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繡品真是不錯呢!以前聽我額娘說, 姐姐本是官宦人家,咱們可都是想着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模樣,這些日子和姐姐相處以來倒讓我刮目相看。”寶親王府, 四爺的側福晉們和宛如坐在當院兒做女紅, 人人都讚歎着宛如的手藝, 這當中有諂媚也有真心實意讚歎的。
正聊天着, 宛如見弘曆幾匆匆的拿了扇子就往外走, 還和小廝叮囑了幾句話。宛如當下就覺得不對勁兒,她立刻過去問小廝:“四爺和你說了什麼,他又去哪兒了?”若是小廝告訴她四爺是去喝酒看戲的, 她倒是不介意,可也納悶是什麼事情能讓四爺如此焦急。小廝聽了四爺的話, 又不敢告訴宛如。“你儘管說便是, 我知道是爺叮囑你不許告訴我的。你說, 我不泄露便是。”於是小廝道:“爺走的匆忙,是叮囑小的別告訴您……四爺說是要去姑奶奶家。”
姑奶奶家?不是一個月前纔去過嗎?這個月去還要做什麼, 就是要去,他也該和她說不是嗎?以往去姑奶奶家,除了節日和姑奶奶姑爺爺的壽辰,沒什麼大事一般是不往那兒跑的。
宛如當下提着裙子立刻出去,小廝慌忙喊住宛如, “王妃——”“沒事, 我不會說的, 你去府裡好好的整理下, 我出去一趟……”說着出去了, 一路上,宛如焦急的四處張望, 尋找着那抹身姿。
“你這幾天不是很聽話,我怎麼告訴你的?你給爺好好的等着!”大叔叔兇狠的警告着秀珠,秀珠只覺得心中憋屈,鼻子一紅便偷偷掉下淚來。“你哭個什麼勁兒,老子又沒欺負你!”說着,還一下沒一下的把秀珠推攘着。“你別碰我!”看秀珠倔強的反駁,大叔叔來了興致。“碰你?怎麼?碰你還不行?你這個□□!大爺我就是愛玩你……”說話間,一個丫鬟走過來,不經意間聽見了對話,嚇得連手中的杯子落了下來,大叔叔出去看,立刻揪過那個丫鬟。“偷聽?你在偷聽吧!好啊!不好好教訓你是不行了!”看着大叔叔教訓另外一個丫鬟,秀珠趁着他騰不出手的空從縫隙裡鑽出去。
跑到大門口的時候,秀珠撞上一人。允秘一見她滿臉的淚水,忙問她是怎麼回事,可秀珠偏偏是什麼也不肯說,還把允秘擠到了旁邊,見秀珠跑到遠處,允秘立刻跟上,當秀珠被逼進死衚衕之後,允秘終於抓住了她。“你告訴我,你爲什麼哭?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啊!”沒等到秀珠回答,她早已鑽進他的懷抱泣不成聲。“你要了我罷……”秀珠濃濃的鼻音,允秘被嚇了一跳。“秀珠,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亂說話?”秀珠擡起淚眼望着他。“你願意娶我嗎?哪怕是妾……你娶我罷……”
允秘擦拭秀珠臉上的淚水,“是不是他們家人欺負你了?對不起,讓你受了委屈了,都是我害的……”秀珠道:“不是你的錯,是我識人不清,以爲來到這個家就會過着平穩的日子,沒想到,現在的生活比以前還要苦悶和艱難。我每天不停的讓自己努力活下去,告訴自己還有眷戀的東西……”
“秀珠,你怨我嗎?若不是我當初把你送進去,你不會過的如此不快樂,我好後悔,好苦惱。救你出來不是難事,可我怕沒辦法向弘曆交代。”秀珠阻止他:“不,不要拒絕他,也不要告訴四爺,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你也不要幫我,我要做的事會連累很多人,王爺,您是好人,我不想害了您。”允秘倒納悶,她到底想做什麼事?“如果你還有未完成的心願,剩下來的可以交給我,我可以幫助你。”
“我要活得好好的,這樣纔對得起我死去的阿瑪……王爺,您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突然想起阿瑪臨死前還交代的事情,秀珠希望借用允秘的力量能夠替她做一件事情。“我阿瑪死前告訴我,石敏的夫人是我的額娘,他說,如果他死了,就要我把額娘接回來。我不管石敏是否願意,但那是我額娘,我想……”允秘心中也被震撼住了,原來石敏的夫人真的是秀珠的額娘。“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的把你額娘接回京城來。”秀珠望着他笑了,“你可以給我一個鼓勵的擁抱嗎?”允秘笑着擁住她的肩膀,這時候突然一個拳頭飛來,將允秘打倒在地!秀珠連忙將允秘扶起來,擡頭一看原來是弘曆,秀珠的心猛然一緊,他怎麼也跟來了?允秘擦擦嘴角的鮮血,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像看戲一般。“你給我住手,你爲什麼要打他?”秀珠過去推開弘曆,弘曆難以置信,“怎麼?我打不得他了?你心疼了?”秀珠忍着痛,扭頭不去看弘曆質問的眼神。
“你愛他?你愛得是他……你愛他?”弘曆像是問她,也是在問自己。他的腳步躊躇了,不知該向前走還是向後退。
宛如一直找了幾條大街也沒有找到,眼看着天快黑了,她匆匆忙忙鑽進一個巷道,希望利用捷徑趕快回去。這一踏去,她便傻了眼。她不遠處,是弘曆的背影,再遠處是允秘和秀珠。
宛如的脣張了又張,那句“四爺”還是嚥了下去,看着大姑姑和弘曆對峙的模樣,宛如的淚水不禁落下。她手中皺巴巴的絹子已經說明了一切,她是會嫉妒的!
弘曆明白了,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對她的好對她的關心,竟然比不上二十四叔的。他遲疑的邁開腳步,轉身卻看見了自己沒有想到的人。一時間,弘曆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又停在原地。回頭再去看秀珠,只見秀珠卻在眼睛不眨的盯着宛如看。回頭再去看宛如,見宛如的輕輕搖着頭,腳步顯得蹣跚,一步一步向後退,像是在遠離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弘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宛如徹底死心了。他在猶豫什麼?他爲什麼要放下挽回自己的手,如果他肯挽回,她是會原諒他的。爲了誰,是爲了大姑姑嗎?她不信,她不相信……
宛如立刻轉身,一秒都不願意多待,她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在他們面前放聲大哭。這樣的事情,她不願意,不能夠,更不會期待在自己的生命裡上演!
望着宛如遠去的身影,弘曆沒有立刻去追,他只扔下六字給秀珠:“相見不如懷念……”說完,便去追去了宛如……秀珠見他也起身離開自己遠去,終於堅持不住,癱在地上痛哭起來……“對不起……弘曆,對不起……”允秘收起眼前的餘光,望着地上的秀珠,陷入了沉思……
“四爺……王妃好幾日都不吃不喝了。”丫鬟把剛剛端去的飯菜又端了回來,順便將情況彙報給正在書房看書的弘曆。這幾日回來,弘曆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他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面對宛如會感覺到心虛。而宛如,固執的不肯吃飯,像是在懲罰自己的衝動。如果那日她沒有跟出去,他就不會證實自己和大姑姑之間確實有情愫的存在。她在後悔,後悔爲什麼要讓自己看到了那一幕!她也在驚訝,她從來沒有看過四爺曾對哪個女人動過真情,而且還是如此熱烈的。
“你作踐自己何必呢?”弘曆將飯菜遞到宛如面前,可宛如像呆掉了一樣,一語不發。半晌,弘曆不悅的將飯菜全部扔出門口。“爲什麼是她……你知道她是誰嗎?”宛如想不通,以往要是四爺看上了哪個人,她都不會在意,哪怕是一手將她送入洞房她絲毫都不會有感覺。
“她是秀珠,是皇后身邊的宮女,她是大姑姑……我當然知道她是誰!”宛如立刻回頭質問,“你知道你還這樣做?如果今日你看上的是個□□,我都會幫你要回來,可是那個女人,我絕對不可以……”宛如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弘曆,弘曆緊握的拳頭漸漸松下,“我再一遍告訴你,她不是□□,她是秀珠,是我這輩子最在乎的女人。”宛如紅着眼睛,“你爲什麼不說她是你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呢?你不敢允諾,因爲你不能向每一個女人付出真心,你有什麼資格說你最在乎她?所以你更沒有資格對她說愛!”弘曆氣急敗壞,氣衝腦門兒,一個巴掌甩過去。“宛如,你別太過分……”打完之後弘曆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雙手,“宛如……對不起,我……”宛如沒有和別人一樣咆哮着你敢打我,而是轉身就走。
突然豔陽的啼哭嚇住了宛如,她淚眼朦朧的從管家手中接過孩子,看了弘曆最後一眼,然後立刻離開……弘曆告訴自己不要去追,如果她的轉身可以換來兩個人彼此的解脫,那麼他願意……
離開王府後的宛如突然覺得好孤單,她懷中還有自己和四爺的孩子,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無助,她在思考着這一走她該去哪裡,回孃家嗎?不,不行,回去一定會被額娘數落一番,到時候還是會被送回來。可是想到懷裡的孩子,她出來是可是身無分文,孩子又在爲肚子空空而難受。
“豔陽不哭,豔陽不哭啊,額娘會找到地方的。”直到哄了豔陽乖乖睡去。宛如才長舒一口氣,下一刻,該是尋找地方解決溫飽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