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情報中心。
賈詡坐在李裕送的人體工學椅上,擰開保溫杯喝了口茶水,擡頭看着眼前站得筆直的年輕人問道:
“伯苗,你覺得出使敵國的意義是什麼?”
年輕人正是從新野而來的鄧芝鄧伯苗,經過幾天的熟悉,總算適應了長安城的生活,也瞭解了不少現代知識。
今天,他終於見到了大漢帝國的幕後掌舵人賈文和。
聽到賈詡的提問,鄧芝回憶一下《晏子使楚》、《張騫出塞》、《蘇武牧羊》、《唐雎不辱使命》等一系列使臣相關的歷史典故,然後答道:
“在不辱沒家國的前提下,達成朝廷的意圖。”
還是太保守了啊……賈詡擰上保溫杯的蓋子,慢條斯理的說道:
“你說的這些,只是最基本的,哪怕不是外交官,只是生意人,到了敵國,依然要保持不卑不亢的氣節。”
說完,他起身,指着背後掛着的歐亞地圖說道:
“我個人對使臣的理解很簡單,國力微弱時,謀求和平;國力強大時,推行王化……大漢之外,還有廣袤的土地等着我們去征服,去開墾,但我們軍力有限,直接派大軍橫掃並不現實,也浪費兵力,需要有人提前摸清敵國的底細,這樣纔能有的放矢的出兵。”
鄧芝這下懂了:
“使臣還要收集敵國情報,摸清國力狀況,爲大軍指明方向……文和先生,我的理解正確嗎?”
“對,但不能只打探情報,還要對戰機有敏銳的嗅覺,簡單來說,一個外交官要會打仗、懂情報、能繪圖、擅分析……如今戰事將歇,你先去保密局,跟着郭奉孝鍛鍊一段時間,等明年開春,再去找荀公達學習軍事謀略。”
爲了給大漢培養出優秀的外交官,老賈打算讓鄧芝在情報、律法、軍事、經濟等各個領域都鍛鍊一遍,順便再積累一些軍功,然後就可以正式開啓他的外交生涯了。
正說着,郭嘉叼着煙來到樓上,跟門口的魏續打了個招呼,隨後推門走進了賈詡的辦公室。
“奉孝來得正好,我打算安排伯苗去保密局鍛鍊一下,你倆聊聊。”
賈詡不太喜歡聞煙味兒,起身打開了窗戶。
但他並沒有制止郭嘉抽菸,畢竟離開三國世界後,威懾百官的擔子會落在郭嘉肩上。
郭嘉識趣的將菸頭摁滅,上下打量着鄧芝,一臉和煦的問道:
“在長安住得還習慣嗎?”
“習慣,成廉將軍對我們一家頗多照顧,還給了不少生活用品。”
“新野老家那邊的族人多嗎?”
“約有一千來口人,是新野人口最多的家族。”
“有多少耕地,糧食夠吃嗎?”
“整個鄧氏族羣沒算過,我們家有一千畝地,數頭耕牛,糧食每年大概結餘五六千斤,都被父親贈予了鄧氏同族。”
東漢時期,世家崛起,家族之內幫襯提攜,利用官身相互吹捧、交換利益,積累政治資源,爲家族鋪平道路。
漢初制定的舉孝廉制度,就成了世家大族相互成全的工具,你誇我家的孩子有本事,我誇你的孩子心地赤誠,然後搖身一變,雙方全都有了官身,家族也得以延續下去。
一番寒暄之後,鄧芝對郭嘉充滿了好感。
他覺得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像個大哥哥一樣親切熱情,既不像文和先生這樣帶着明顯的疏離感,又不像別的朝臣那樣充滿威嚴。
雖然才認識不到盞茶功夫,卻像是多年老友,不管說什麼,郭奉孝都能給予正面迴應。
跟這樣和藹可親的人一起共事,實乃人生之幸事也!
正想着,郭嘉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認真說道:
“鄧芝,字伯苗,今年十七歲,爲鄧氏嫡脈,曾與荊州一位富庶人家訂婚,後又被退婚,故而與之斷交……芝父爲鄧氏族長,心地人善良,對族人頗多照顧,頗具犧牲精神,我若是當地山賊,用鄧氏族人威脅芝父,定能獲得大批糧食。”
賈詡讚許的點了點頭:
“對於那種心懷犧牲精神的人,一定要準確抓到軟肋,威脅起來纔會事半功倍……伯苗,通過剛剛的聊天,你對奉孝瞭解多少?”
鄧芝:??????????
剛剛不是同僚之間尋常的寒暄嗎?
怎麼就成套取情報了?
想到兩人的聊天,郭嘉表現得很隨和,先從吃住方面尋找話題,逐漸聊到新野鄧氏,自己還以爲遇到了知心哥哥,把家底都抖了出來。
至於郭嘉那邊……他好像什麼都沒說,只是一個勁兒順着自己的話題聊,怪不得越聊越投機呢!
想到賈詡剛剛纔強調過外交官要重視情報,鄧芝自嘲一笑,躬身向賈詡和郭嘉分別行了一禮:
“感謝兩位先生,芝受教矣!”
郭嘉哈哈一笑:
“不用這麼正式,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還沒吃飯吧?發財兄在宮門口開了家羊雜湯館,走走走,趁着發財兄還沒從河東回來,我帶伱蹭飯去,就當他爲你接風洗塵了。”
鄧芝:“……”
上班第一天,先學蹭吃蹭喝?
見他有些放不開,郭嘉說道:
“想要搞情報,就不能太死板,你咋還沒小馬岱活泛呢?得多鍛鍊啊,這樣吧,下午你假裝新來的導師,給軍事學院的學生上一節課,敢不敢試試?”
鄧芝張了張嘴,有點跟不上郭嘉的節奏。
總感覺這種搞情報的方式,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訥訥問道:
“這樣容易被羣起而攻之吧?”
郭嘉哈哈一笑:
“你把他們當成西域那些小國,若能做到合縱連橫,同時還不被他們羣起而攻之,你就是下一個班定遠!”
當初班超率領三十六個人出使西域,用二十年時間,將西域五十國從地圖上抹去,獨留一個西域長史府。
不費大漢一兵一卒就搞出這麼大功績,這樣的牛人,難怪會被史官大書特書。
一聽這話,鄧芝熱血沸騰。
郭嘉見火候差不多了,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文和先生十分鐘後還要開情報會議,走走走,咱們喝羊雜湯去,大冬天來上一碗,那叫一個舒坦……伯苗嘗過羊油辣椒了吧?得多吃啊,對身體好。”
兩人走後,賈詡關上窗戶,提着暖水瓶給保溫杯裡續了水,端着去了樓下的會議室,開始彙總各地傳來的情報。
首先要討論的就是孫堅死在江夏的事。
呂布的應對方案很正確,在朝廷重心是北方和益州時,先讓孫策將水攪渾,等以後大軍揮師南下,不管地頭蛇還是過江龍,全都要清理乾淨。
情報中心大門口,郭嘉坐上馬岱開的警務巡邏車,對鄧芝解釋道:
“這種車子是現實世界的李先生支援的,充電就能跑,缺點是馬力小,速度慢,只能在城內巡邏使用。”
這兩天鄧芝見過不少類似的車子,但今天還是第一次乘坐,感覺平穩又快捷,比牛車強多了。
郭嘉閒不住,先點上一根芙蓉王深吸一口,接着抄起對講機,聯繫上了李嚴:
“正方老弟,在忙啥呢?”
“小人正在跟孝先先生學習律法,奉孝先生有何吩咐?”
李嚴文武雙全,所以賈詡沒讓他在軍事學院上課,而是跟着毛玠一起整理各種律法條文,先加深他對法律的認知,免得以後還做出那種不顧全大局的事來。
郭嘉說道:
“來羊雜湯館,咱們一起吃頓飯,問問孝先想吃啥,等會兒給他也捎點兒。”
等李嚴答應下來,郭嘉才扭臉對鄧芝說道:
“剛來長安,別光想着學習,該吃吃該玩玩,有啥不懂的就問,等你適應了長安城的生活,再學習也不遲。”
想在長安混出名堂,得先嚐試着適應和融入,等對這裡熟悉了,學習起來纔會事半功倍,效率極高。
來到羊雜湯館,郭嘉衝店裡的小二說道:
“來三大碗羊雜,十個芝麻燒餅,再來三斤蘸汁羊肉,多放點蒜泥兒。”
“好嘞,馬上就來。”
很快,羊雜、燒餅、熟羊肉全都端了過來。
鄧芝小聲問道:
“奉孝先生,咱真的可以白吃白喝不給錢嗎?”“對啊,發財兄開這個店本就不是爲了賺錢,只是方便大家下了早朝有飯吃而已……趕緊吃,等李嚴那小子來了,燒餅和羊肉一口都剩不下,全都會搶光。”
然而等三人吃完,李嚴也沒出現,反而是桌上的對講機響了:
“不好意思奉孝先生,今天這頓飯沒法去吃了,郿塢那邊有情報傳來,我和孝先先生要去一趟,真是對不住,下次小弟單獨請你。”
郭嘉將碗中最後一口湯喝下去,這才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需要我們保密局出動嗎?”
“不需要,就是有個年輕人到郿塢那邊鬧事,說按照朝廷新頒佈的土地使用條令,郿塢強佔的土地需要給百姓們補償。”
郭嘉樂了:
“嚯,還有人爲這事兒叫屈呢?”
“不是叫屈,是咱們的律法條文上沒有寫年限,人家給指出來了而已……試行版的土地使用條令本就是爲了收拾世家倉促推出來的,如今有人指出錯誤,這是好事兒。”
土地使用條令是劉協祈雨後推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把世家的土地搶回來,所以這是個先射箭再畫靶的律法條文。
沒想到世家沒人挑毛病,反而有人藉着條文開始爲民請命了。
郭嘉覺得這人挺有意思,笑着說道:
“看看此人是不是官身,若是官身,就調到長安,不是的話,就徵辟他……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不能放過任何人才。”
“喏!”
結束通話,郭嘉將剩下的燒餅和羊肉打包,交給鄧芝拎着,等會兒送給保密局執勤的官差加餐。
鄧芝跟在他身邊,正式成了保密局的小文員。
同一時間,現實世界。
李裕扯着水管,正在給前兩天澆築的水泥路灑水。
天熱,水分蒸發的比較快,雖然澆築混凝土的時候上面已經鋪了一層保持水分的薄膜,但灑水保養的環節依然不能少。
穆桂英很喜歡這種玩耍的方式,主動來幫忙。
“夫君,過兩天是不是就要去挑選傢俱了?”
“對,把傢俱啥的都挑好,再把家電安裝妥當,衣服被褥啥的全都買齊,這樣他們來了就能入住……咋,你又想弄成皇家風格了?”
“不是,我想跟着一起去長長見識,以後在穆柯寨打造一個新家。”
李裕用花灑噴頭將路面澆溼,這才說道:
“等你周姐姐來了,她負責買這些東西,到時候你跟着去就行了,順便給點意見。”
“好呀好呀,我最喜歡跟周姐姐一起買東西啦!”
兩人把路面澆溼後,將水管收起來,然後順着旁邊的小道下山回民宿。
來到書房,李裕見到狗子,給它說了一條最新總結的通用規則:
“通過潛移默化的教育和影響,原著劇情的人物設定是可以改變的。”
道哥一聽,興奮的跑了一圈,然後躺在書房裡呼呼大睡起來。
書中規則就像是一個個條條框框,將整個世界撐了起來,如今李裕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條條框框找出來,讓道哥更好的把控書中世界。
等所有規則全都找出來,整個世界就可以按照道哥的心意隨意改變了,這就是道哥升級所需要的“完全掌控”。
可惜看不到進度條,不知道狗子的完成度有多高。
要是有系統多好,可以隨時查看,就不需要苦思冥想的推敲猜測了。
封神世界,瓊霄吃着李裕親手做的各種點心,心裡美滋滋的:
“就知道姐夫不會放棄大姐的,一個悄悄掛念,一個偷偷示好,別以爲我不知道那些虎骨酒是給誰喝的……嘖嘖,這顆糖我能嗑十億年!”
她正得意着,一旁的碧霄捏了塊黃米涼糕送進嘴裡,衝瓊霄問道:
“師姐,闡教中你最討厭誰?”
“這還用問?當然是那個臭不要臉、以大欺小的元……元謝特天尊啦,怎麼了三妹?想幫我出氣嗎?”
你也太高看我了吧……碧霄託着腮幫,面無表情的咀嚼着嘴裡的涼糕。
她偷偷演示了很多次,哪怕以燃燒神魂爲代價,也最多傷到元始天尊,根本殺不了這位聖人。
但殺不了聖人,可以從別人那裡下手。
所以碧霄想聽聽二姐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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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霄咔嚓咔嚓的吃着炸蘑菇,腦子裡有了個人選:
“南極仙翁身邊的白鶴童子,咱倆都是他用三寶玉如意打死的,如果有機會,我非得把這隻鶴的毛全拔了,讓大姐做成脆皮燒鶴嚐嚐!”
白鶴童子?
聽到這個名字,碧霄立馬打定主意,就拿白鶴童子開刀吧。
別的神仙死了還可以上榜,這位白鶴童子,直接在封神臺建好之前動手,殺了之後順便泯滅神魂,讓他想轉世都不行。
她暗戳戳計劃這些時,位於崑崙山巔的南極仙翁,突然聽到了來自師尊的示警:
“今日起,白鶴童子禁足在小院中,任何地方都不能去。”
南極仙翁很是奇怪,想問問原因,但想到師父元始天尊的脾性,就算問了也什麼都不會說,只得點頭答應道:
“是!”
答應完畢,他走出房間,看到白鶴童子正在跟長耳定光仙等人顯擺自己的法寶,便趁機下達了禁足令:
“法寶是用來救苦救難的,豈能炫耀?從即日起,百年內不許踏出此院!”
沒想到就是展示了一下幫師公保管的玉如意而已,居然被禁足百年,白鶴童子心裡很是不服。
他還等着封神臺建好多打殺幾個截教仙呢,禁足百年的話,黃花菜都涼了。
看來只能偷偷出去了……白鶴童子將玉如意收起來,打算找個機會出去轉一圈,憑自己的極速,給聚居在朝歌的截教仙一些顏色看看!
現實世界,睡夢中的道哥翻了個身,嘴角輕輕勾起,一副做了壞事的模樣。
三國世界,李嚴和毛玠乘坐四輪電車,調整到長續航模式,行駛在新修的官道上。
經過一年時間的修建,幾十萬西涼軍已經將關中平原的大部分官道都修了一遍,如今一部分人開始運煤,另一部分則去長安北部,開始修築長安直通石油基地的道路。
一路疾馳,終於在下午趕到了郿塢。
如今這裡修建了兩個信號塔,未來還會成爲大漢的廣播中心。
剛把車子停好,郿塢的負責人就過來,把車子推到一旁開始充電。
毛玠問道:
“提出賠償的人在哪?住的離郿塢遠嗎?”
“不遠,就在郿縣城內,距離這裡不到十里……下官現在就派人把那混小子拷過來,讓他將此事說清,免得給朝廷造成不好的影響。”
你這麼做纔是給朝廷抹黑呢……毛玠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找人帶我們去就行。”
新的律法條文正在修訂,要是此人能從頭到尾檢查一遍,說不定能提前找出不少漏洞。
一行人換馬,飛快來到郿縣,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院門,郿塢的官員指着一個約有十五歲的年輕人說道:
“就是此人找去郿塢要求給百姓賠償的。”
毛玠並沒有因爲對方是年輕人就輕視,反而認真拱手行了一禮:
“吾乃當朝律法司從事毛玠毛孝先,敢問足下高姓大名?”
“在下,法孝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