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多歆望着專心致志地批改奏摺的胤禛,不禁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麼樣的消息能夠讓怡親王爺風風火火的託人帶信遞到圓明園。“看看,這是老十三的摺子。還挺有花樣的,奏摺裡還給朕夾帶了一封信。”多歆心領神會,直覺去接過他手中的信封。可胤禛偏偏好笑似的不給她,“急什麼?朕來看看……”胤禛明明知道多歆對這封信很在意,還故意吊她的胃口。“胤禛……”多歆喊出口,想要阻止他。“怎麼了?”胤禛問她。“信給我,我來看,說不定老十三給咱們帶來什麼好消息呢!”胤禛沒有在意她眼中的膽怯和心虛,多歆顫抖的手指將那封信緩緩的撥開,雋秀的字體映入眼簾。

“福惠……病危……速回……”幾個敏感的字眼蹦到她的眼中,多歆心中不禁被嚇到,剎那間,她的眼前一片灰暗,身體無力。“多歆……你怎麼了……”胤禛見多歆的身體支撐不下去,便知信中內容不祥,慌忙接過去瞄了一眼,才知宮裡出了大事。“宣太醫……快!”多歆的心中始終放不下對福惠的牽掛,所以一直無法順利的進膳。這一點,琳琅向胤禛隱瞞了,可緣由是因多歆而起,胤禛也不好怪罪她,只是懲罰她在書房裡把陳舊的書本整理整理。

“你打算怎麼辦?”胤禛問醒後的多歆。多歆若有所思,知道心中的想法瞞不過他,才說:“我想回去。”回去?她的身體允許她回去嗎?“多歆,你聽朕說,你還需要靜養一陣子,過了這段時間咱們再回去……”多歆根本置之不理,“不!我要回去!胤禛你不知道,恐怕這是最後一次了……我答應過福惠的,他還要來圓明園,我要圓了他的願望……不可以,你不可以阻止我……”

在多歆的懇求下,胤禛纔不情願的帶多歆回去。路途上,儘管坐的轎子,但是爲了能夠讓多歆舒服,胤禛有好幾次冒着熱辣辣的日頭陪在外頭,就怕空間太小而讓多歆難受。

臨近傍晚,轎子停到了怡親王府門口,十三慌忙出來迎接,見胤禛揹着重病的多歆,吩咐下人將人擡進去。“四嫂怎麼了?”十三問,胤禛答:“還不是你那封信鬧騰的!她是被嚇的,非要說回來看福惠。朕問你,福惠到底如何了?”

“皇上,臣弟已經讓孫太醫奉命進宮替八侄兒看病。那日,孫太醫吞吞吐吐的告訴臣弟,八侄兒,恐怕撐不過今晚了……”睡在牀上的多歆早就聽到了,虛弱的聲音響起。“皇上,帶我去看他……”拗不過多歆的固執,胤禛讓十三準備好人馬,進了宮。

軍機處突然出了事情,胤禛只好先去處理,十三讓明珠和弘晝陪同多歆去看望福惠,自己同胤禛去軍機處。

長春宮,熹貴妃在榻上休息,一邊聽着孫太醫報告情況,嘴角的弧度不斷的上升。“好!你去吧!給我好好的‘照顧’八阿哥!”宮裡突然變得安靜起來,熹貴妃有點不安,在屋子裡給年貴妃偷偷上了支香。“舒倫,你別怪我,這樣做只是爲了得到那個男人而已。你也愛他不是嗎?那麼你就可以瞭解我有多愛他……剛進府的時候,多歆待我是好,後來,你開始取代了多歆的位置,每天我幾乎都能看到多歆以淚洗面,我問她,她總不說原因,後來她無意間告訴我,爺又誤會了她和三爺的關係……這些年來,我追,我搶,我得到了什麼?爺的心,看起來重要,可誰又能得到?我就不停的努力……舒倫,你在那兒過的好嗎?一到清明,我就去看你,就連那麼熱的天兒,我也沒忘呢!更何況,這宮裡是不給私自祭拜的,你看我待你多好?下輩子我若沒有進府,我一定要和多歆和你做一輩子的好姐妹。那麼多年了,風風雨雨的,就那麼過來了……我也只是在爲我的兒子着想,私心是有,但我並不想害任何人……可是……唉……”說完最後一句話,門突然被人打開,熹貴妃被嚇了一跳,挑開簾子出去才見是多歆,於是扮起無辜的笑面。“姐姐不是擱圓明園呢?怎麼回來了?”

多歆壓抑住心中的怒火,直視起居高臨下的熹貴妃。“宮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認爲我還該呆在圓明園嗎?”熹貴妃假裝不明白,“姐姐這又是唱的哪齣戲啊……”多歆二話不說,伸手就給熹貴妃一個巴掌。“你唱得戲比我還少嗎!你真是會演戲啊!”

熹貴妃又怎麼甘願被這個女人打了一巴掌?於是也迅速還手,多歆沒站住被打趴在桌子上,杯碗全部落地,吵到了正在外面和孫太醫商量事情的十三、明珠。

“皇額娘!”明珠首先衝進來,看見熹貴妃張牙舞爪的猙獰面孔。

“你這個女人……怪不得沒有男人會喜歡你!你還真是歹毒!”明珠又說。

“先動手打人的是她!”熹貴妃一臉委屈的用手指指向多歆,正好作戲給門檻兒外的胤禛。

弘晝過去扶住熹貴妃,“熹娘娘,算了,皇額娘是太激動了,大家有事坐下再說。皇阿瑪吉祥,這邊坐。丫頭,快去上茶。”多歆稍微放鬆了些,整理下情緒問:“本宮臨走的時候還吩咐你好好的照顧福惠,我走不到一個月,宮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竟然也不和本宮說。”熹貴妃故作姿態道:“哪敢哪敢!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說不準的!我已經讓孫太醫檢查過了,呆會兒聽他說說是怎麼回事……福惠命大,不會出事的……”門外頭突然響起琳琅哭喊聲:“主子……皇上……皇后娘娘……”多歆由明珠攙扶出去,見琳琅跪在門外,慌忙就問:“出什麼事了?”

“回主子的話!八阿哥怕是不行了……”多歆幸好被胤禛扶住纔沒又一次暈過去。“本宮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話!以前是我瞎了眼,未來,我不會承認咱們之前的友誼……”多歆丟下這句話給熹貴妃,然後迅速離開去看望福惠最後一眼。

“皇額娘終於捨得看福惠了,圓明園的好都快把皇額孃的心兒給勾走了呢!”福惠彎起小小的嘴巴,露出虎牙。“恩,皇額娘就是捨不得,可是捨不得的是你呀,不是圓明園!圓明園算什麼呢!圓明園能和我的福惠比嗎?他既不漂亮,不可愛,又不能逗皇額娘開心。”多歆話聽着平靜,可心中已經是洶涌澎湃。

“不哭不哭……”福惠安慰多歆道。“恩,不哭了,不哭了,福惠要好起來,病好了要和哥哥們一同去上書房唸書。長了知識才能替你皇阿瑪分擔憂愁啊!”胤禛將福惠摟在懷中,又是親又是抱的。“會的,福惠不會有事的……”

“長大了,就可以保護皇額娘了……呵呵……”福惠笑起來,拉住多歆的手道:“六十和皇額娘有話說,耳朵……”福惠堅持用自己的力氣將手拿起,示意多歆靠近。“皇額娘知道嗎……那信,那詞,是三叔的筆記……”多歆只顧着嗚咽,沒有注意福惠口中提到的人。“三叔來信說,十四叔要造反,要我告訴你。可是我怕皇額娘看到信後就離開皇阿瑪了,所以直到現在纔敢告訴皇額娘……快!快點……一定要阻止十四叔這樣做……”

福惠的手指緊緊抓住胤禛的衣裳,直到指關節泛青,眼睛睜大,胸腔中再無法吸進一口氣時,突然鬆開了枯黃的小手。那蕩在胤禛手臂外的胳膊一下一下,刺傷了多歆的雙眼。

胤禛突然面無表情的站起身,雙手奉上懷中的屍體。多歆呆了幾秒種,然後站起身像發瘋般朝胤禛衝過去,歇斯底里地朝胤禛吶喊。“我的孩子……福惠……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胤禛邁着沉重的步伐,將孩子放進準備好的棺材當中。多歆又要衝過去,胤禛示意手下人擋住多歆,遮住了多歆的視線。“這是我的孩子!不要把我的孩子帶走……福惠……我的孩子……”

明珠、弘晝和十三上前拉住了多歆。眼見着棺材的蓋子要合上,胤禛也走上前來,抱住多歆的身子,將她的眼睛捂住。“胤禛,你爲什麼要阻止我……你放開我……那是我的孩子!福惠……福惠是我的親生孩子……我不允許任何帶走他……”

“你胡說什麼……”胤禛無法相信。

“我自己懷胎十個月的孩子我自己會不清楚嗎?舒倫她坐享其成,搶走了我的孩子……”熹貴妃拉住多歆的手吼道:“你胡說……不可能……你騙人,皇上,不要相信她的鬼話!她騙了太多的人,連我也騙了……福惠明明就是舒倫的孩子……你這樣說,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多歆……一切是你太貪心了……”熹貴妃猙獰的笑再一次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