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平生死一刻之間,墨懿靈覺所感的變數終於出現,一杆驚世神兵橫立在嚴平重傷之軀前,比武場內氛圍一時寂靜。
似劍非劍的軀幹,似尺非尺的外形,正是墨家鉅子傳承神兵無鋒墨眉!
元宗見得墨眉出現眼神一縮復又很快的平靜下來,抱拳遙遙一禮道:“既然都出手了又何必躲藏呢?鉅子!”
話音剛落奇形神兵墨眉之前就突兀的出現了一道雄武身影,面帶黑紗全身穿着黑色的粗布衣飾,顯露在外的左手上比尋常人多了一個手指,正是當代墨家鉅子元宗師兄六指黑俠!
雄渾低沉的聲音自黑紗後響起:“師弟又何必一定要下殺手呢?”
“不過是給嚴平兄一個足夠體面的結局罷了,倒是鉅子這一阻攔,是視趙國王權爲無物了麼?何時墨家能這樣無故直接對抗王權了?”元宗淡淡諷刺道。
六指黑俠聞言內心一寒,這師弟爲何只是短短時間不見突然言語犀利至此,進攻性更是強上了許多,淡淡的言語就將墨家的原則與趙國王權帶上,一個不好哪怕是他墨家鉅子的身份因爲這一出手亦是要受到責難。
只見六指黑俠很是恭敬對趙丹行了一禮:“王上,草民只是不忍同門血漸擂臺,無意衝撞王駕,煩請恕罪。”
趙丹自然不無不可,他是看出來了這在場三人複雜的墨家內部關係,只是呵呵一笑:“先生無須多禮,不過此事終究還需墨家給寡人一個交代,但是看此情形比武已完,寡人也倦了,失陪!”
隨後帶着守衛儀仗,自顧的回宮去了,正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明哲保身之道。
比武場上三人目送趙王離去,隨之許多王公貴族同樣退場,心知現在就不是盛大的比武了,而是墨家自己解決矛盾了,這些外人要是聽得不對的東西怕不得要被墨家記恨上,還是先走得好,一時間內圍熱鬧的景象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六指黑俠欣賞的看着離去的趙國權貴王公:“趙國到底是以武立國,上層的眼力和決斷都不錯啊。”
“但是師弟,哪怕如此這個國家的底蘊已經破壞了,可不適合你的理念啊。”
“適不適合是由人力創造出來的,不是靠着空想着一個虛無的目標就行的,腳踏實地的看到能做到的事情,然後再一步步往着理想前進纔是正途,師兄!”元宗迴應一如以往,兩人的理念分歧依舊,只是這一聲師兄讓六指黑俠有些愣神。
“師弟,很久沒有聽你這麼喊過吾了。”六指黑俠感嘆道。
“但是墨家的理念是墨者存在的根本,你那套理論只會將人民帶入水深火熱的無限戰亂中去,你忘記了墨翟祖師當年如何阻止大國對小國的侵略的麼?”
元宗淡淡迴應道:“當然記得,但是你也始終忘記了一件事情,大國如果真的兼併一個國家墨翟祖師可曾有過阻攔?當年墨翟祖師阻止的只是大國爲了開墾好的良田之類的事物,不義的侵入掠奪而已,將原來本國的人民趕去更加荒野之所,靠武力來獲得人家世代的努力,這纔是墨翟祖師阻止的!”
“而真正強國吞併小國,將小國之民衆納爲麾下百姓的戰爭,你又何曾看得墨翟祖師阻攔了?”
“你!”六指黑俠一時間亡魂大冒,因爲此乃事實,但是淹沒在漫長的時光之中,世人流傳的也是墨家墨子扶持幼小的言說,墨家也是因此受得衆多山野之人和心念和平之人的認可,如果墨翟這些對於戰爭的區別對待被人發現了話對墨家將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真實的不會被虛妄掩蓋,師兄你一直妄圖掩飾的,正是墨家一直奉行的虛僞信條。”元宗言語猶如直插六指黑俠內心的利劍,使得其沉默無言。
嚴平此時聽得元宗此言終於明白了他所行之道與他的不同,卻又更上一層樓,不由哈哈大笑,笑的嘴角鮮血難以抑制:“元兄弟,好啊...好啊,墨家..墨家確實是...一直活在虛..妄之中,這次...我嚴平送你一程!”
隨後嚴平不顧全身內傷難平,鼓出全身餘力一道聲音隨即傳遍邯鄲城:“趙墨子弟聽好,吾乃當代館主嚴平,如今戰敗將死,把你們交予墨家行者元宗,日後他之號令既是吾之號令,不聽者逐出趙墨,不得有誤!”
話音終於強撐着說完,嚴平隨即再吐出一口胸口精血,何目而逝遠離人世。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輕嘆忽然在比武場內迴盪,元宗和六指黑俠猛然警覺,六指黑俠將手搭上無鋒墨眉藉着神兵之力,內勁再提橫掃比武場周邊大喝道:“是誰?”
就在兩人凝神四處感應之際,元宗忽然見到了什麼眼睛直盯着六指黑俠背後,六指黑俠快速轉過身形,只見一男一女兩人相隔三丈正在他身後看着嚴平的屍體,而他全無所覺。
六指黑俠只打量一眼就知曉爲何元宗雖然驚訝卻沒有出聲了,只見他恭敬的將墨眉拿起開口道:“墨家這代鉅子六指黑俠見過兩位前輩。”
男子身着白袍,上面鑲嵌無數藍白寶石碎片,組成幾幅怪獸的圖樣,頭戴一雪白冠飾,劍眉星目面容菱角分明,眼中似乎含着無邊鋒銳之氣,揹負一柄造型奇異的長劍,聽得六指黑俠的問好卻恍然未覺,看着嚴平的屍體淡淡嘆息道:“真是可惜了,上次交予他的劍氣提純之法,他居然學的這般好。”
“還自悟了劍氣纏絲之法,如果不是趙墨之事拖住了他的步伐,嚴平何至於此?”
女子卻巧笑道:“也多虧你的指點,否則他也不能有這麼大的進步啊。”女子哪怕是罩着面紗但是一絲輕笑,卻也讓周圍空氣似乎多了些花香春意。
男子搖了搖頭:“如果他天資不夠如何教導也無用,何況他還要分心趙墨事物,確實可惜了,本來可堪論道的一個人,就此隕落了。”
女子邁了幾步到了男子身前:“那爲何你不救他?”
“劍者能敗不能輸,他與那小子對拼之時雖然劍光力量強大了,但是灌注了更多信念的劍氣反而失去了純粹,那個時刻他的劍就已經輸了。”男子淡淡道。
又看了一眼逝去的嚴平嘴角卻掛着笑意,男子搖了搖頭:“走吧。”身形一動就渺然消逝於衆人眼前,女子亦是隨後跟上。
此時圍觀還未離開的大膽之人,忽然激動大喊道:“是他!是白衣劍君隼螭龍!”
一時間未走之人轟然爆發,無數叫喊聲響徹比武場,只有元宗和六指黑俠二人相視苦笑,隨後分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