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當值的五六十名軍士,都是百戰虎賁,分得清輕重急緩的。看本來就是他們上峰的劉破虜,拿起官威來,便各自拋下酒碗,整了衣冠,列隊肅立,宛似方纔這裡喝酒吃肉,瘋叫狂呼的那夥人,全與他們無關一般。
劉破虜端了碗酒,喝了一口,笑道:“這話也簡單,便是殿下許給我二十人,帶到軍中去充當軍中官佐。兄弟我也不咋舌,都是軍中的老人了,雖說跟着我去,天亮了軍機處下了令,這二十人便有了品秩官職,從此再也不是一名親衛的身份。但跟着漢王,要比去軍中當個六七品的官兒強得多了!是以今夜,我只望那些還想喝酒嫖ji的弟兄,站出來,跟我去。”
“留下的兄弟,卻在我回來之前,須得應允我一條,滴酒不沾,不得涉足青樓勾欄!只因漢王好不容易在百姓中立起的名聲,決不能教我等壞了,若我在,終究還會和兄弟們周詳,我現時去領兵,如今夜的事一般,再鬧出幾樁,豈不是壞了王爺的名聲!是以還要喝酒嫖ji的,全站出來,二十名爲限。”
一時便有十七人站了起來,劉破虜又點了三人,笑道對那些軍士道:“男兒一諾千金重,允了兄弟所請,卻就要着力去做纔是,卻莫要我前腳走了,後腳便又去喝酒買笑。要喝,今晚喝個痛快便是。”衆人鬨然應了,復又坐下喝了起來。
劉破虜又再喝了幾碗。便辭了出來,此時天仍未亮,他信步走到呂布的院子裡,問那值勤地軍士道:“漢王可睡了麼?”那軍士笑着小聲說漢王是乏極了,方纔一回來便睡下了。劉破虜點了點頭,自扶着刀立在呂布門口,他心中記得。當年他還是軍中一小卒時,去還是左突騎使呂奉先的帳外。便見張川他們二十餘人,是這般筆直如槍地守衛在呂奉先帳外。
冬夜裡那風起了,和刀子一樣颳得麪皮發緊,劉破虜就這麼守衛在呂奉先的門口,直到天亮了,那當值的親衛換了哨,劉破虜便也自回房去了。他卻不是要在呂奉先面前表現自己的忠心,對於他來說,並沒這個必要,只是他仍還是呂布的親衛之首,便再爲呂布值一次勤務,也叫有始有終。
呂奉先起來後,披衣到了院落裡,活動了一下筋骨。用了早餐,明月便爲他更衣梳頭,呂布卻不願着朝服,仍是那身火紅百花戰袍,戴了束髮金冠,便吩咐親衛備了馬。自去軍處機坐鎮,畢竟軍務要事,現時是江南大唐的首要大事。
坐到近了中午,呂奉先把與史武討論地,對於士卒優撫的法令和陳大雅一衆重臣商討了,王全斌這武將當然叫好,若是史武在場,王全斌拉他一起去喝酒地心都有了;文人出身的陳喬和陳大雅等人,極力的反對,何況說要把有武功的士卒。身份提高得和讀書人一樣。教他們如何能忍受得了?還要在國子監開武生的常科,簡直是豈有此理!
呂布卻也不惱。這種反應,從池州去宣城的路上,他和史武已多次的推敲過了,當下便對衆人道:“諸位,某也並非定要按此計行事。”此話一出,那些文臣大大鬆了一口氣,要知呂奉先此時在江南聲望極高,如他固執已見,一定要推行,諸臣工卻也真是無法。
但聽他又道:“史先生不要朝廷一兵一卒,不要一點糧草,要爲大唐取吳越、清源兩地。當然,此計應需不少時日,但若史先生真個赤手取了杭州,到時回江寧,諸公再來與其當面分辨清爽就是。”
陳大雅先把提到嗓子眼地心揣回肚子裡了,文人嘛,他陳大雅飽讀詩書經年,哪裡不知文人的德行?文人一開口,便要揚波激頹流,便要廣廈千萬庇得天下寒士盡歡顏呢!要是文人說的話能作數,這江南唐國也不用漢王來把持了,李煜文才不冠絕大江南北?
陳喬也笑道:“便按殿下所言就是,若這位史先生,真個赤手取杭州,莫說取杭州,便是取了衣錦軍,微臣便信他這計策有可取之處,願與他推敲。但若是狼狽而回,臣敢請漢王,從此莫理會如此荒謬之事。”
“臣附議。”張洎也笑道:“若史先生真個謀了吳越、清源,不,便清源好了,若清源真個爲我大唐所得,此策不須再推敲,必是強國良策無疑,付之操持實行便好。”說罷幾個文臣臉上都有按壓不住的笑意,心想漢王不知被哪個餓瘋了的窮酸拿大話誆了,竟當真起來。
便連王全斌也苦着臉道:“殿下,這人無完人,教控弦之士,也就是弩手,去當刀盾手,不一定便能勝任。史先生這策論是好的,但能不能赤手取杭州,卻是另一回事。末將以爲,史先生能否開疆拓土,這策論都有值得推敲之處,臣是行伍出身的,若讓那些有功軍士行到街上,和士子一樣的身份,其他人安能不奮勇當先?”他是統軍將領,自然知道史武這策略地好處。
但他們都不知,這策論卻不是史武一個人完成的,而是呂奉先和史武一同推敲完善的,此時他們看不起這策論,呂布卻也不惱,他向來是極爲自負的人,自信看準了史武是治國安邦之才,必不會錯。便對諸臣工道:“無須再說,便如此,若史武不能開疆拓土,此事無須再提!若真個取了吳越、清源其中之一,此策論亦也無須再推敲,立時推行下去,君子一言!”
那幾個文臣忍着笑,紛紛過來和呂奉先擊掌道:“駟馬難追!”
呂布先見正午了,軍國事務也料理得差不多了,便使大家自散了,對身後笑道:“破虜,給某備馬,今兒便不回府了,爺倆去找家酒樓喝上幾盞……”
(着實咳嗽得利害,先更兩章,如果晚點好些,能抽菸了,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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