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腦海裡的最大的疑問就是——命運究竟是什麼? 當時的我爲什麼這樣的粗心大意,爲何過去的自己不能更加謹慎的對待身邊的怪異之處? 爲什麼是我在這死亡的十字路口被上帝逼迫着進行着時間遊戲? 爲什麼這場拯救的遊戲,選擇讓真白死去? 明明是我的過失,爲什麼讓她承受這一切? 那視線爲何要看着我,全知之眼爲什麼要監視如此懦弱的我? 爲什麼是我擁有王之探知,憑什麼我一定要改變時間軌呢? ……即使想要以這些不平來向誰乞求同情結束這場遊戲,可我還是逃避不了屬於我的宿命,那不忍直視的悲劇命運的輪迴……從那天——真白被地鐵無緣無故碾壓致死的那一刻開始,之後我爲了拯救真白,進行了無數的時空跳躍。 即使她就在實驗室裡,感覺那恐怖的地鐵也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實驗室的某一處,隨時碾她入死地,那死亡的列車永遠被死神操控——隨時都在運行,永遠不會推遲到站時間。 到了命運的八點,懷錶和真白的時間總會停止,死亡的列車總不會推遲,死神不會出錯。 甚至我也曾嘗試過和她一起躲在人山人海的超市裡,可她卻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死去了。 明明死亡的列車還沒有到站,甚至沒有碾壓她,她卻在那裡莫名其妙的永辭於世,在這裡能得到的只是更多人的注視、尖叫聲、和對於死亡的未知無限的恐懼…… 我彷彿一直就站在死亡的十字路口,天空中一直下着小雨,真白一次次的從我面前經過,不管我採取什麼措施,她都會以不同的方式離開,與我從此陰陽兩隔。 不能夠接受這樣的結局,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新進行着拯救。 天空中的雨水被血色染紅——真白不論如何,都會死… 眼前是紅色的線交叉前行,預示着死亡列車,紅色的死亡的恐懼菱形佈滿了整個視野。 失足摔倒、心臟病發、車禍事故甚至是平時只會在電
視裡見到的槍戰殺亡…… 懷錶總會在那刻停止時間的流轉,她也會隨後停止時間的跳動,冰冷的身軀,有時連屍體……我都找不到了…… 血色的月光照耀着死亡,蝴蝶效應伴隨着第一縷曙光牽着真白的手帶走了她,耳邊幻聽的槍聲四起,時間與命運之輪轉轉停停…… 整個世界正常的運作着,沒有人知道世界的某一處有誰正在死亡。 就算沒有森夏他們的襲擊,就像是被命運禱告了死訊一樣,黑夜降臨,血色的死亡之雨落在身邊永遠不帶走我。 爲什麼要讓死亡在我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重現,爲什麼離開的是真白不是我? 簡直就像整個世界串通一氣,要殺死真白似的。 停不下胡思亂想,真白的身體像是漸漸的通過黑洞,稀稀散散的綠色膠化的身軀,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 這一次也一樣——從剛纔開始,出租車就根本沒有動過。 真白在身旁還若無其事的看着窗外笑着,和路上的人像在打招呼一樣。 “因爲電車停運了呢?”出租車司機像是聽到我的抱怨一樣,衝着我說道。 “請快一點,抄小路什麼的都可以!”我衝着司機大聲的叫喊着,明明很早就已經上了車,可是命運卻還是執拗的不肯放開真白。 司機不耐煩的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盤:“就算你這麼說……” 然而就在此時,死亡的禱告再一次的響了起來…… ——咦,真白的懷錶停掉了呢?真奇怪,明明剛剛上過發條的呢? 又來了,又是這樣,連禱告都一模一樣! 我皺緊了眉頭,乾嚥了一下,就聽到什麼金屬靠近玻璃的聲音。 和真白兩個人同時看向了充滿霧氣的窗戶,唯一清晰的位置抵着一把手槍,正中她的眉心…… 只聽到了槍聲,子彈穿過了車玻璃,抵到了她的眉心慢慢的不容商量的穿透了進去,窗戶上佈滿了血色蜘蛛網形狀的彈痕。 傳來了司機害怕恐懼的吶喊聲,血液染紅了我身上
的白衣。 沒辦法習慣一個人的死亡——即使經歷了成千上萬次。 但是我這一次卻像是麻木了一樣,只愣了一兩秒,一股腦的打開車門飛奔出去,拋棄了她的屍體,心裡想着只要重來一次,就可以了吧? 這就是我對於輪迴的麻木感吧?已經麻木了,神經已經麻木了,臨近崩潰邊緣的精神隨時都要摧毀我的靈魂,空留我這句沒用的軀體。 逃走的我,甚至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森夏殺死真白的,腦海裡那句聽了無數次的臺詞與現實發生的一切重合——“死掉的是真白,小小陽他……不……夏陽他逃走了。” 這是曾經每個人預想過得預知能力,此刻我變相的獲得了預知能力,卻陷入了崩潰。即使有這種能力,也不能改變過去…… 這真的是人類想要的進化嗎?失控的未來真的是我們想要的進化嗎…… 我一路歇斯底里的跑着,路人用那看着另一個世界的人的詫異目光盯着我,我沒有任何心情管他們看我的眼神了,我已經多久沒有入睡了,我的軀體是精力充沛的,可我的靈魂已經千瘡百孔,等待着休眠的靈魂已經堅持不住了。 我拼命地用鑰匙打開並撞開了實驗室的大門,手撐在桌子上,汗水順着臉頰滴落下來,不管我用什麼方法,不管重來多少次,她都會死…… 這就像是命運一樣——是嗎?這就是繼母去世前所說的那句“這一切都是命運的選擇,我們無從抵抗,只得低頭盲從。”嗎? 臉上沾着真白的血液,滑落下來,滴落在桌上,與汗水混在了一起,倒映着我的樣子,我緊咬着牙——這種命運不存在! 統治集團也好、命運之輪也好、進化的失控也好,這種打亂我生活的東西——根本不存在啊! 沒那種東西的——什麼命運的,都只是人類安慰自己而虛構出來的幻想而已,只是人類爲了自己一己私慾的產物罷了。 我手緊緊的握了握耳機,用力的套在腦袋上,再次選擇了時空跳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