字,看來此人在江湖上名聲不弱。”
“不應該啊!他這模樣,若真有大名頭,我們兄弟也不會不認識的。”
“行了!江湖奇人無數,真跑出幾個高手,我們也不見得都認識。如今看,這人沒有惡意。不過,大家還是小心,入了鎮子說不得還有埋伏。”
“大哥放下吧,這次我們出來就有了準備,若那些傢伙真的來了,必叫他們有來無回。”
幾人的話音很小,幾不可聞,卻也瞞不過百曉生的耳朵,不過他並不在意。在遇到這五人的時候,他就隱隱感覺到四周有人注視着他們,就在酒鋪的人羣中,應該是事前就安排好的。也就是說,那些人對五人的路線很熟悉,若不熟悉,便是有許多人在監視。
這樣的行蹤,豈能沒有秘密。
至於何等秘密,百曉生並不關心,他帶這些人繞開埋伏,也只是不想麻煩罷了,且他還不願出手。他感覺的出來,這四個護衛實力不弱,埋伏他們的,必定也是好手,以王五的修爲還對付不了。
進入鎮子,喧鬧的氣息便傳了過來,聽的這熱鬧的人聲,百曉生笑道:“這鎮子是四周要道,頗爲熱鬧。王五,你若無事,可以隨意轉轉,看看……”
“王大哥,我們一起吧,我也很想看一看這裡的習俗……”沐風接了一句。百曉生搖頭,道:“那好吧,我去前面順風酒家訂下一個院子,你們逛完,就來吧。”
百曉生沒有興趣與他們一起,幾人在街口分開了,那四個護衛對沐風是寸步不離的,生怕他遇到危險。
看到幾人鑽入人羣之中,百曉生回過身,目光閃了一下,街角處,一人隱隱綽綽的躲在黑暗之中,卻不知他早已被百曉生看在了眼中。
“去吧!”袖袍一動,一到紅影自百曉生腳下射出,藏入黑暗之中,往人影出爬去。不多時,紅影返回,飛快的鑽入其袖口之內。
百曉生笑了一聲,瞥了街角一眼,自語道:“你這小傢伙太貪吃了,等你再大一些,我都快養不起你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