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韻心跳如雷,手心緊張得直冒冷汗,但害怕露餡的心虛與恐懼終是被利慾野心給打敗。
她站定腳步轉過身,擡手掀開遮陽帽,露出了自己的臉。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就站在面前,一雙深邃的眼眸望着她微微發亮,帶着絲珍重,小心翼翼的開口。
“你好,我叫時軒,請問,可以和你認識一下嗎?”
顧韻強壓住心口的激動,面上卻一副冷淡不熱情的模樣,淺回了他兩個字。
“顧韻。”
之後的一切發展皆如那個陌生號碼所承諾的那樣。
她改變穿衣風格,改變說話風格,甚至改變了外露時的脾性,然後真的就成功的走到了時軒的身邊,成爲了天之驕子時家大少爺的女朋友。
顧韻當然清楚這結果的緣由——因爲她在努力的去模仿另外一個女生。
這個女生,是盛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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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洗手間單人隔間裡。
電話那頭詭異的AI聲也不知是說了什麼內容,顧韻半天沒吱聲。
“怎麼,有問題?”
遲疑了兩三秒,顧韻還是沒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您、您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讓我做這些?盛鳶她…是做了什麼得罪您的事情嗎?”
否則……顧韻回想起它剛纔說的那些——全部都是針對盛鳶的內容。
顧韻話音剛落,空氣莫名死寂下來。
接着她就聽見那道詭異的AI聲慢悠悠冷笑了一聲,“你是在,反問我?”
顧韻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否認自己不敢不敢。
“看來你還是不太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況,”電話那邊輕嘆一聲,似是蠱惑般的循循善誘,“顧韻,你需要明白,你得到你本該得不到的一切,是因爲誰?”
顧韻回答,“是因爲您。”
“那你又是因爲誰?而失去掉了這一切呢?”
顧韻沉默下來,再開口,聲音已經帶有一絲恨意,“是因爲盛鳶。”
在被時軒親手戳穿那日,顧韻仍舊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的哀求着,直到時軒不耐煩冷着臉甩過來一段視頻。
視頻裡,是盛鳶射箭的背影。
顧韻瞬間明白了自己致命破綻的由來。
如果不是因爲盛鳶射箭恰好被時軒看見,她就不會暴露的,所以……都怪盛鳶。
有句話叫做得了便宜別賣乖。
顧韻冒名頂替盛鳶,所以她要做的應該是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低調行事,最好能一直避開與盛鳶正面對上,以免自己是個冒牌貨這件事曝光。
然而事實上卻是,顧韻不止一次肆無忌憚的舞到盛鳶面前。
耀武揚威般攬着時軒的手臂,在一旁看着盛鳶被時軒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聽着周圍所有人對盛鳶的冷嘲熱諷。 那一刻,顧韻的心裡簡直暢快極了。
就彷彿,當日碰瓷撞上盛鳶的勞斯萊斯,在聽到高昂維修費用時臉色慘白驚慌失措如小丑的自己終於可以有一個地方可以勝過盛鳶一籌。
顧韻見識過有錢人家的小姐,她們從頭到腳,衣服鞋子飾品包包,無一不是價格高昂的國際大牌,永遠拿下巴尖兒瞧人,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那架勢令普通人望塵莫及。
可盛鳶與之截然相反。
簡單的防曬衣,低馬尾,臉被口罩與帽子擋住。
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說是樸素也絲毫不爲過。
卻僅僅只用“算了”兩個字就讓顧韻原地感受到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還有她與盛鳶的雲泥之別。
“……”
那些不好的回憶重新浮現於眼前。
藏在顧韻內心最陰暗處夾雜着恨意的不甘被莫名無限放大,瞬間佔據大腦。
顧韻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蠱惑了。
當電話那邊再次詢問她時,她手機放在耳邊,瞳孔渙散,目光虛空着,如同個被操縱的人偶,一字一句,咬牙回答。
“我願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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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開燈的空間,昏暗一片。
安靜中,不知從哪個角落隱隱傳來聲音,在說話,但聽上去卻不是人聲。
是那種機械聲。
它似乎被困住,悶悶掙扎地一遍遍喊,憤怒且焦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們到底想對我的宿主做什麼?!趕緊放我回到她身邊!”
它自從失去意識等恢復清醒過來後就一直被困在這,與宿主與外界的聯繫也早已斷開。
“噓。”
另一道聲音響起,制止了它吵鬧的聲音。
“安靜點。”
“你的宿主已經不再需要你,我給她重新安排了一個。”
“只是可惜,才第一個任務就被識破了,”那道聲音嘆了口氣,沉吟片刻,語氣似乎十分遺憾,“就知道騙不過她。”
“放棄任務,然後扔掉,的確是她會做出的事情。不過沒有關係,放棄任務是需要接受懲罰的。”
“永久沉睡,是不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