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耳光的聲響在夜晚的別墅區裡顯得尤爲刺耳,許凱的臉上瞬間冒出幾個手指印。
“給我滾!”況父宛若看到了殺女兇手,咆哮道,“我說過,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巴掌不算疼,疼在了許凱的心坎上。來的路上他早預見到這樣的局面,然而此時此刻,面對愛人的父親,挨一頓走或許能讓心裡好受一些。
“老況,”況媽急匆匆的趕來拽住了老公的手臂,“不要再動手了!”
“我恨不得殺了這臭小子,”況父氣得換用另一隻手,連連戳點許凱的胸膛,“讓你來我公司幫我打理,你怕別人說你吃軟飯,偏要去幹那送快遞的工作!如果不是這樣,芸兒怎麼會爲了你這個混蛋……”
怒火中燒的況父越說越氣,想要用力掙開老婆的桎梏撲上前來。
“芸兒要是有意識,聽到你這麼打許凱,”情急心疼之下,況媽悲羌的呼喊道,“她心裡會有多難受,老況,我求求你,住手吧……”
況父激動的神態漸漸平息下來,一聲長嘆後凝重的看住了女兒的心上人。
“我們動用了最高端的治療手段,但芸兒的情況卻不樂觀,”他眼噙淚水沉聲道,“她是我的命根子!許凱,男人不可以太任性,如果你早到我公司裡來,那麼芸兒的這場災禍……是不是可以僥倖的規避掉?都說是禍躲不過,但至少也有不發生的概率,我說的…對與不對?”
看着未來岳丈痛苦不堪的神情,許凱實在是不忍告知他不去況家就業的實情,其實自從二人交往以來,況芸便一直鼓勵他要自立自強,不要淪爲況家入贅女婿的笑柄,二人也規劃婚後尋找一個適合的小買賣來經營。
可這番原委若是讓泰山大人得知,豈不是讓二老更加的難過?
他不再堅持,選擇默默轉身離開況家,約上了發小魯偉,二人碰面之後進了一家火鍋店。
從小到大許凱滴酒不沾,但今晚卻連幹了好幾杯白酒。
“哎哎哎!”魯偉詫異的壓住了想要拿酒瓶的手,“不就失業了嗎?至於嘛!況芸出事那麼大的事,也沒見你這樣借酒澆愁!”
許凱一聲苦笑,怔怔的看住了這從小玩到大的摯友,忽然眼珠一亮!
“老魯,我給你說件很離譜的事,”他略帶頑皮的賣弄道,“就是昨晚我駕車出事之後,你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
魯偉呲牙笑道:“你不就在田地裡面睡了一覺嗎?”
“沒有那麼簡單,聽我給你講!”
接着,許凱花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講述了他昨晚甦醒過來的一系列怪事,期間更是惟妙惟肖的談到了與未婚妻長得一模一樣的柳芋……
魯偉一開始是強忍着笑,慢慢的手捏口鼻強控表情肌,聽到尾聲終於捧腹大笑了起來,嚇跑了好幾桌旁邊的食客。
“哈哈哈哈!”魯偉負痛的捂住小腹,笑得緩不過氣來,“你居然看到我……哈哈哈,看到我拿槍抵在你老婆的腦門上!我說許大作家,你這故事編得也……也特麼太離譜了點吧!”
許凱不動聲色的注視着笑得前俯後仰的發小,他不想做任何強調,而且腦海裡反覆浮現那名叫柳芋的年輕女軍官的倩影。
“都說李白斗酒詩百篇,哈哈哈哈,我看你小子也蠻具備詩仙的潛質啊!”魯偉收住了笑聲打趣道,“這才幾杯白酒下去,就能編出這麼離奇的故事來!哎!你不正好失業了嗎?要不你考慮一下寫小說?”
“咱倆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況芸現在這個狀況,你覺得…我還有閒心跟你扯蛋?”
許凱一臉的嚴肅與無奈,他能理解這番離奇的遭遇換了是從對方的嘴裡講述,他同樣會覺得是癡人說夢。
魯偉若有所思的飲光杯中酒,重重的一拍他的肩頭。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今兒就到這裡,你回家好好的大睡一場,明天下午我陪你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尤其是CT,咱看看腦子有沒有受到震盪。”
一見摯友欲發作,他趕緊起身去結了賬。
一身酒氣的回到家中,翻來覆去睡不着,許凱終於忍不住敲開了父親的房門,再把先前對魯偉的內容,原原本本重述了一遍。
同是軍人出身的許父性格直率坦蕩,轉業後成爲遠航巨輪的船員,在海面飄了二十多年。許凱的母親前年因心梗猝死之後,許父大悲之下,急火攻心落下了腦梗。
此刻,許父雖然行動略有不便,卻氣得將兒子用力推出了門口。
“給老子記住!男人沒了工作不丟人,丟人的是編造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爸!”許凱隔着房門無奈的喊道,“你是瞭解我的,別人怎麼想也就算了,可怎麼連你也這麼認爲……”
“你小子腦子指定有點毛病!”許父氣呼呼的吼道,“沒毛病的人編不出這麼荒謬的事情來!”
“我!”許凱一時語塞,“我不是看你在海上那麼些年,是不是也遇到同樣的……”
“同樣的屁!”許父暴跳如雷,“趕緊給老子滾!”
發小的奚落,父親的訓斥,並沒有打消許凱的信念。他不相信見到柳芋的那番經歷——僅僅只是車禍之後大腦產生的幻覺與夢境。
被那幫士兵綁縛時的疼痛,柳芋身上散發的茉莉花香,還有在去往與離開那個世界時,身體所經受的兩次不斷蒸發消失、不斷炙烤撕裂的劇痛,怎麼回憶都不像只是一場夢!
一夜輾轉反側,不覺到了清晨,許凱在刷牙的時候忽然萌生出來一個念頭——
既然可以在快遞車出事的地方往返那個神奇的空間,何不再嘗試一下?
兩天前,況芸的主治大夫通過微信很是委婉的提醒他,未婚妻的情況非常的不樂觀,希望他能做好岳父母的思想準備。
之所以開車走神,也跟況芸的病情惡化有關。
“這個虧我不能白吃!”
許凱仔細回憶着這番離奇際遇中所接觸過的所有物件,滿嘴牙膏泡沫的他咬着牙刷,在鏡子面前愣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得出一個結論。
那個名叫柳芋的女孩所處的世界,科技發展應該要高於當今世界。那麼,假如他能夠重返而去,是否能通過那個世界的醫療技術給未婚妻帶來一線……哪怕是一絲絲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