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垂降。
人類與神啓族保存原始數序機關的所在地。
這裡既是數序網絡的母體核心所在……也是金色鳥籠誕生與隕滅的地方……
很多人都知道中央大垂降,可是卻只有極少部分人知道中央大垂降具體在什麼位置……是真實存在的某個地方,還是數序構造的虛幻之地。
然而兩種猜測都不對。
中央大垂降存在於一個已經被遺忘的空間結構內。
在那個時空裡,人類已經與金色鳥籠一同滅亡……而這一切要追溯到中心之帷事件發生之初。
簡單來描述下時間軸的話。
首先人類在新塞伯魯斯遭遇了金色鳥籠的本體,並由林森等人於聖城深處擊毀金色鳥籠的數序本源,最終人類勝利,金色鳥籠就此銷聲匿跡。
可是原始數序海洋是不可能被摧毀的,人類也不能摧毀這片已經孕育出新生命的世界。
於是人類決定在金色鳥籠本源的所在地上修建新的豐碑結構以重建數序世界的秩序,而這就是中央大垂降的雛形。
再後來中心之帷事件爆發,首當其中遭受衝擊的就是爲世界整體秩序提供數序網絡支撐的中央大垂降。
當時的決策者在聯合多方後決定將中央大垂降從現實結構中剝離出來。
這項工程非常浩大,一方面人類不能講中央大垂降結構完全數序化,因爲那樣就無法確保在中央大垂降上安裝最終鎖止機關SZ1。
另一方面,又必須在保證中央大垂降繼續爲人類和神啓族提供秩序支撐的前提下不能被敵人找到,於是人類和神啓族決定利用空間曲變遮蔽技術將中央大垂降從現實結構中剝離出來。
不過最開始的“剝離”並不徹底,用“遮蓋”來描述更爲確切。
但中心之帷事件結束後,人類從量子起源號母艦上獲取到了超弦構造技術,這一缺憾才終於得以補全。
此時的中央大垂降就是在空間結構曲變與超弦構造雙重保障下形成的最終結構形態。
它不存在與人類與神啓族所認知的那個“現實”之中,又不完全獨立其外。
而之所以稱之爲中央大垂降,是因爲聖城在遭受君王號轟擊後的變成了一個深凹於地下的結構,其中最深處達到了七千五百米。
在這樣的深淵中建立起的新秩序豐碑好似垂降於黑暗中的中央燈塔一般,因此得名“中央大垂降”。
中央大垂降結構形成之後,爲了確保金色鳥籠不會於此處涅槃重生,人類和神啓族共同締結了一份契約,並將中央大垂降的核心權限分作十三份至高權限憑證。
其中人類與神啓族各自保管六枚,剩下的一枚交由異靈族領袖保管。
韓空文手中的最高權限憑證其實就是這六枚至高權限憑證之一,剩下的五枚目前分別由最高領袖肖晴、光榮共和國最高防務部部長、光榮共和國至高協會總議長、玄奧大宗宗主白澤和仲裁者總務執行官保管。
但在李博安去世後,仲裁者機構已經名存實亡,所以原本由仲裁者總務執行官保管的這枚最高憑證已經送還至中央大垂降。
人類手中的最高憑證削減後,神啓族這邊也交還了一枚以確保中央大垂降整體結構的統一與穩定。
有了如此之多的保障,按理說不可能再有其他不軌之徒染指中央大垂降這塊聖地纔對。
可是楚雲瀾和她的滅世主義者狠狠的打了人類與神啓族的臉。
在楚雲瀾事件中,楚雲瀾僅憑藉十五人組建的精英小分隊就穿過了空間曲變結構,併成功地定位了中央大垂降的具體數序座標位置。
雖然最終楚雲瀾被抓,人類與神啓族並未因此蒙受損失。
但這件事還是給人類和神啓族敲響了警鐘。
爲了徹查這件事的背後推手,韓空文等人一批至高權限憑證保管者都曾向中央大垂降提交過所包裹的至高憑證。
可調查結果顯示,所有保管者都非常盡職的履行自己的保管義務,並沒有所謂的“叛徒”。
這個結果看似很好,但實際上……對於韓空文這些人來說卻是最壞的結果。
因爲這充分的證明了人類與神啓族精心佈置的禁絕管理機關並非萬無一失……起碼對於楚雲瀾這些滅世主義者來說形同虛設。
今天,“金絲雀”的走失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以同樣結構生成的純數序城市“阿爾法尼亞”雖然不像中央大垂降那樣擁有現實結構支撐,但是“阿爾法尼亞”是一個可以隨時鎖止的閉環結構。
這種閉環就是一個死衚衕。
看似開放的“阿爾法尼亞”實際上只要發生意外就可以隨時隨地的斷開與數序網絡的聯繫。
“金絲雀”就算意識到自己的真實身份,在多重監測結構被觸發後,它想逃,是絕無可能的呃。
然而今天……
事實再次打了所有監管者的臉。
“阿爾法尼亞”的閉環結構形同虛設。
“金絲雀”甚至是已經離開了很久之後才被人無意中察覺……
這件事對韓空文來說是非常嚴重的打擊。
不過韓空文也從這件事裡看到了一些轉機。
或許逃走的“金絲雀”可以告訴她,楚雲瀾當年是如何如入無人之境般進入中央大垂降的。
——
原始數序海洋深處依然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當年給林森留下深刻印象的比肩大陸的超巨型人形結構依然沉寂在深藍色的海洋深處……那些糾纏的,看不出具體模樣的身軀也如海藻般隨處可見。
韓空文對此視而不見,她現在只想儘快抵達間越隔膜。
那是前往中央大垂降首先要越過的第一道關卡。
在這個下潛過程中,韓空文仍在思考一個問題……
楚雲瀾到底在害怕什麼?
……
她曾反覆提到“沒有人類的世界”這個概念。
如果她是純粹的復仇者,在即將實現自己的目標前,她不該感到害怕纔對……如果她對世界充滿了憎恨,她應該在接觸到中央大垂降的瞬間將自己的理想付諸實踐。
可是她沒有……她甚至殺了與她同行的其他十四人。
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居然能夠殺死十四個人……就算其他十四人都是和她一樣的女人又如何……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
除非這本就是楚雲瀾和她的滅世主義者的計劃的一部分。
就像某種神秘而古老的儀式。
瑪雅人用獻祭同胞的方式祈求神明的寬恕與憐憫。
楚雲瀾和她的滅世主義者應該不會覺得十幾人的犧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目的呢?
楚雲瀾被抓的時候就像個失心的瘋子,她是被抓後很久才重新平靜下來。
當時的醫生認爲楚雲瀾曾受到過身心的雙重摺磨,這才導致了她的“瘋狂”……
身心的雙重摺磨。
韓空文第一次看到楚雲瀾的時候她就注意到這個女人眼中充滿了茫然和恐懼……那的確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或者折磨纔會出現的狀態。
但在後續的接觸中,韓空文卻再也沒有看到過楚雲瀾眼中的猶疑和不安。
全部十九份,一百七十萬字的調查報告,韓空文曾仔仔細細的看過不下十遍。
所有的調查都認定中央大垂降主體結構並未遭受來自外界的入侵或修改……也就是說,楚雲瀾入侵中央大垂降後卻什麼也沒做。
所有的調查也都認定沒有“叛徒”存在,也就不存在有人協助楚雲瀾這一批滅世主義者進入中央大垂降的可能。
也就是說……
這一百七十萬字的調查報告有和沒有都一樣。
什麼都沒發生過,楚雲瀾他們只是“遊客”,甚至連“到此一遊”都沒有留在那。
……
但越是這樣,韓空文越是感到不安。
“入侵”……“地球”……“因子”……等等所有這一切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韓空文心底已經有了模糊的概念,卻始終還差了那麼一點。
這一點……或許就在前往地球的“滅世主義者”身上。
他們去地球做什麼……又看到了什麼?
……
“你來了。”
那語氣很平靜,可聲音出現的時候,韓空文整個人都爲之一震。
這聲音實在太熟悉了。
韓空文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
他靜靜的站在那,明明離韓空文很近很近,可是韓空文卻覺得非常遙遠。
“你……你……你回來了?”韓空文的聲音在打顫。
可是他卻微微搖搖頭:“我從沒有離開過。”
韓空文聞言,上前的腳步停下來,她意識到這一切仍是奢望……林森不可能再回來,現在出現在這裡的……只不過是他留下的痕跡。
好不容易平復了內心後,韓空文問道:“你……想要告訴我什麼?”
他道:“你看上去很累……”
韓空文聞言,剛剛平復的內心又顫抖起來,她咬住牙,雙手攥的緊緊的,心口一陣陣發疼。
“沒有……我很好……”
他沉默了,許久後才道:“她在燈塔最耀眼的地方等你,不過她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存在了……你可以將她……視作他的女兒……”
“誰?”
“金絲雀。”他輕輕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