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樊知古卻不願在呂布面前一再的短了氣,並且這些日子處着,他也知呂布不是有心調侃,只是着緊將士性命,是以他咬牙道:“主公,學生熟讀醫書,末遇之時也偶以此謀生,學生可斷言,依常法,必無救!不若放手一試!”
當下見呂布微微頷頭,樊知古便走到劉破虜身邊道:“劉兄弟,學生亦也十分把握,這些日子蒙你教我騎術,學生很是感激,不敢相害,實言相告。”劉破虜咬着那白布卷,舉起還能動彈的右手,叉開五個指頭,眼神中盡是詢問之意。
樊知古小聲道:“五成把握?沒有……”劉破虜縮下大拇指和尾指,樊知古本來就被呂布剛纔的話嗆得滿臉通紅,此時更紅得幾欲滴出血來,不敢去正眼望劉破虜,只用餘光瞄了,那聲音低得和蚊蠅一般:“這個,三成麼?這個也沒有的……”
氣得劉破虜用力一擂擔架,那身上創口又飈出血來,樊知古連忙道:“劉兄弟,劉兄弟,還是有一點把握的,一點,一點把握,治不治?”劉破虜一臉苦笑,他只覺身上氣力一點點的流逝,身體越來越冷,心知就要死了,除了讓樊知古賭一把以外,還能有什麼章程?當下點了頭。
樊知古便招呼老醫幫手,用草藥灸了一把鋒利小刀的刀鋒,又灌了劉破虜兩口酒,便施爲起來不提。
此時陷陣營在嶽風帶領下,與原先被圍的萬餘唐軍合到一處,人數幾乎比那渡口宋軍多了近半,加之唐軍以陷陣營這三千百戰鐵卒爲鋒,此時已把大半宋軍殺散,只有兩三千出身殿前司的宋軍,憑仗着以前跟隨趙匡胤縱橫的血性,還在苦苦支撐。
呂布側耳聽了,突然卻臉色大變,躍身上了青聰馬喝道:“能戰之士隨某來!”卻聽迴應之聲無幾,畢竟八百騎也不是真的鐵打鋼澆,也不是人人有呂奉先比別人高出許多的修爲,他們廝殺全是以血換命,以勇搏力,八百騎殺散五千宋軍精銳勁旅,皆已筋疲力盡,是以此時那八百鐵騎還能騎馬的倒有六百餘人,憑着對呂奉先的崇拜,幾乎全都盡力爬上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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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近半都在馬上搖搖欲墜,怕連控馬都成問題,別說提刀廝殺了。呂奉先只好道:“切莫勉強,力盡者下馬。”他這句話一說罷,從馬上跌落者接二連三,不一刻,只有兩百餘騎。呂布不甘心望向天德都虞候杜貞的五千騎兵處,誰知這夥騎兵似乎比八百鐵騎還累,五千騎兵裡卻只有二百多餘人,由杜貞親自領着騎了馬向這邊過來。
呂布淡然對李顏道:“爾帶能上馬的弟兄,在此看守俘虜。張川,隨某來!”那身上包裹了許多白布的張川,掙扎着要上馬,但混身盔甲在此重傷之時,如萬斤重擔一樣壓得他無力爬上鞍去,眼看溫候已上了馬,張川急得把頭盔拋掉,又扯了衣甲扔到地上,**着胸膛躍上馬,拔了那面千瘡百孔的“唐”字大旗,隨呂布去了。
這原是杜貞領着兩百餘騎,跟在呂奉先身後一路衝到陷陣營的後面五百步,卻見呂布勒住青聰馬停了下來,淡然道:“天德都虞候,能戰否?”只因這些人之中,除了張川之外,便是那杜貞傷勢最重了,全身約莫不下十餘處傷口。
杜貞卻也豪爽,笑道:“候爺之勇,貞不能及。然背嵬勇士仍能戰,何以輕貞歟!”他指的是張川,張川是呂布的親衛,呂奉先的武勇,他不敢相比,但杜貞覺得張川都沒問題了,爲什麼要看不起我呢?
呂布微微點了點頭道:“爾很好。”
杜貞素來聽聞這位大江南北呼爲閻羅王而不敢稱直稱其名的武襄候爺,官升得快,話不多,惜言如金,又敢批龍顏強直不阿,體恤百姓約束軍士,原本心中是有幾分不服的,認爲盛名多有不符。但今日蒙他救了自己,聽那宋軍俘虜嚎叫之詞便知,幾乎全是這武襄候領手下八百鐵騎一力挽回五千騎兵的性命,心中已極爲崇敬,方信那傳言是實,此時聽得呂布贊他,不禁喜得大笑道:“謝候爺金口!”
此時已聽得前方鸞鈴急響,這方向來的,不是宋軍,還能是誰?遠遠已見那煙塵尖尖,必是宋軍騎兵無疑。不一刻,已離此裡不足五百步,卻見邊上張川把旗往地上一頓,摘下腰間牛角就吹了起來。
一陣箭雨頓時覆蓋在宋軍前鋒,立時倒下二百餘騎,那箭雨宛似不停息一般,五六百枝長箭一輪,死死把呂布前方兩百米射成修羅地獄,宋軍騎兵不得不緩下馬勢,因那放箭處便在江渚的絕壁之上,若要去攻,就須下馬。
這時卻聽張川擎旗喝道:“大唐武襄宣城縣候在此!來將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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