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鋒不敢相信自己這個代理董事長就這樣被罷免了。
他不甘心。
找到盛家以盛成瑋爲首的旁支們到主宅議事,想要以盛鳶年紀太小不足以領導偌大一個集團爲由給盛鳶施壓。
盛成瑋是盛鋒一手提拔進盛氏高層的,而他在位期間也爲其他旁支提供過許多便利,更關鍵的是,這些人都很不看好盛鳶這個後輩,所以理所當然的,他們都會選擇站在自己這邊。
想到此處,盛鋒的心稍稍被寬慰了些。
這天。
盛鋒如約來到主宅,可走到客廳,發現空蕩一片,竟然只有盛成瑋一個到了。
“他們人呢?”
盛鋒質問。
盛成瑋卻沒有回答,見盛鋒到來也沒有起身迎接,反而姿態悠閒地在泡茶,只說:“鋒叔,小鳶這孩子大了,也能夠獨擋一面了,您不如學會放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盛鋒太陽穴直突突,咬牙敲打:“成瑋,我可是待你不薄!你可想好了,離了我,你這高層的位置還能坐得穩當嗎?!”
盛成瑋卻面不改色地依舊端着茶壺:“鋒叔難道就不好奇你這盛家家主的位置是怎麼得來的嗎?”
不等盛鋒思索——
“是小鳶的意思。”盛成瑋便擡起了頭,了當告訴他:“否則,鋒叔以爲您能如此順利當上家主?”
“當初咱們盛家出了那樣大的事情,上下亂成一團,恰逢此時你自薦,本來我們都無一人贊同,是小鳶私底下找到我們,讓我們促成了這件事。”
盛鋒聽得不可置信至極:“不可能!她怎麼會有這麼好心?!”
“不是好心,是大局觀,小鳶表示自己年紀小,那時有多少人虎視眈眈想要從盛家撈去點好處,所以暫時需要一個鎮得住的門面來告訴外界我們盛家支撐得住,可我們都是親戚妯娌纏身的人,都無法保證自己毫無半點私心,只有你,鋒叔,你孤身一人,兒子兒媳早年離婚,僅留下一個女兒,關係網最爲乾淨。”
“雖然您有野心,但這野心終歸也會讓你爲了要坐穩盛家的主而去做爲盛家着想的事情。”
“……”
盛鋒猛地後退幾步,他頓時明白過來:“所以你們,你們對盛鳶表現出的那些失望和厭惡……”
“都是假的。”盛成瑋接過話:“鋒叔,您一直想要攛掇我們對小鳶棄之敝屣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裡,只是在配合小鳶演戲罷了,有這樣優秀的後輩,我們自然放心把盛家的未來交給她,所以現在,到了您該退位讓賢的時候了。”
*
盛鋒幾乎是被秘書長攙扶着踉蹌着進門的。
盛鋒是一個很會拾掇自己的人,總是一身唐裝,精神矍鑠,可此刻,他像是陡然之間蒼老了二十歲,一副大受打擊後不可接受結果的頹唐模樣。
“爸!”
一進門,就有人喊他。
是盛鋒的兒子,盛彬。
盛鋒看到他,意外:“你怎麼回來了?”
“爸,我是聽說小伊出事,就趕忙回來了。”盛彬殷勤地從秘書長手中扶過盛鋒,扶盛鋒坐下後給盛鋒倒了一杯水。
提起盛伊,盛鋒就想到自己開始失足的第一步,不由得將自己失敗的氣撒在盛伊身上,冷哼一聲:“不中用的廢物,你擔心她做什麼。”
盛彬表情訕訕,不敢接話。
盛鋒喝了口水,稍微順氣了些,問盛彬:“沒什麼事你就趕緊回G城,就這樣丟下公司,成何體統。”
盛彬寬慰道:“爸,您放心,我這次是特意打理好公司的事情空出時間回來的,公司那邊一切都好。”
盛鋒懷疑真假。
但他看到自己兒子西裝筆挺,鬆弛輕巧的狀態,倒真的如他所說公司一切都好的樣子。
今日盛鋒累極了,早早的回到房間休息。
這一覺他睡得並不安穩。
他自詡聰明一世,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當了槍使,耍得團團轉。
怎麼想怎麼覺得氣,氣得胸口直髮悶,一下子就醒了。
房間裡開了盞壁燈。
盛鋒坐起來想要喝口水,卻發現與房間相連接的書房的門虛掩着,並且裡面不停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招賊了?!
盛鋒眼神頓時一凝,下了牀,衝進書房,就看到自己的兒子盛彬正將自己保險櫃裡的東西全部都打包進包裡。
“你在幹什麼?!”
一聲怒吼,給盛彬嚇得猛一嘚瑟,對上盛鋒震怒的面孔,當即轉過頭雙膝跪下,痛哭流涕:“爸,您幫幫吧!我賭輸了好多錢,欠下了鉅額債務,公司抵押出去也還差不少,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什麼?公司……被你抵押出去了?!”盛鋒聽得耳邊發鳴,擡手就給了盛彬一個耳光:“你不是都戒賭了嗎?!”
“我、我本來是沒賭了的,可是後來,實在是沒有忍不住……爸您一定要幫幫我啊!”
“滾!我告訴過你盛彬,再有下一次!你就休想從我這裡再拿到一分錢!”
盛鋒怒不可遏,手指着門的方向,沒注意到盛冰的目光陡然變得陰狠——
“爸,既然你這個做爸的都不心疼兒子了,那兒子也沒必要心疼您了!”
盛彬從地上起來,猛地將盛鋒推倒在地,抓起包就往外跑。
“你,給我站住!”
盛鋒被摔得砰的一聲,眼前發暈,掙扎着要起身,可一個老人到底是跑不過身強體壯的男人,最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盛彬將自己最後的身家性命全部帶跑。
家裡的傭人聽見動靜跑出來:“盛老先生,您怎麼了?!”
“……”
盛鋒捂住胸口,半天喘不上來氣,隨後只覺得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
盛鋒是在醫院裡醒來的。
醫生診斷他爲急性中風導致了偏癱,面部麻木,並且不能夠下牀走路,這對盛鋒這個驕傲的人來說,無疑是另一種巨大打擊。
盛鋒沒有想到,自己一睜眼,在自己的病牀旁邊坐着的卻是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盛鳶。
少女今日穿着色調顯得沉悶,灰色與黑色,頭髮紮成一個低馬尾,漂亮的臉蛋很素淨。
盛鋒忍不住嘲諷:“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也對,你大獲全勝,自然應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