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大吉:利人事,宜開工動土,萬物更新!
大乾科舉經歷數代,這是六十年來最爲浩大的一次。
應該這麼說,自從科舉取士以來,階層上下流通變得更加頻繁,這次的科舉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只憑借這一萬多名的考生就足夠名留青史了!
要知道一朝之中,科舉從來不是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取士的時候,每次人數不一定,三甲有時候能取到上百人,有時候一共才三十幾人。
所以真正的考生往往會選擇考官是否和自己所學近似,又或者經歷了幾次的行卷有了名望之後才真正準備科考,往往一次能到五千至六千舉人的考試,已經屬於是盛世年間了。
而這次科考彙集了全國各地,州,省,府,縣,一共一萬多名的舉人,盡皆齊聚在玉京城中,參加考試,這在以往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這一次科考好處太大,只要有了舉人位業的都有意來試一試身手,這才造成了這等情況。
文壇前輩,乃至於有望氣之法的佛道高人,盡皆言語此回科考決定了未來二十載文壇氣運,這可不是一句簡單的空話。
只看連日來玉京城內文風井然,書香沁人就知道,此回科考必然將是聖道難得一見的盛事。
也因此這天剛剛四更天色,玉京城的城門就被打開了,一些因爲客滿或是喜歡清淨居住在城外的舉人都在這個時候開始進城。
爲了維持秩序,足足一萬人的御林軍被派遣出來,一時間道旁盡皆是威風凜凜,殺氣森森的百戰軍士,到處都有打着火把,提着燈籠的光亮人影,在向着貢院走去。
而臨近貢院附近,哪怕是有着許多的軍士穩定局面,一時間也顯得亂糟糟的一片。
貢院附近的大街被一輛輛的馬車堵塞,不少舉人坐在轎子上面,就連下轎子放腿的地方都沒有。
畢竟能夠參加此回大考的都是舉人老爺們,僕從,馬車,豪奴,轎子混雜在一堆,如何會不混亂?哪怕玉京城再大,調派的兵力再多,十萬多的人頭,貢院前的街道又如何塞的下去?
只看着人擠人,磨肩接踵之下,哪怕是再有剋制情緒,也讓人忍不住火氣上升,發生口角更是比比皆是,就算是和那些手持利器的軍士,也很難沒有摩擦,眼看一場大亂就要發生。
突然一陣腳步聲敲擊在了所有人的心頭上,無論是武道高手還是新近舉人,心跳的頻率都在腳步聲之下開始統一,衆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開始集中到了那緊閉的貢院門口!
‘吭嘡’一聲清脆的響聲傳出,紅漆的木門被打開。
一位身穿麒麟白鶴袍,頭戴錦紗金鑲帽的人走了出來,面貌古樸大氣,眼神之中有着一股難以直視的正大光明之意,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只覺得自己的陰私念頭都被洞察無疑!
腳下的鹿皮內絨長靴,緩緩移動,站定貢院門口,只是出現就已經使得全場陷入了靜默無聲的狀態。
此人正是此回考試主官,當朝太傅,內閣學士,禮部尚書,李神光!
只見他威嚴如海臨淵,一雙眼眸精芒四射:“都是舉子人物,在貢院保持謙遜安靜不知道麼?”
“堂堂國家大典,文壇覓才,被你們弄得好似菜市口一般,你等有何面目進入院內昭告百聖?!”
浩蕩的聲音在貢院外迴盪,蘊含着才氣的聲音使得所有參加考試的舉人都不由心中一凜。
“將士聽令!”李神光一撫長鬚,面色好似沉水一般。
一聲號令,在長街維護秩序的軍士,齊刷刷的跪下,顯露了大乾軍規嚴謹。
“貢院長街範圍之內,非考試舉子者,全部驅除出去,遇見反抗,就地擒拿交送大理寺,舉人當即剝奪大考資格!”
很快一個身穿甲冑的將官人物抱拳領命站起身來,回望着背後長街黑壓壓的一片人羣:“奉大人之命,限爾等無關人員,半柱香的時間退出貢院長街,否則就莫怪我等軍士無禮了!”
腰間佩刀齊齊亮出半截刀身,在點點光芒的映襯下給人帶去莫大的壓力。
不過這將領畢竟還是知曉事的,這些舉人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他們頭上的官吏,也不願直接得罪,這纔在李神光默許之下多加了半柱香的時間空餘,不過默認是默認,如果真有還未離去的無關人等,這些軍士執行命令也是絕對不會稍打折扣的!
一言既出本來因爲李神光現身而一片寂靜的街道,不斷響起嘈雜的聲音,不時能夠聽到各種交代的聲音話語,緊接着黑壓壓的人流好似分流的江河一般,開始向着街道兩頭四面外流,很快擁擠得寸針難入,下腳之地都沒有的貢院長街空出了許多的位置。
當然相比與一般來說人數還是顯得十分的多,可是和之前那彙集了近十萬人來比,那是明顯的有了可以行動的空隙,讓不少本來就身體不算太好的舉人鬆了一口氣,否則按照剛纔那個架勢,哪怕他們一直有鍛鍊身體,也經受不住這等擠壓。
就在此時!
突然一隊揹着轎子的奴僕眨眼間行動就超過了外圍軍士的包圍圈,幾乎是一步一閃的來到了貢院門前。
轎子上面一個男子神采風流,身邊兩個美婢爲他按摩,放鬆着筋骨,他來到了這裡看着衆舉人都孤零零的在這等候,這才發現了什麼不妥。
‘這是?!’那領兵的將官可是看了出來,這一個個揹着轎子的豪奴都是先天宗師的武道修爲,否則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衝過御林軍的封鎖線,先天宗師是個什麼概念?
在野足夠在縣城開一個名聲響亮的武館,只要傳承得序,日後成爲門派武道世家也未可知。
在朝廷,入了軍隊就是一方領兵的前鋒小將,進入了豪門大閥表面上起碼也是個客卿人物。
可是這樣的人物,卻只是揹着轎子的奴僕,可見來人的身份之重,家世之威!
那男子環視一週,似乎知曉恐怕也出了什麼情況,一個豪奴直接跑到附近店鋪內,打聽了情況回來,恭敬的向着主人稟報,一行人都無視着開始圍上來的軍士。
“這樣啊?那你們都回去吧!李三,把公子爺的筆墨硯拿出來!”那男子倒不糾纏,知曉了情況,讓自己手下直接退出去,面對走來的軍士浮出淡笑拱了拱手,倒也不算失禮。
這時候有人認出了這位男子的低聲互相交流,衆人才明白,這位正是千年世家李家那位一連獲得小三元,來京城赴考的李飛魚!
果然是千年底蘊,先天宗師也只是扛轎豪奴,許多覺得世家遙遠的舉人這才明白了所謂世家底蘊究竟何爲!
這個時候李飛魚雖然持着包裹獨立站着,可是家世加上自身才學而產生的威勢還是蔓延開來,不少人面對他都帶上了些敬意,而作爲主考官的李神光見得李飛魚這般的動作,眼中卻露出一絲訝然。
因爲他感覺到了一股浩大的聖道氣息從李飛魚體內散發出來,但又有不同,似乎沾染了許多紅塵的味道,讓人難以辯駁,一時想不到是哪位聖人遺留能有這般的紅塵氣息的李神光,還未從自己的腦海中找到正確的答案,突然天空猛然一亮,一陣馬蹄聲音傳來,一道光亮從天空之中向着貢院緩緩行來!
一輛中古時代的青銅色馬車,在天空之中彷彿沿着一條車道般,向着貢院駛來!
最爲奇特的是,馬車前頭並沒有任何的東西在拉扯!
青色的馬車整體用奇異的銅鐵鑄造,不知經歷了多麼久遠的歲月卻依舊流動着柔和的光澤,車廂外壁上面勾勒着上古聖皇閱覽天地山河的景象,四個車輪在天空之中好似殘影一般瘋狂的旋轉。
四根鋒利的鐵刺從車輪內伸出,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白色的痕跡,顯露着自己的鋒利和危險。
火焰的通道在馬車的背後被拉出,好似帶着晨曦出現的太陽之車一般,只是一顯露模樣就牽動了衆人的心神。
一個只有幾歲大的孩童傲立在馬車之上,看向越來越近的科考衆人,眼中只有一種超乎尋常的自信和驕傲。
渾身散發着一股堂堂正正,不可質疑的威嚴。
不過底下的大乾軍士可不是好惹的,爲道術高手準備的滅神箭已經拉弓上弦,點點寒芒緊緊的對着青銅馬車。
似乎是發覺了自己的現身已經造成了足夠的震撼,馬車在貢院長街緩緩懸浮下降,隨後化作了一道流光落入了那孩童的手中,衆人看去才發現這孩童手中拿着一個巴掌大小的青銅馬車。
“這是那位方家的神童,方圓?!”有人認出了那個孩童驚訝的喊道。
被搶了風頭的李飛魚看着小小身材卻別有一股傲然自信風範的方圓,自言自語的唸到:“無極巡天車,不差啊!”
聲音不大卻讓人可以恰到好處的聽到,使得衆人側目,看向方圓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別樣的色彩。
畢竟李飛魚口中的巡天車,乃是上古聖皇‘極’的所有物,沒想到今日會在方圓的手上重現,顯露這等神器只爲了震懾對手心神,使得他們在考試之中有失水準,這種下馬威的等級也是前無古人了!
不過自從讀書人有了才氣之後,也能駕馭法寶,甚至於對聖皇諸子的寶物使用威能還超過了以往,倒是也沒人斥責方圓亂用方外怪力。
只是方圓這麼一出手,本來靜靜等候科考開場的衆位舉人,不時的開始低聲交談,顯出了人心浮動,卻是震懾有了效果!
李神光則只當未見,閉目養神只等科考時辰到來,就在科考前三刻鐘,突然東方一條紫青之氣顯露直指貢院門口,一道人影瀟灑肆意,行在紫青之氣組成的大道之上,就連李神光也不得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