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鴻禮又道:“城關鎮和城管委不一樣,管着近十萬人,有黨委、總支和支部,黨務工作極爲重要,萬萬不能馬虎。組織部是相當重要的黨委部門,你要搞好爲黨務工作,必須要贏得組織部領導的信任。”
王橋道:“我明白,等會我好好地給家振部長敬酒。”
王橋不願意給牛清揚拜年,一個重要原因是到牛家純粹是私人與私人的關係。如今宋鴻禮請彭家振吃飯,則半是公事半是私事,他作爲分管黨羣的副書記,不可能拒絕。而這次調到檔案局的經歷也讓王橋不斷反思自己,過剛易折,有些時候必須將自尊心收到內心深處。
外園內方,外面園滑,內心方正,這是傳統知識分子的處事方法。現在看起來,這種方式確實是現實生活中的有效方法。
宋鴻禮要了解一個人,常常要將此人放在矛盾中檢驗。比如針對王橋,他就根據王橋的實際情況與現實工作用了兩次神不知鬼不覺的考驗,第一次就是讓王橋提前來城關鎮參加會議,來,則有可能與傳統規則不符,有可能鬧出笑話,不來,則是明顯不聽話,頭上有可能長反骨。他就用這種兩難境界來考驗王橋的性格;
第二就是到省城去滅火,本來王橋並不分管宣傳工作,將他叫到辦公室來商量此事,就是看他有沒有主動精神和協作精神。如果因爲沒有分管宣傳就不願意出頭,則會被低看一眼。
今天算是第三次。
上一次彭家振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人老成精的宋鴻禮意識到彭家振和王橋絕對有舊怨,而且矛盾不淺。宋鴻禮對於王橋和彭家振因何產生矛盾百思不得其解,王橋工作不過一年多時間,不管是在城管委還是在府辦,都不應該與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髮生衝突,更何況邱大海與牛清揚還有一層老關係在裡面。
這次,宋鴻禮專門請彭家振來吃飯,就是看一看王橋的心胸。如果能過了這三關。則王橋是值得使用的朋友和工作夥伴。
當年姚向輝初來之時,宋鴻禮同樣不露山不顯水地出了三道題目,結果姚向輝三道題都沒有做出讓宋鴻禮滿意的答案。宋鴻禮是書記,姚向輝是鎮長,兩人是平級的,但是宋鴻禮在城關鎮是一個土舵爺,所有村居幹部都跟在宋的屁股後面。失去了宋的支持,姚向輝開展工作就很艱難。有幾次由姚向輝獨自提出的工作,由於宋鴻禮不置可否,便根本推不動。
幾番明爭暗鬥以後,姚向輝每次都吃啞巴虧,連告狀都不知道怎麼告,便泄了氣,基本不在城關鎮提出自己的主張,只是滿足於完成宋鴻禮佈置的工作,成爲站在宋鴻禮影子後面的鎮長。姚向輝這個態度還是讓宋鴻禮滿意的。大家相安無事,這三年都被縣委評爲了四好班子。
最初宋鴻禮對王橋這個“孫悟空”還是比較擔心的,誰知自己出了兩個題目,王橋都解決得很不錯,今天算是第三個題目了。
在二樓閒聊了一會,聽到了外面汽車響,宋鴻禮站在樓下窗口朝下看了一眼。道:“彭部來了,王書記,麻煩你下去接一接。”
王橋便朝樓下走,走到門口,見到了彭家振和陸軍。
王橋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微笑。快步迎了上去,道:“彭部,宋書記在樓上。”
在彭家振心目中,王橋是一個挺剛的人。他是存瞭解不開這個疙瘩的心態,屢次在宋鴻禮面前說些小話,儘量給王橋製造些麻煩。
彭家振沒有料到這個和他老爹一樣倔強的人會在門口迎接自己。
“王橋書記,到城關鎮感覺怎麼樣?”彭家振原本想叫一聲王橋。話出口,還是加上了職務。
王橋道:“剛剛報到,還沒有入門,正在抓緊時間瞭解情況。”
彭家振習慣性地用手理了理稀疏的頭髮,道:“王書記在城管委工作過,那也是一個相當複雜的部門,進入角色應該很快。”
王橋與彭家振說了兩句話,這才與陸軍打招呼,道:“陸主任,你好。”陸軍笑道:“王書記到了城關鎮,今天我要敬你一杯酒。”王橋道:“彭部和陸主任是客,今天晚上應該由我們來敬酒。”彭家振笑道:“大家都是昌東人,何必客氣來客氣去,今天晚上就是喝酒。”
宋鴻禮站在門口,朗聲道:“彭部,今天是週五了,你不準半途開溜。”
彭家振笑道:“老宋是一個吞口,我哪裡遭得住你喝。今天晚上少喝點,喝完可以打雙扣。”
大家坐定,臘排內、土鱔段、肚子雞湯等大盆菜就端了上來。這些菜都是上不得大酒店的,到了大酒店變得精緻就失去了原味,此時用大盆裝起來就味道十足。王橋不由得想起了老味道土菜館,心道:“以後我要再開餐館,也就弄這種土菜。”他轉念又想到騰飛集團已經起來了,又被廣南王家認識,再想去開這種小餐館已經不可能了。
酒剛倒上,黎陵秋拿了一張晚報回來。她進屋以後,先朝王橋豎了大拇指,然後將晚報送到宋書記面前。宋鴻禮聽黎陵秋說起過晚報文章的大體內容,尚有三分存疑,覺得花兩三千塊錢就能發自己想發的文章,未免太過容易。
他接過報紙認真看了看,文章內容確實在不知不覺中轉了向,追問起城管體制問題,將拆遷小區種種問題放在了一邊。雖然拆遷並不是城關鎮的責任,可是縣委縣政府掄起了屬地管理的大旗,部門惹了禍,城關鎮必須得擦屁股。能夠減少出事的可能性,終究是一件好事。
宋鴻禮又誇道:“王書記這次的事情辦得不錯。這一期倒是解決了,還有沒有第四期?”
王橋道:“晚報面向全省,全省的新聞熱點多得很,接連做三期已經足夠了。”
宋鴻禮道:“你有把握。”
王橋道:“不敢說絕對把握,七成吧。”
宋鴻禮端起酒杯,道:“彭部,感謝你給城關鎮送來一個人才,王書記是環衛專家,雖然暫時還沒有發揮這個特長,但是肯定會發揮作用的。王書記還是新聞專家,這就是成果。”他將報紙遞給了彭家振。
彭家振從事是組織工作,對地方上的事情不是太熟悉,加上對前期事件不瞭解,看着報紙就有些模糊。宋鴻禮三言兩語將事情說清楚後,彭家振道:“沒有料到王書記還有這種關係,下次給楊部長推薦,也可以幫着搞搞外宣。”宋鴻禮立刻道:“彭部,今天請你喝酒,不能挖城關鎮的牆角啊。”
酒局慢慢進入高潮。
王橋主動出擊,多次跟彭家振和陸軍喝酒。酒局結束時,彭家振頗有些醉意,雙扣就打不成了。下樓後,他拉着王橋的手,說起了曾經與王永德在一起工作時的情景,還到小車後備箱拿了一個盒子。
“你爸好啊,水平高,板書寫得好,知識面豐富。如果不是他捨不得二道拐,我早就要將他調進城了。”彭家振噴着酒氣,動情地道。
王橋是局中人,曾經爲彭家振所誤,自然知道彭家振說的是滿嘴慌話。他挽着彭家振的胳膊,熱情地道:“彭部,我爸多次給我說過,當年那一批同事到學校,他唯獨最看好你,後來證明他的眼光不錯,彭部的成就別人是不能比的。”
宋鴻禮臉有醉意,一雙眼睛清醒得很,似笑非笑地看着挽着手的兩人。
陸軍和王橋是同學,但是兩人在酒桌上一直沒有說起這個關係,就如尋常的同事一般。以前陸軍一直認爲王橋過於高傲,處理不太圓滑,沒有料到王橋先找了邱老虎的女兒談戀愛,現在又與曾經刻骨的仇敵手挽手,他站在一旁暗自嗟嘆:“原來王橋也會變得圓滑啊。”
彭家振將那個盒子塞到王橋手中,道:“橋兄弟,這個給王老師帶回去,不是貴重物品,就是原產地的三七。”
王橋略有推辭。
彭家振就拍着王橋肩膀,道:“別客氣,客氣就見外了,回家帶問王老師好。”
王橋這才接了禮盒,道:“謝謝彭部。”
送走了略帶醉意的彭家振和陸軍,宋鴻禮坐車走了。王橋正在離開,被黎陵秋叫住了,遞了一個信封,道:“跑了一趟省城,辛苦了,這是出差補助。”她見王橋眼中有疑問,道:“我去陽州辦事時從鎮裡借了些錢,沒有花完,今天給宋書記報了二千九的數,就算我們三人的補助,以前都是這樣操作的。”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清則無友,王橋接過信封,道了聲謝。
黎陵秋原本擔心王橋不會接這個信封,見到爽快,也高興。
王橋帶了三分酒意,褲腿裡裝着一個信封,左手提着一個禮盒,邁步朝着電力局家屬院走去。經過電視臺時,不由得又想起了李寧詠,渾身一股****涌動。
若是在省城陽州,還可以砂舞一曲,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自己的慾望。昌東是個小地方,娛樂場所本就很少,更關鍵他在昌東是有身份的人,絕對不可以去這些場所。若是被人發現,就是以前輔導員陳剛的下場。
年輕火盛,慾望得不到釋放,變成了小耗子,在身體裡竄來竄去,惹到王橋一陣陣心猿意馬。他準備回家寫十個條幅,用書法來消除慾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時,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一個女子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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