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過後便是十一長假,因爲軍訓,依霏和郝天他們一夥漸漸混熟了,大家商量着十一一起出去玩,依霏馬上響應,最後商量結果是去“小武當山”,郝天走到依霏面前,小聲問她:“宋依霏,你身體吃得消嗎?”
宋依霏心裡頓時涌進一股暖流,原來他一直關心她,可是她是真的很想和他一起出去玩,便笑着對他說:“沒事兒,就算吃不消那時不是還有你嗎?!”
雖然郝天的臉也被曬黑,可是依霏分明見到他的臉紅了,對她‘嗯’了一聲,他飛快的扭頭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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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變成了兩個寢室的聯誼,一行人浩浩蕩蕩上了火車。依霏有點不高興,原計劃是她和郝天寢室一共七個人,有人卻說只有她一個女生不太方便,便叫上了她們寢室其他四個人,依霏不開心的是紀文蔚也來了。
對紀文蔚,依霏有種自然的敵對感,雖然確實紀文蔚對誰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也不會刻意針對誰,可是這種不好的感覺卻好像很理所當然的,在每次見到紀文蔚時都冒出來。
宋爸說依霏這是被紀文蔚的美貌折殺到了,委婉的指出依霏這是嫉妒心作祟。依霏看着這幾個男生爭搶着幫紀文蔚擦桌子、椅子,心裡暫時同意了老爸的說法。他們是在中途站上火車,因此買的都是無坐票,又是沒有空調的綠皮車,依霏更加不開心,偏偏早上去的男生佔到座位想都不想就讓給了紀文蔚。
寢室長也有點不高興,輕聲對她說:“依霏,我帶你去茶座買個位子吧,要站八個小時,你身體吃不消。”
依霏不知道老媽跟寢室長說了些什麼,反正這個大她一歲的女孩總是時刻擔心她的身體,她對寢室長笑笑:“蕭丹,你也一起去吧,這裡連空調都沒有。”
蕭丹家裡經濟條件並不好,茶座一個位子要花掉三十元,對她來說確實不太划算,正在猶豫間,聽見郝天的聲音。
“宋依霏!過來這邊!”
她們尋聲望過去,郝天把包放在一個座位上,興沖沖跑過來。
“宋依霏,那邊有一個座位,不是靠窗的,先暫時坐一下吧!”
蕭丹對着依霏擠眉弄眼的,那幾個男生也‘喲’的叫開了,依霏紅着臉快步走到那個座位上坐下,將郝天的揹包放在腿上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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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縣,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依霏又困又餓,在火車上髒兮兮的,不敢睡不敢吃,只能看着他們熱乎乎的吃着方便麪。
他們先去訂好旅館的房間,依霏走進去一看,標準雙人間,兩張牀一臺電視一臺風扇,一個簡陋的浴室,蕭丹問她:“要不要給你換間有空調的?”
那邊郝天也聞聲望向她,她趕緊搖頭,“不要不要,我要和你們住一起!”
大家都有點困了,洗了澡各自待在房間休息,爲明天的爬山養足精力。依霏正想着這個小縣城,才九十點鐘外面就黑燈瞎火的,肚子已經餓過頭了,反而沒有感覺了,洗了澡出來,蕭丹不知道跑哪去了。
溼着頭髮斜靠在牀上,邊看着電視邊等蕭丹,迷迷糊糊就打起盹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開門聲,直到被蕭丹喚醒。
“依霏!吃飯了!”
依霏勉強睜開眼,蕭丹拎着一個一次性飯盒,郝天站在後面望着她似笑非笑。
她一下子驚醒,蕭丹遞給她飯盒,“郝天剛買回來的,你慢慢吃,我去隔壁了啊!”
郝天卻沒走,走上前幫她把飯盒放在桌子上,拿了一瓶礦泉水在旁邊,順口說道:“宋依霏,頭髮還沒幹,不要睡着了。”
說完人往浴室走去,依霏看見黃橙橙的蛋炒飯,嘴裡瞬間聚滿了口水,剛吃完一大勺,郝天拿着一個大浴巾遞給她。
“快點把頭髮擦乾了。”
也不等宋依霏有什麼反應,他說了句‘我先走了’,便逃也似的走了。
依霏一手拿着浴巾,一手拿着飯勺,心裡甜滋滋的,想着郝天,臉上不由得燙起來,心裡滿滿的。
也許真的是餓着了,一盒炒飯被吃得乾乾淨淨,蕭丹回來看見了,對依霏豎起大拇指:“依霏!好樣兒的!”
“你怎麼跟我爸一樣呢!”宋依霏不服了,爸媽不在身邊,蕭丹像是高級保姆,每天盯着她吃飯。
“我剛特地跑出去,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依霏一頭霧水。
“郝天呀!他知道你沒吃飯,跑了老遠幫你買吃的,你看在火車上,自己站了四個多小時,給你找了個座位,還有軍訓的時候……”
“哎呀!蕭丹!”依霏臉蹭地紅起來,馬上若無其事的說:“哪有啊,他還不是給你們都找了座位……而且又不是我一個人沒吃飯,對了,文蔚不是也沒吃麼!”
“依霏,說起紀文蔚,”蕭丹坐到她對面,鬼鬼祟祟的說:“你小心點,我覺得她對郝天有意思。”
依霏心裡莫名的脹痛起來,蕭丹見她不說話,繼續小聲的說:“而且你要趕緊呀,我看郝天挺受歡迎的,不僅紀文蔚,我們系都有好多女生虎視眈眈着呢!”
“是嗎?”
“是啊,我聽他們寢室的說,其實這次十一,很多人約他一起出來玩的,不知道怎麼他還是和我們一起出來了,依霏,郝天他不是爲了你吧?”說完,蕭丹一副媒婆的臉孔望着依霏。
原本因爲紀文蔚正擔心着,蕭丹最後這句話卻使依霏內心跳躍起來。那時候她說要和他們一起出去玩,他根本是毫不猶豫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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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被吵醒,依霏看看手機,才凌晨兩點多,頂着亂蓬蓬的頭髮,見蕭丹正快速梳洗着。
“蕭丹!蕭丹!你們幹嘛啊?”
“依霏你睡覺吧,他們說要看日出,這麼早你肯定吃不消的,你還是睡會吧!”
依霏躺下去,不到一分鐘又馬上彈坐起來:“蕭丹,你們都去嗎?”
“都去!都去!”
蕭丹馬上要出門了,卻被依霏拉住,不到五分鐘,兩人便一起出了門。
郝天見到依霏,看了眼蕭丹,蕭丹故意擺出誇張的造型,他便笑笑,招呼大家往景點走去。
雖然才三點鐘,天還沒亮,一路上卻見到不少遊客,都是衝着看日出去的,依霏走在前面,耳朵不停的受到後方襲擊,那些男生們一路上纏着紀文蔚,蕭丹挽着依霏,說:“整的自己跟女皇一樣。”
依霏也不搭腔,一路上沒機會和郝天說話,他一直在最後面,除了出門時交代她帶好長袖外套,兩人倒是沒有了一句交談。
他們的計劃是坐車到半山亭,再步行上山頂,趕在四點鐘之前上山。
一行人包下了一個小中巴,十分鐘光景,司機就以彪悍的速度到達了半山亭。
依霏下車時心還在不停的狂跳,那些險峻的上山之路被司機當成了平路,連拐彎都是掛着五檔的速度,他們在車裡被甩來甩去,居然活着到了半山,不得不佩服司機。
大家在亭子裡坐定,全部聲討起那個司機來,依霏寢室有個女生甚至跑到一邊吐起來,郝天徵求了大家意見,決定照原計劃,稍事休息就要準備出發。特地繞到依霏面前,見她除了臉色白了一點,倒也沒什麼事,正好有個老婆子擔着一擔豆腐腦停在一邊,他跑過去買了兩碗,端了一碗給剛吐完的那個女生,還有一碗想都沒想便遞給了依霏。
原本大家注意力都在紀文蔚身上,見郝天此舉,不由得全部打趣起他們倆來。
“喲,郝大班長,人家好餓啊……人家也要吃!”一個男生大聲說道,故意裝出甜嗲嗲的聲音,聽得大家一陣雞皮疙瘩。
“我付過錢了,你們自己去端啊,還要我伺候你們不成!”郝天自然要辯駁一番,依霏紅着臉看向他,天空漸漸泛白,整個山上靜寂得只聽得見蟲鳴鳥語,可是她還是看見了他,靦腆的微笑着,眼睛不易察覺的望向她這邊。
低下頭慌亂的想要避開他的眼神,旁邊的蕭丹輕輕的掐了一下依霏的手臂,她轉過頭嗔怪的望去,蕭丹眉目帶笑,她身邊的紀文蔚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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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不到十分鐘,郝天站起來吆喝大家趕緊往山頂趕,要是趕不及看到日出,這幫人這麼起早貪黑,勢必接下來的行程都不得安寧。
剛吃過豆腐腦,好歹士氣被激揚起來,領頭的男生們唱着軍訓中學會的軍歌:軍中綠花。依霏那時被教官一遍又一遍的唱,居然也就學會了,這會兒,他們這一票人嘶喊着唱着歌,在這無人的山路上倒是一道別有韻味的景緻。
依霏慢慢走着,漸漸有點跟不上隊伍,原本以爲大家會直接坐車上山,等到大家決定步行後,又不能因爲自己一個人的意願改變,想着千萬不要拖累羣體,依霏讓蕭丹先走,自己坐在路邊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再也聽不見他們的歡歌笑語,依霏心裡只有失望,他竟然也沒發現她沒跟上,而她只能默默看着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
有時候只要停下來休息了,便也再也不想站起來,宋依霏現在就是這個狀況。一撥撥遊客從她面前走過,她卻提不起興致,再美的日出她也已經看過,再美的風景她也已經欣賞過,再巍峨的山她都爬過,可是原來爲着別人還是可以這樣患得患失。
岑荊看見一個人把頭埋在雙膝中,身影格外熟悉,前面的同學頻頻回頭催他,他不由自主的就喚出了聲。
“宋依霏!”
依霏擡起頭,看見岑荊撅着眉彎腰盯着她瞧,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在這裡?!”
“十一,旅遊。”他倒是從來對她沒有好聲好氣過,見她坐在路邊休息,心中瞭然:“怎麼,千金小姐太嬌貴了,走不動了?”
依霏原本因爲在外地遇見熟人,心裡的不開心慢慢散開,沒想到岑荊卻惡聲相向,一股氣衝上腦門,顧不得身體不舒服,大聲說道:“校長公子!您真是冤魂不散,去山上拜拜吧,聽說很靈的!”
岑荊直起身:“不勞煩你提醒。”說着便往上走去,心裡後悔着和她搭話,不出所料般,碰了自己一鼻子灰。
依霏的氣還沒發泄完,岑荊一轉眼就不見蹤影了,她委屈得只想哭,這個男人未免太沒風度,想着便想到了郝天,他總是細心照顧她,哪曾有過半句不耐煩。
正在發愣,山上跑下來一個人影,她以爲岑荊心有不甘又來找她吵架,趕緊用衣袖一把擦了眼淚鼻涕,等到那個人走近,原來是郝天。
“宋依霏!怎麼了?!不舒服嗎?”郝天氣喘吁吁,一口氣對着依霏問了一大串話。
她應該知道他會來找她的,剛剛因爲某人而氣憤的火氣一下子往下躥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內疚和感動,他肯定因爲她不見了着急着往下一路找來,這麼冷的早晨,他只穿着薄薄的短袖,卻全部汗溼透了,喘氣喘得說話都斷斷續續,望向她的眼神卻是滿目憐惜。
兩個人默默無語的往山上走去,對她不放心的岑荊轉頭下來找她,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天際已經慢慢泛紅,太陽彷彿呼之欲出,那個男生在前面不疾不徐走着,她卻已不是剛剛那個蠻不講理的宋依霏,臉頰微微燒紅着,望着前面那個背影,專注又溫婉,好像有什麼開心的事,嘴角揚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往旁邊的山路上一閃,岑荊快步離開大路,避開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