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
華北東盛1號穹頂
封鎖暫時還沒有解除,所以最近所有的安保人員都在加班,劉亞琴也是倍感壓力。畢竟作爲隊長,手底下的人還能抱怨兩句,她就只能笑着解釋和安撫,其他的無非就是一個人悄悄的嘆氣了。
古詩有云“山雨欲來風滿樓”,現在劉亞琴就有這樣的感覺,只不過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呢?
這天清晨,第一次延長到四十八小時纔再度開啓的“人造太陽”緩緩點亮了穹頂。雖然不像曾經熟悉的那種旭日東昇的景象,可只要能看到那光一點點放大,直到身上暖洋洋的,劉亞琴就感覺一下子有了力氣。
關口現在是隻進不出,而且安檢力度較之之前提升了兩個檔級。
早早來到工作位置,劉亞琴就發現安檢入口的燈亮着,可負責當日執勤的兩個安保人員卻都躲在值班崗亭裡睡大覺。
劉亞琴趕緊跑過去。
是兩男兩女。
站在最前頭的那位衣着光鮮,想必應該身份不俗。
他身後跟着的那位“肺癆鬼”模樣的中年人穿着一襲灰藍色大褂,瞧着像清末天橋下說書的先生。
至於他們倆身後的兩個女人,姿容不俗,可看神態應該是這兩位帶來的傭人之類的。
劉亞琴只是掃了一眼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可見其看人的本事非同一般。
瞧見總算是有人過來,爲首的男子笑着上前問道:“請問,這條通道是關閉了嗎?還是需要辦理其他入關手續?”
劉亞琴對眼前男子說不上討厭,也沒什麼太大的警惕心,畢竟有長生軍在外把手第一道關卡,能進來的肯定都是被解除過武裝的。
但這個男人舉手投足都給人一種油膩膩的感覺,實在讓人有種說不太上來的不舒服。
“沒,不過你們要出事身份ID,同時要接受三道安檢程序。”劉亞琴說着激活了安檢通道的安檢程式,隨後沒過多久,兩個值夜班之前不知道去哪鬼混的安保人員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劉亞琴這邊已經開始對這油膩男進行第一步身份ID覈驗程序了。
兩人跑到近處先是道歉,結果反而被劉亞琴罵了一頓:“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自己的位置!”
兩人這才驚覺又做錯了事。
穿大褂的男人一直在盯着穹頂上方緩緩亮起的“太陽”看,似乎對那光亮十分迷戀。劉亞琴瞧見後善意提醒道:“咱們東盛的‘人造太陽’開啓到最大功率後也是會閃瞎人的眼睛的,所以我不建議你這麼一直盯着它看哦。”
穿大褂的男人聞言這才低下頭來,不過眸子裡卻多了幾分不善。
覈驗結果出來了。
“歐陽靜園……你們來自天業19號避難所?”交還身份ID的時候劉亞琴有些在意的多看了這油膩男和他的同伴一眼。
歐陽靜園微微一笑:“是的。”
“那你們的行程目的呢?”
“按照我們家老爺的意思到這邊來會見一個人。”
“你們家老爺是?”
“鄭北川。”歐陽靜園說着三個字的時候有意在字與字之間做了一些短暫的停頓,不但發音清楚,而且有意提高了一些音量。
然而……
“鄭北川?額……沒什麼印象。”劉亞琴皺眉道。
歐陽靜園頓時火起,不過他不會就這麼事態,而是眼角抽搐的問道:“你沒聽說過南北商王鄭北川鄭老爺子嗎?”
劉亞琴檢索了一下自己的大腦後還是全無印象,不過爲了不讓對方對自己的認識不足有誤會,便趕緊故作驚訝的說道:“哦!您說的是他老人家啊!嗨!你瞧瞧,我居然還問您鄭北川是誰。”
歐陽靜園看着劉亞琴,眸子裡透着一些鄙夷。
劉亞琴權當沒看見,微笑着對歐陽靜園說道:“好了,您的身份ID已經登記完畢,可以去下一道程序了。”
歐陽靜園也不廢話,拿起自己的私人物品就往裡走。
到那穿大褂的男人的時候,劉亞琴問道:“您好先生,身份ID。”
穿大褂的男人猶豫了一下後這才從脖子後邊把身份ID取下來交給劉亞琴。
整個過程劉亞琴都看在眼裡。
過去這十年,劉亞琴一直都在從事與安保有關的工作,十年的工作經驗在潛移默化中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像眼前這個穿大褂的男人如此不乾脆的細微動作就很容易讓劉亞琴起疑心,所以此時此刻她雖然是微笑面對大褂男,可另一隻手已經悄悄按在了檢驗臺下方的警報裝置上。
拿到ID後劉亞琴進行簡單的核對。
隨後擡頭問道:“穆從奇……教授?”
穆奇從在發呆,他的眼神躲閃,直到劉亞琴又問了一句:“穆從奇教授?您也來自天業19號避難所?”
穆奇從這才反應過來,他之前的身份ID已經在五年前被覈對註銷了,現在的身份
ID是出發前由鄭北川的手下替他重新擬造的。
他趕緊點頭道:“嗯嗯,是一起的。”
劉亞琴看了他一會後笑着道:“好的,驗證完畢,請您去下一個安檢區域。”
穆奇從收起身份ID急忙跟上了前邊的歐陽靜園。
劉亞琴多看了他一眼後這才繼續開展工作。
到了身體搜查階段的時候,之前只是簡單採用一些探測裝置和徒手觸碰來檢查,可這一次,所有進入東盛穹頂的人都得脫個精光,像個新生兒一樣經過兩道程序才能獲准進入。
歐陽靜園和穆奇從自然由其他安保人員負責。
劉亞琴主要是覈對這兩個女傭人的身份。
她們是一對姐妹花,姐姐叫聰玲,妹妹叫聰慧,一聽就知道不是她們的本命。
在給她們做口鼻深度檢查的時候,劉亞琴問了她們本名的事情,結果兩姐妹卻說她們出生時就在鄭北川的莊園裡,不但不知道自己本名是什麼,甚至連自己父母雙親是誰都是一片空白。
劉亞琴感到十分驚訝,對這個叫鄭北川的老爺子就更加好奇了。
檢驗合格後,兩個女傭人還要接受全面的消毒淨化,跟着換上安保中心提供的衣物才能進入穹頂,而她們隨身攜帶的私人物品將會被移送其他部門進行篩查後才能獲准取回。
就這樣折騰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安檢纔算結束。
瞧着遠去的四人,劉亞琴心裡不太安寧。
兩個值夜班卻在偷摸睡覺的手下以爲自己的事情已經翻篇了,便笑着湊過來道:“琴姐,您知道這鄭北川是什麼人嗎?”
劉亞琴斜了他們倆一眼道:“不知道啊,你們知道?”
其中一個顴骨很高,但五官還算齊整的小個子答道:“知道啊,那可是‘太陽消失’以前除卻四大家族以外最有錢的主了!據聽說,當年上邊困難的時候,甚至還要找他‘借糧’呢,你說,這算不算是富可敵國啊。”
劉亞琴皺眉道:“有這麼誇張嗎?你當是清末的喬家大院啊。”
小個子嘿嘿的笑了:“喬家大院哪能和鄭北川的勢力比啊,我以前看過一本專門寫鄭北川的書,說這個鄭北川只是南北商會的代理人,可他的手腕十分強橫,愣是從代理人變成的實權的掌管人,因而雖然鄭北川不能與四大家族列稱,但單論實力,鄭北川可能還要比四大家族加起來還要強橫!”
劉亞琴這邊其實也已經通過公共數據網絡瞭解到了這個叫鄭北川的人。
他的一生履歷堪稱傳奇,只是人到暮年變得愈發低調,所以世人大都以爲他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就是躲在自己的私人避難所裡頤養天年了。
可沒想到,“太陽消失”這麼多年後,他的門下居然又開始活動起來了。
這會不會是某種預兆呢?
想到這,劉亞琴轉頭怒罵道:“你們兩個混蛋!前陣子出了那麼大的事你們居然還敢偷懶睡覺?這要是讓保安科的杜隊長知道,你們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下場嗎?”
以爲能夠矇混過關的兩人當時就嚇得一激靈。
劉亞琴罵完之後又問道:“現在醒了嗎?”
兩人低着頭很規矩的站着:“醒了。”
“那行,我也不扣你們薪水,也不會上報你們的問題,但懲罰還是要有的,所以……今天白天就別回去了,繼續工作,等到了晚上另一組過來接班再回去吧。”
兩人聞言大喜過望,畢竟要是按劉亞琴以前的脾氣,他們倆這半個月肯定是白乾了。
“哎……”輕聲一嘆,劉亞琴又說了一句:“瞧瞧你們的樣子!才安定幾年啊,就忘了這外頭是什麼世界了?”
兩人趕緊收起笑容,又低下頭不說話了。
劉亞琴也懶得繼續罵,丟下一句:“我去趟醫院。”後就快步離開了。
……
距離劉亞琴工作地點最近的醫院就是B的第四人民醫院。
輕車熟路的上到住院部三樓後,遠遠的劉亞琴就看到了正在走廊裡做康復鍛鍊的衛工池。瞧見他氣色比上一週好多了,劉亞琴拎着早飯走過去打招呼道:“衛大隊長,這麼早就起來鍛鍊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