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骨春秋新戟影(十七)

史武點了點頭道:“是以,學生以爲,我大唐無馬,騎軍也只有漢王親衛都纔有兩營,不若漢王理出幾套刀法槍法,再把戰時常用陣圖選出幾套,使軍士操練嫺熟;夜間再練襲營、被襲,行軍、埋伏、被埋伏。日間教操練陣圖,以使令行禁止,再教練習殿下所授刀法、槍法,漢王之技藝,軍士習之,便是一點用處也沒有,至少沾了漢王名號,也可使膽氣徒生,不至上陣一觸即潰。”

呂布聽了覺得極有道理,拍案嘆道:“若如先生所言,當時李煜小兒使某領二萬軍士出城迎戰,何至狼狽於斯!”

史武便趁熱打鐵道:“此池州潑皮,冒犯殿下虎威,卻是爲人指使,不若誅首惡,其實盡數送大理寺,按律問罪方好。否則今日冒犯漢王親衛,則誅三族直至屠城;他日冒犯杜大人親衛,滿門抄斬;後日冒犯郭將軍親衛,則斬立決;但若冒犯江州胡大人手下,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江州兵便只知有胡大人,不知有漢王了!”

杜貞在一旁稟道:“殿下,先生此策是安邦之言,若如此,不論賞罰,軍中無論百人一都的都頭,還是賤微一卒,均知是漢王所賜,便是有人教他們造反,也不會從的,若再設一個軍中御史臺,教軍士被扣餉者皆可訴與軍中御史臺知曉,如此,便是軍中士兵有冤,漢王王命所至。免去統軍大將,士卒安能再有冤言?”

要知杜貞也是統軍多年,喝兵血那是拿手好戲,但此時池州刺史要勾連宋人刺漢王,雖然呂奉先信任他,但杜貞還是把壓箱底的招數先抖出來,以示自己一心只忠於漢王。決無私念。

呂奉先一握史武地手臂,讚道:“先生便是某的子房!如此。便按先生謀劃,去宣城路中,先生儘快弄出章程,共返江寧時便着手去辦!”

七日後,池州城內樊知古端起茶杯,嘬了一口,對坐在下邊的郭枵道:“噢。這樣說來,漢王聽了那姓史的話,就去宣城了?這姓史難道真的有子房之才?我等的這位主公,卻絕不輕信他人語言的啊!我看,主公過二日看破了這史武地斤兩,到時怕這史武才知百錢有幾個廿五!不若把史武那養子扣起來,他日若有什麼錯別,一併殺了纔好。”

郭枵起了身。行到博古架前,他是世家子弟出身的,把起一件瓷器,仔細一看驚道:“這,這是唐三彩啊!這刺史當真殺得不冤枉。樊先生,王爺龍潛之時。尚未封候,我等就共事麾下了,末將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樊知古揮手使那侍候地丫鬟退下去,領着郭枵走過那鏤金屏風後,兩人在鋪着流蘇湘繡的軟榻上坐定了,樊知古笑道:“郭世兄,有什麼機密消息?還請說與學生知曉。便如郭世兄所言,你我相交日長……”

郭枵笑了笑,卻去解胸前衣甲。扯開衣裳露出那傷痕累累的胸膛道:“樊先生。末將這些沙場印記,漢王或會忘記。但若有什麼行差踩錯,只是我不擁兵,不謀反,扯開了衣裳,漢王總會望上一眼,先生你呢?”

樊知古聞言一懍,卻聽郭枵掩了衣衫道:“我本出身世家,只因和州城下敬慕漢王威武,纔不顧生死共回江寧。如今不諱言,王爺虎威,橫傾江南,按理我橫着行也是應份的,但我始終小心翼翼。先生,我等是王爺的爪牙,便要守爪牙的本份。漢王稱先生做什麼?稱史先生做什麼?先生要仔細思量纔好。”

這樊知古是水晶玲瓏心肝的人,只不過權知池州之後,有點得意忘形,此時一聽,混身汗如雨下,卻見郭枵起身道:“末將尚有軍務要料理,先生,相識一場,我勸你卻還是別要動不該動地心思纔是,這興唐社,未必只有一個。”說罷自起身去了。

望着郭枵背影,樊知古一身是汗地坐在那裡,此時想來,他要對史武養子動手的計劃,何其蠢!不禁嘆了一口氣,他倒也想清楚了,若是自己勸呂奉先,不要殺那些潑皮的三族,呂布會不會心中不爽,當面還是應下來,背後再派郭枵動手呢?不會,不是呂布和他親近,所以在他面前不加掩遮。

樊知古太瞭解呂奉先了,呂布是做快意事的人,他這麼做,不是爲了給史武面子,皇帝的面子他都不給,別說一個寒士!呂布這麼做,只因爲他知道史武的策劃是對的,只是難泄心頭之恨,才教郭枵暗中收拾了那些潑皮三族。樊知古嘆了口氣,心中卻是極感謝郭枵,起身叫那隨從道:“人來,把府衙的案卷全給本府搬過來!爾等勤快些纔是,漢王若知爾等整日偷懶,那刀可是極利地!”

呂布此時和史武一行已到了宣城,還未坐定,卻聽斥堠報道:“稟殿下,湖州吳越軍屯兵天目山!”

呂奉先向史武一望,笑道:“如此,史先生且安坐於此,看某提兵殺過天目,直殺入湖州!”

史武此時雖經多日車馬勞累,但餐餐有肉有酒,那臉色已有點人樣了,那對眼睛更是神采飛楊,此時聽了呂布的話,卻笑道:“殿下,何勞殿下親征?不如將此役交予學生,也好看看學生是否又一紙上談兵的趙括!”

呂布笑道:“先生哪裡是趙括?只是經世治國與征戰沙場,不可一概而論,我看先生,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上馬廝殺?”

史武笑道:“孫臏不良於行,尚能戰,何況學生四肢皆全?”

“好,宣城及鄰近守軍,計有五萬,先生需用多少兵?多少糧草?”這兵是要吃飯的,所以也有道,軍馬未行,糧草先行,呂布沙場老客,所以張口就是多少糧草。

史武笑道:“不須一兵,不須一點糧草,學生於民間自行徵募便是。”

“先生有奇謀?”

“無。”

呂布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只是道:“能勝?”

“能勝。”

“某與先生同往。”

“殿下率一千親衛於後押陣便可。學生願立軍令狀,此戰必勝;但殿下也須允學生一條,但是不得出手。”史武胸有成竹地說。

(明天再會兄弟,昨天的星夜回援,老楚銘記在心!本書絕不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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