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寧城裡漢王府第張燈掛彩,出入人等無不喜氣洋洋。江寧城裡的百姓,無數人聚在白下橋到漢王府前的路道兩側,軍士橫持着長槍,好言勸說百姓不要擠到官道佔了路,那百姓卻興奮得不行,推來擠去的,更有許多人家,在門前設了香案迎候着王師回朝的大駕。
潤州到江寧城門的官道,卻就不同於江寧城裡了。早有郝瑭彥領着數千操了幾個月的精壯青軍,披盔頂甲,順序出城沿着官道布起崗哨,那青軍或許未經戰陣,但選出來的都是高大威武的漢子,操練了幾個月也很有些樣子,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嶄新甲衣披掛了按刀而立,也是威風凜然。
每二十步便有兩名軍官披掛的壯士,在官道兩側按刀肅立,這是調入青軍裡擔任下層官校的一千陷陣營老兵,這批百戰餘生的虎賁,卻就沒有專門選出的幾千青軍高大了,但那彪悍之氣,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那份豪氣殺意,卻自鎮得一條官道隱隱很有點戰壘沙場的意思,那些青軍在他們指揮下,一派的森嚴威猛。
打着“穆”字大旗的軍隊,盔甲鮮明徐徐開來,早有偵騎把前方情況報上,銀盔銀甲騎在白馬上的穆桂英聽了,對身邊的樊知古笑道:“看來我倒成了奇珍異獸一類的東西了,竟引得衆多百姓來觀賞了。”
只因呂布已然三媒六聘過了禮,要成親。按陳大雅一衆儒家子弟引經據典所言,穆桂英便要除了甲,恢復女兒身方可。什麼叫女中丈夫巾幗鬚眉?便是當她是男子了。若不除甲,不是漢王娶了大將軍?男人娶男人了。呂布聽了,自然也不願委屈了穆桂英。
這樊知古是被呂布從池州召回來操持此事的,方纔早早出城二十里來迎穆桂英地,聽得穆桂英這般樣說。抖開摺扇在這寒冬臘月裡搖了搖,笑道:“穆大將軍。自古以來,能有幾多女中豪傑史上留名?便是大唐高祖的平陽公主,也沒有大將軍這般戰績聲勢,怕只有古時的婦好能相比了,教百姓如何不覺新奇?”
穆桂英在馬上聽了,淡然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麼。周圍軍士。儘管臉上皆有喜聲,卻無一人敢喧譁說笑,樊知古心中很有點愕然,這穆大將軍和漢王主公,還真個天生一對,怎的千軍萬馬裡,他們便自有一份威勢,能鎮得住這些跋扈豪士?
很快便近了江寧城門。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籤書樞密院事、領軍機處首輔的江南唐國宰相史武,已領了衛尉卿陳大雅,偕同各部官員,再就候在那裡。本來百姓是要驅趕的,但呂奉先卻不以爲然,他自要給穆桂英一份威風。衣錦迴歸不教萬民傳頌卻什麼好歡喜的?
故之兩邊百姓在神衛統軍士和江寧府衙差役地關防下,擠在兩側,遠遠未見穆桂英,只見那羽林營前鋒三千騎兵奔馳過來,已跪拜下去。陳大雅和百官等了半天,百姓擠在一起倒還有點暖氣,這百官候在官道間卻是想擠也沒得擠,又不能抱個暖爐來,凍着脣青臉白的,加之又是歡迎一個女子。這些讀聖賢地人。心中總歸還是有一分糾結的,很有點不快。
倒是史武神氣清爽。儘管眉梢上也帶着幾點雪屑,卻饒有興趣的望着軍隊中營那穆字大旗。陳大雅在一旁忍不住道:“這吳越來降,原是史相之功,她也不過取了個江陰軍和蘇州罷了,哪有史相來迎她的道理?”
史武笑道:“陳公此言大謬!若無穆大將軍兵勢直逼秀州,便是我再如何騷擾,也逼不得吳越低頭的,當初我敢與漢王殿下立約,這大將軍的兵鋒所指,便是其中一個重要之處,否則我如何敢做那等誓約?”
說罷回首望了百官,搖頭笑道:“諸公,若以大將軍是女子爲念啊!便是隻取了江陰軍和蘇州,此間諸君子,又有何人做到?況且取了蘇州之後,不擾民,不爭利,才使得吳越其他州府生了向唐之心啊!開疆拓土之大將軍,若還不值我們相迎,難道,諸公願去迎後面坐着的那位麼?”
那後坐着地,是李煜和小周後,前日輕車小帽從潤州回來的。
百官聽了,心中不禁稱是,如此方纔整頓了心神,這時穆桂英領着三千背嵬軍爲中營,已打着穆字大旗到了白下橋,那各部四品以下官員,齊齊跪迎,口呼:恭迎大將軍!穆桂英在馬上微一頷首,策馬自過了白下橋。
到了城門口,史武喝道:“百官跪迎。”打頭領着各部尚書侍郎,兩旁百姓早早已跪拜在那裡,只聽山呼道:“恭迎穆伯爵桂英大將軍回師!”兩旁軍士綽着牛角,齊刷刷地衝天吹響,一時間鴉雀無聲,穆桂英才從馬上踢蹬下來。
這時李煜也很是高興,他在潤州這段日子,悶得着實不行了,起身拍了拍手,樂聲奏起,歌伎順序起舞,此時李煜親自操辦的。人悶到極點時,只要有事派給他做,便是教他帝王之尊,去做一司儀頭子的工夫,也是不辭的,何況李煜本來就喜歡**這些東西。
等到奏樂完了,退了歌舞,小周後才徐徐走了過去,她今日本是刻意妝扮了的,心中難說沒有與穆桂英爭豔的心理。奈何民衆並不存着見美人的心思,那沸騰地歡呼原是爲了見開疆拓土的女中丈夫。
她走到穆桂英面前,解開銀甲上一個束甲皮結,這本是要皇帝來做的事,但呂奉先卻極力反對,說絕對不準李煜去沾穆桂英,便只好折衷成小周後來做了。此時小周後爲穆桂英解了甲帶,纔算形式上的除了甲冑。
穆桂英冷然向李煜和小周後一拱手道:“吾皇安康。”
此時城頭牛角吹響。一面結了許多血污、千瘡百孔地唐字大旗打了出來,一個魁梧修長身軀立在旗下,束髮金冠上雉尾飛揚,川西火紅百花戰袍如火,不是呂奉先卻是誰人?
穆桂英對着城頭三叩九拜,呼道:“漢王萬歲,萬萬歲!”史武跟着也高呼而起。百官之中便有不願逾制的,也不得已夾雜在百姓地兩側那些對呂奉先狂熱崇拜的軍士之中。山呼聲起。盛況一時無二。
呂奉先下了城,攙起穆桂英,兩人把臂相望,一時間,勝卻千言萬語,卻便入城去了。史武起身道:“禮成!”
入城之後,穆桂英便加她的伯爵府裡去了。要待明日吉時,呂布纔來這伯爵府迎親。
這一夜,呂奉先和史武等人,喝得頗爲盡興。
宿醉醒來,已然日上三竿,卻聽有人在邊上道:“將軍若扶漢室,忠臣也!青史傳名,流芳百世;將軍若助董卓。反臣也!載之史筆,遺臭萬年。”
呂布只覺醒來有點頭痛,睜不開眼來,只是笑道:“董卓?莫來誆某!董卓早是冢中枯骨了!”
卻聽邊上人道:“將軍忠義!漢祀不斬,皆將軍之賜也。切勿泄漏,臨期有計。自將相報。”
呂布聽這話極是耳熟,笑道:“何計?遣能言之士去眉塢請董卓議事;以天子密詔附布,使布與李肅領甲兵伏於朝門外,引卓入內誅之?”
突然之間他覺得不對,奮力睜開眼來,卻見邊上張口結舌,過了半晌才拈鬚喃喃道:“素知將軍悍勇,今日方知將軍胸中亦有百萬兵!真神人哉!”不是王允還是誰人?
呂布冷冷望着王允,他記得不是這樣,他就要和穆桂英成親了。他明明還接到戰報。劉破虜領了殘軍,輾轉苦戰。他只得完婚之後,便領兵去援劉破虜,難道都是夢?突然之間,呂奉先很有點混亂起來,過了一陣,他拱手對王允道:“司徒,此事非同小可,豈能兒戲?需謀劃妥當纔好。”
說罷便去着親兵去請李肅來,李肅一到,聽得呂布勸他殺董卓著,便道:“欲除此賊久矣!恨無同心者耳。今將軍若此,天賜也!豈敢二心!”王允在旁聽了大喜,呂布冷然起身,踱着步子苦想。
過了一陣,喚來親衛道:“去李傕軍中,密請謀士賈詡前來,說道某有事求教,如不來,取其首級來見,李傕若問,便說此人與某有深仇,某欠他一個人情便是。”親衛自領命去了。
呂布纔對王允道:“若得賈詡,不論生死,則事可爲;若賈詡不得,則需從長計議。”
王允大驚,此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先前以爲看透了的呂布,竟如雲霧裡一般的高深,藉故起身要離座,卻見呂布咬牙按劍道:“司徒,且住!此事非你我身死,是關大漢國運!若真如某所料,此事必要做得得落纔是。”
李肅苦道:“將軍安知有一個喚作賈詡之士?”
“莫多語,某自有分數。”呂布也不知這世上是否真有一個叫做賈詡地謀士,他頭腦中已十分混亂,若真的請了賈詡來,那便不是夢了!但便是無一個叫賈詡地人,他心中也已有了計劃。
過了幾個時辰,外面報賈詡帶到,呂奉先心中大震,這不是夢,不是夢,呂布隱約記得,那個夢還沒完,他之後一統天下,掃宋平遼,鐵蹄踏破羅剎人的石頭城!一路殺到高盧人的土地。
也許只有一件事他不明白,就是史武不知爲何,賭咒東邊個小島一定會爲禍中國,硬把東邊小島上地矮子不分老**女,殺得十停人不足一停了,真個千里赤地,連他這沙場老人都覺噁心。但那裡不過是一塊殖民地,呂布曾道,不怕天譴麼?史武答道願永世魂飛魄散淪入畜生道,也要屠盡那島上地矮子。史武定計,向來無差,呂布卻也便由得他了。
呂布想了起來,在那個不是夢的夢中,最後他沒有精忠於誰,他真地精忠報國了,爲了百姓生民!他不知道夢中那些記憶是真是假,不知道他是否還會經歷白門樓啥地,但他有信心,不再重蹈覆轍!把酒喝了,擲杯於地,對王允道:“某願,精忠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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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第一卷完結,但責編對本書的訂閱極度失望,着令後面三卷的大綱另開新書.是以,至此,全書完。敬請期待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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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集出來公衆版之前,也好先毒害羣中的書友,再瞧瞧毒性如何來修改,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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