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亙古不變。
尖下巴綽號庸醫,原名張喜善,出生在水星,母親是貧民窟裡的妓/女,父親也許是某個嫖客。
很小就跟着龜公到處拉活給自己那些“媽媽們”的張喜善是在偶然間得到了求學的機會,自那以後他就在想盡一切辦法擺脫貧窮和卑微的地位。然而時運不濟,張喜善十九歲的時候水星上擁兵自重的軍閥被亞星共和國的正規軍打了個落花流水,他自己也在這場註定慘敗的戰爭中淪爲被滅絕的一方。
雖然張喜善苟活了下來,卻始終沒能拿到亞星共和國合法公民的身份,因而永遠的遠離了他期待的正道。如老鼠般生活在月球的那些年裡,張喜善也曾想過放棄掙扎,甘願這樣“瀟灑”一生,結果到頭來還是成了浪子逃到了火星避難。
太極城裡像張喜善這樣的人多不勝數,太極城能夠擁有那麼多所謂的“死心塌地”的廉價勞動力全靠它這把傘足夠大,大到可以庇護很多永世不得翻身的罪人。張喜善原本也想着就在太極城永遠這麼呆下去,可當他來到這地下,得知這世界上還存在着另一種翻身可能的時候,他那顆永不安分的心臟就又顫抖起來。
看着跌入“黃湯”裡的濃眉大眼,張喜善冷冷一笑,自顧自的說了句:“別怪我心狠兄弟,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說罷,張喜善就急忙回到操作檯,他得儘快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趁着換班的空隙逃離火星。
忙活了半個小時後。
提純工作結束,四罐培養基原液被整齊的碼放在箱子裡,張喜善盯着它們遠比看光溜溜的女人來的專注。
他伸出手,手指顫抖的觸碰着那罐子的外壁,喃喃自語:“老子終於要換個活法了?!哈哈!”
語氣中還帶有那麼一絲絲不確定的張喜善笑了,他收回手,合上箱子,深呼吸幾次後開始盤算如何順利的逃出太極城。
太極城這把傘很大,庇護的有罪之人也多,但並不意味着它的管理就會很亂。
相反,趙東方此人不僅膽大而且心細,尤其是在管理人員方面,他更是有自己的一套體系。
就拿張喜善這羣見不得光的“地下老鼠”來說吧,趙東方給他們規劃了各自的規範活動區域不說,還給每個人都貼了鮮明的標籤,一旦有人擅離職守,或者闖入其他活動區域就立即會觸發警報,接下來面臨的處罰輕則禁閉半個月,重則直接就地格殺。
因此張喜善要想離開太極城,首先就得搞定自己的身份問題。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從這裡回到地面他至少要穿過四個區域,然後回到地表後他還得想法子進入那些客人的活動區,這樣纔有機會拿到一艘星艦的鑰匙。
拿到鑰匙之後還不算結束,他還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太極城離開。
只有當他乘坐的星艦離開火星星域纔算是基本安全了。
這可是個大挑戰。
張喜善雖然很早之前就想過偷偷提純培養基原液來賺外快,可他卻沒怎麼計劃過後續的逃離步驟,因而現在他犯了愁。
濃眉大眼的雖然和他一樣在這地下深處是最不起眼的護衛之一,可這小子的耿直卻遠近聞名,他死了這件事根本瞞不了多久。
而到時候,只要隊長髮現了濃眉大眼的死,那張喜善就基本也離死不遠了。
念及此,張喜善決定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就大鬧一場然後再尋找機會逃出去。
至於怎麼個鬧法,張喜善是相當有想法,他在來這邊之前一直負責看守這地下堡壘的能源供給系統,而只要他稍稍動些手腳,說把太極城直接給炸飛了不太可能,但要想鬧出足夠他逃走的大動靜,他是有十成的把握。
打定了主意,張喜善整個人都看起來輕鬆了。
可當站直了身體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猛然間注意到池子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那人個子不高,大約只有少年光景。
光着屁股,一臉茫然的看着張喜善。
張喜善愣了愣後立馬拔出武器對準了這突然出現在池子邊的詭異少年道:“喂,你小子是誰?怎麼你娘沒給你買衣服嗎?光着個腚就跑出來了?”
少年也很糊塗,他撓了撓頭,也在感嘆自己爲什麼會變矮了。
“額……我記得我有穿衣服的……不過……怎麼會變小了?”少年低着頭看着自己下邊,也不知道是在說自己身材小了,還是說其他什麼小了。
張喜善見他被自己拿槍指着也不害怕,當即有些惱怒道:“臭小子!說!你是不是全都看見了!”
少年茫然擡頭:“看見什麼?”
張喜善冷笑一聲,也不想和他廢話了,心說:‘老子反正都已經殺了一個了,也不多你這一個!’
於是他立馬就扣動了扳機。
制式的271型軍改思維手槍激發的是黑市裡流通最廣的5.77型高爆彈,這種子彈在近距離作戰中威力非常大,通常被一顆子彈命中後那就是血肉炸開的慘狀。
方纔濃眉大眼的頭部中了兩槍整個腦袋都被炸沒了就是這種依靠這種高爆彈的恐怖威力,至於後來濃眉大眼的爲啥還能再度暴起,那就涉及一些違禁生物試劑了,這裡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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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張喜善這邊衝着少年連開了三槍。
以他與少年之間這不足十米的距離,想要打偏也是很難的。
可是下一幕,張喜善就傻了。
只見那三枚高爆彈居然停在了少年身前不足一尺處,子彈的尾焰還在竭力燃燒並試圖突破少年身前形成的一道氣泡般的透明薄膜。
但少年只是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那三顆子彈就立馬爆裂開來。
細微的塵埃散去,少年毫髮無損,只是神情上有少許的害怕,其他的則都是驚訝。
張喜善回過神來立馬又扣動了扳機數次,直到把子彈打空。
彈匣裡十幾枚高爆彈呼嘯而出,可無一例外的全都被少年輕鬆擋住,而且有了之前的一幕後,現在少年在應對這些子彈的時候明顯要鎮定的多。
當十幾顆子彈全都爆炸,少年嘻嘻一笑,用食指在鼻子下蹭了蹭道:“我說,張喜善,你現在動手殺個人都這麼隨意的嗎?”
張喜善一愣,而後惡狠狠的說道:“小子,莫要得意!就算你身上有什麼力場之類的小玩意,那也有能量耗盡的時候,爺就看看你能支撐多久!”
說完張喜善從身後取下太極城守衛標配的高位量脈衝步槍。
這種由現役軍方A7先鋒脈衝步槍改裝而來的非法武裝是太極城專門從冥王星的第三至高天穹頂下的黑市裡買來的,張喜善一開始還用不慣,覺得它威力太大,後坐力太猛,可現在他卻巴不得這東西能夠爲他提供更猛一些的火力。
少年看着張喜善手中的槍微微皺眉道:“我記得這種感覺……唔……不好受……”
張喜善聞言冷笑道:“對,可不是不好受嗎,被這武器一槍命中,就算是擦着點皮也能讓你四分五裂!不過你別擔心,我會瞄着你的頭打的,保證讓你痛痛快快的去死!”
說完張喜善不待少年接話就立即舉槍瞄準,可當他的準星已經鎖定了少年的頭顱的時候,他卻駭然發現自己周圍的空氣好像被抽空了,手指也動彈不得,整個人像是被鑲嵌在了一面無形的牆裡。
少年臉上的微笑淡去,他默不作聲的走到近處,一雙碧藍色的眸子愈加的深邃。
呼吸不能的張喜善意識還算清醒,他發現這少年看他的時候,眼神裡隱約還透露着一絲憐憫,可也只是一瞬間罷了。
下一秒,隨着少年的輕聲一嘆,已經覺得自己可以翻身的張喜善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壓成了一面扁平的血污。
從遠處看去,房間裡就好像多了一幅畫。
畫上有個類似人形的印記,其他的地方就是蔓延開的血跡。
少年穿過那血跡,身體上沾染的血污轉眼間就化作了一身休閒的裝束。
他手上還拿着那枚只用了三分之一的21%亢奮,這種已經被視爲軍中禁忌的違禁藥曾經一度讓一支叛軍在實力懸殊的戰鬥中改寫戰局。
現如今,它流入了黑市,到了太極城下方這些普通守衛手中,這對於亞星共和國的和諧安定來說無疑是一大隱患。
可少年並不在乎,他收起那枚包裝精緻的21%亢奮,深吸一口氣後嘆道:“劉一餅啊劉一餅,你瞧瞧你自己,怎麼會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劉一餅?
是了。
這少年若不仔細看,確是非常陌生。
可若真的是熟悉劉一餅的,盯仔細了一定能看得到處他與劉一餅那眉宇間一般無二的清秀氣質。
男子女相在任何時代都是惹眼的很,尤其是小時候的劉一餅,他每次跟着賭鬼父親去賭場都免不了會被那些怪蜀黍當做小姑娘調戲。
所以長大後劉一餅就立誓要改頭畫面,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男子氣象。
但事與願違,後來的劉一餅確實少了些脂粉氣,卻是因爲他活的太憋屈,太窩囊,而不是有了男子氣概。
現如今,又經歷了一番生死的劉一餅再度復生,雖然至今他都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他可以如此自由的遊走在生死之間,但他知道,他的命運已然被改寫,他也應該學會改變自己了。
方纔與張喜善的一番對話和交手純粹是隨手塗鴉般的隨性,他會知道張喜善的名字和他的性格種種,是因爲他在復生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濃眉大眼的,這傢伙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但可惜沒能和他一樣再回到這殘酷的現實。
所以復生後,劉一餅一看到張喜善就知道這傢伙是不會回心轉意的,也就索性如了他的願,結束了他悲慘而又罪惡的一生。
至於他本打算用給自己做人生翻盤本金的那四罐培養基原液……
劉一餅想了想之後,還是沒忍住自己愛貪小便宜的習慣。
拿起箱子溜出封鎖區的路上,劉一餅一直在心底默唸:‘我這不是偷,我只是順手拿了而已……’
……
發生在劉一餅身上的事,桃沢名馳自然無從知曉。
現在這位號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小哥正被人吊起來用鞭子抽打,當然,不是那種酷刑的抽打,而是近乎調情一般的抽打。
因而每挨一次打,桃沢名馳就如同發了春的小母貓一樣浪/叫個不停,那場景實在是詭異的不行。
好在蘇瑤不在場,否則一定會掏槍把他給斃了。
揮舞鞭子的女人是一個身體雄壯、皮膚黝黑的威猛女子,她穿着一身皮衣皮褲,大半個身體都裸露着,看起來也不像是正經人。
一旁還站着幾個女護衛,她們就秀氣很多了。
在聽到桃沢名馳那一陣高過一陣的浪/叫後,全都紅着臉不敢擡頭,想必也是沒見過捱了女監獄長鞭笞還能叫的這麼銷魂的男人吧。
許是抽累了,威猛女子把最後一下抽的格外用力。
只聽“啪”的一聲響,這一鞭結結實實的抽打在了桃沢名馳後背和左邊屁股上,當時就抽的桃沢名馳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結果沒想到桃沢名馳非但沒有哀嚎出聲,反而是高呼一聲:“哦!YES!!!!!!!!!!”
這一聲銷魂“慘叫”把那幾個女護衛喊的腿都軟了。
女監獄長也是苦笑無奈,她扔掉鞭子臭罵道:“呸!見過浪的,就沒見過你這麼浪的!虧得你還是個男人!你當老孃這是什麼地方?再不說實話,可就不是拿鞭子抽你那麼簡單了!”
桃沢名馳被倒掛在屋子正當中,身上橫七豎八的全是鞭子抽過留下的淤青,地面上血撒了一地,可他卻仍是笑嘻嘻的說道:“姐姐說什麼呢,弟弟這邊享受的很,哪裡還記得什麼實話虛話的,你只管問,我只管答就是了。”
女監獄長氣笑了,她衝手下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女護衛這才上前把桃沢名馳放下來。
重新坐回到那滿是血污的椅子上,屁股已經皮開肉綻的桃沢名馳還是疼的倒吸一口冷氣,但他卻咬着牙,一聲不吭,甚至還顯得更享受。
女監獄長早看出他是在強撐,便下了最後通牒:“我可警告你,就算你真的是最高監察委派來的,我們也照殺不誤,到時候只要打開了你的腦殼,你有多少秘密能藏得住?”
桃沢名馳嘿嘿一笑:“姐姐說的對,我知道太極城家大業大,像我這種小蚍蜉還想撼大樹,那是癡心妄想,但可惜就可惜在,我雖然身單力薄,不是你們這些大姐姐小姐姐的對手,可只要我一死,太極城肯定會被夷爲平地你信不信?”
這話說的相當平靜,可女監獄長卻不得不在意起來。
她固然可以當做是這個男人在爲了求存而撒謊,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她就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做這個主了。
但是,女監獄長冷笑道:“殺你?我怎麼會那麼便宜了你,你剛纔不是叫好嗎?我就讓你叫個夠。”
說完女監獄長就對手下道:“把他丟進蛛籠裡去。”
手下幾個女護衛聞言一驚,都遲疑的看向女監獄長。
桃沢名馳自負見多識廣,卻沒想過還有這樣的酷刑,便好奇的問道:“豬籠?什麼豬籠?你該不會是要把我跟發了情的母豬關一塊吧?那我不得被榨乾了?”
女監獄長卻不解釋,她退後一步冷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你們幾個,還愣着幹嘛?!也想跟着兒一起下去?”
女護衛們立馬慌了神,趕緊把軟如一灘爛泥的桃沢名馳架起來往外走。
前往“蛛籠”的路上,桃沢名馳心思百轉,他一直在找尋機會逃走,可這些傢伙確實有點手腕,他們把他帶到這邊之前就在他體內植入了十幾顆用於限制他行動自由的機械長釘。
這種可以自由進出人體主要關節的納米機器人是黃金時代末期誕生於牀笫/之歡的玩具,也不知道是哪個人纔想出來的。
後來因爲它們拘束效果極佳,因而被廣泛用作於特殊犯罪分子的監禁。
桃沢名馳雖然對這東西非常瞭解,卻沒想到它們這麼棘手,居然連他這種第三型超級戰士都無從反抗。
既然不能動手,桃沢名馳就開始活動自己的嘴皮子了。
他努力擠出一張自認爲很帥氣的笑容問身邊的小姐姐道:“神仙姐姐,你們大姐頭說的這個‘蛛籠’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我很好奇哎,能不能和我透個底,我也有點心理準備。”
沒想到那小姐姐一低頭看到桃沢名馳的樣子後卻先被嚇了一跳。
桃沢名馳確很委屈,暗忖:‘我有那麼嚇人嗎?’
對,不嚇人。
一張臉上全是血污,咧着嘴,僵硬着臉沖人傻笑,是不嚇人!
還好另一個姑娘比較鎮定,也相當心善,她輕聲道:“那是我們在火星深處挖到的一個墓穴,但底下到底有什麼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只要是人下去……多半會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你……你自己保重吧……”
桃沢名馳一呆:“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