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燒一切的烈焰長劍帶着勢不可擋之勢深深的扎進了元的頭顱,隨後那烈焰翻騰迅速蔓延到元的身體各處。
一擊得手的南映簡還有點發蒙,心道:“怎麼剛纔還不可一世的元,現在居然不堪一擊?”
正想着的時候忽見元的身體震動了幾次,隨後便如鏡面碎裂,轉眼間就化作額碎片。這時南映簡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元最擅長的就是空間的力量,它又怎麼如此輕易的被負傷的彼諾修擊敗呢。
發現這一點後南映簡瞬間提高了警惕,同時閃身到一旁開始尋找元的下落。
可是四周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任何威脅目標了。
怎麼會?!
‘難道說剛纔和我戰鬥的根本就是元製造的幻象?’南映簡驚呆了,可也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傳來撼天動地的炸響。
南映簡回頭一看,正看到元和一個渺小的身影戰鬥,而且此刻元所展現出的實力遠比之前那種閒庭信步式的悠閒強大的多,它火力全開,渾身上下都被蔚藍色的光暈包裹,手中的巨劍更是爆發出奪目的華光。
此一擊雖不知有沒有將對方擊倒,可帶起的衝擊卻瞬間肅清了整個廢墟地帶的陰霾,所有地面單位都被吹的人仰馬翻,包括彼諾修也是一樣。
南映簡連連後退數步之後才穩住了身形,再看時,元已經飛上了高空,可是天空中卻出現了五個環繞的猶如水晶般的巨大立方體。在元發現這些立方體的同時,他就打開了空間之門打算逃走,可是那些立方體像是蘊含着某種特殊的魔力一般,它們輕輕轉動就將元剛剛開闢的空間裂隙封閉,隨後在元警覺不對的時候,立方體同時向中心合攏……
“嗷!!!!!!!!!”
元發出一聲類似野獸般的悲鳴,它的身體被水晶立方牢牢的困住了,受擠壓的部分也寸寸碎裂。
南映簡方纔看呆了,現在元被困住才如夢驚醒。
“我去……那是什麼東西啊!?怎麼元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眉頭急跳的南映簡心底一片駭然,兔死狐悲之感更是油然而生。
也就在元被困住的瞬間,從廢墟的西北角飛出幾十臺綜合戰鬥數值極高的特殊機甲,它們的個體作戰能力雖然還比不上輝煌級機甲,但已經很接近了,更何況數量還如此之多。
南映簡發現它們的時候先是一驚,隨後就安下心來,因爲她發現這些機甲的目標是之前元單獨對抗的那個渺小的人類。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幕卻讓南映簡再度跌入冰谷。
只見那數量在四十臺左右的機甲編隊在騰空後迅速排列陣型把目標圍攏在中心,隨後它們就火力全開,對目標進行狂風暴雨般的轟炸。
能量交織簡直比煙火大會還絢爛,可那不是煙火大會,而是代表着死亡和毀滅的力量展現。
轉眼間的功夫,廢墟中心地帶已經被徹底毀壞,地面不但深深的下凹,周圍的建築物也都被高溫炙烤到融化的地步。
南映簡來到賽特雙子附近的時候正要詢問情況。
結果那被狂轟濫炸的中心突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光,那光黑細,並且可以在空中自由的完成摺疊和方向轉變。
在它出現的瞬間,只聽艾米大喊一聲:“小心啊!”
可那光要比聲音快的太多了,南映簡藉助幽能視野也只能勉強追蹤到它留下的軌跡,而當那光回到中心緩緩落下,集中的攻擊也同步停止的時候。
南映簡看到了一個身着黑色風衣的男人穿過了塵埃,緩緩升到高空,他手中拿着的就是之前那黑光的本體,一把根本看不清形狀的類似匕首的武器。
男人來到高空之後,俯瞰着衆生道:“你們,可真是讓我失望之極。”
什麼?
南映簡還沒聽明白呢。
那邊話音剛落,四十多臺遠征者級機甲如多米諾骨牌一般炸裂開去。
火光繚繞中,南映簡驚得無以言表此刻的心情。
太強了!
這還是人嗎?難道他就神?主宰這一切的神?!
“快走!”艾米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轉身拉起韓空文駕駛的賽特雙子和彼諾修就打算往遠處撤退。
可是韓空文卻躲開了,然後輕聲問道:“走……往哪走?我們……還有必要走嗎?”
艾米愣住了,她停下來,看着又一組編隊飛上了高空開始對目標實施新一輪的打擊,臉上的驚恐在消失,最後變成了一種無望的苦澀。
是啊……
往哪走……這個世界還有可以躲起來的地方嗎?
“人類的終焉到來了,我們已經走到終點了,沒有機會在回頭了!”韓空文說着向前走去,她抽出了賽特雙子特製的環形刃,並激活了賽特雙子的戰鬥姿態。
通體被銀色包裹進去之後,賽特雙子變成了妖嬈的死神。
艾米不能置之不理,她也不在乎那麼多了。
“等等我!”說着,艾米追着韓空文向着那如真神一般的存在衝了過去。
而接下來,南映簡看到的是一道純白的光以環的形式徐徐展開,隨後賽特雙子和其他幾十臺遠征者機甲都被包裹進去。
起初有幾臺機甲還想逃,但是當它們接觸到那光的時候,身體就開始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像是有某種力量在將它向光芒中拉扯。
隨後,它們龐大的身軀開始變得朦朧,然後只剩下一點點輪廓,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
南映簡怔怔的看着這一切在自己眼前發生。
短短几十分鐘,戰鬥就結束了。
人類先遣部隊的一百臺遠征者只剩下二十一臺,其他的都被消滅了。
艾米和韓空文也不見了……大概已經隨着賽特雙子一同被抹除了吧。
南映簡操控着負傷嚴重的彼諾修如傷痕累累的戰士般茫然的站在屍骨遍地的戰場上,她仰望着天空中的那個男人,以及他背後出現的那顆曾經帶走無數人靈魂的,被稱之爲最終歸宿的“光鑄之卡巴拉”。
“將軍,怎麼辦,所有進攻手段都失效了啊!”副官的鬥志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不害怕死,但他害怕毫無抵抗的失敗。
武洪川坐鎮後方,他手下剩餘的二十臺經改裝的特戰型遠征者纔是整個先遣部隊的核心,可即便如此武洪川也已經明白了,憑他們這麼點力量根本不可能擊敗這個敵人。
所以,第二次進攻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擊敗敵人,而是用命來換取最寶貴的數據。
現在這些戰鬥數據已經被共享給蘇可可它們,它們的戰術指揮薩曼莎正在對那些光和之前出現的黑影進行全面的分析。
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別慌!犧牲是肯定的,兄弟們也沒有白死,我們已經快找到他的弱點了!”
聽了這話,副官心底稍安,可是不遠處的南映簡卻冷冷一笑。
不可能的……人類也好,數序世界的援軍也罷,他們都不是這個傢伙的對手,他太強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層級的戰鬥。
真正有希望的犧牲是長矛對抗火槍,可現在,手拿弓箭的人卻遇上了宇宙飛船,實力的絕對懸殊讓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以人類的失敗而告終的。
對於這種結局,南映簡的選擇是與彼諾修同在,她沒有上前如飛蛾撲火,也沒有原地等待,而是默默的轉過身,把一切都放在了身後。她不想再看下去了,這混亂不堪的,沒有任何希望的格局,這讓人分不清好壞,又故作深沉的世界,這一切的一切,對於南映簡來說都是自以爲是的言傳身教者在一個人亢奮,剩下的,就像她這樣的被視作螻蟻的人,做什麼,付出多少,認知多少,思考多少都是毫無意義的。
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去吧,我已經累了,我不想再堅持了。
放棄……還是放下,對於南映簡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區別,反正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是這世界的主角,應該也就不會有人跳出來給她強灌雞湯,那種事既然都不會發生,又有什麼是可怕的呢?
想到這,南映簡頓時豁然開朗。
她從未有今天這般輕鬆自在,於是她拿出了珍藏的美酒,打開了駕駛艙,坐在彼諾修的肩膀上,然後把音樂放到最大聲,一邊喝着酒,一邊笑着,開始享受起這放下一切後的寧靜。
剩下的,那些戰鬥也好,毀滅也罷,世界變成什麼樣子,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南映簡耳邊的音樂掩蓋了所有的嘈雜,這一天,她終於醒悟,她只是一個凡人,應該學會放下。
像南映簡這樣到底是對是錯,現在再來評斷已經毫無意義了。
因爲沒時間再去計較,去思考。
武洪川等待的數據分析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答案也如武洪川預感的一樣糟糕。
這個男人並不是人類,甚至……都不能用存在來形容他。
因爲他所展現的一切都是自然本真的力量。
也就是說,對抗他,和對抗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區別……問題是,如果他是一個神,還有被殺死的可能,但他如果就是這世界,你該如何否定呢?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武洪川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指揮台上的肖晴也是一樣的表情。
這算什麼?
這就是真相?這就是答案?
我們一直在對抗的終極力量就是這現實?
這……呵呵……
這已經不是在敷衍了好嗎,這是侮辱,侮辱所有的智商,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對你說,無非對錯,無論好壞,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這現實本身。
這樣的答案該怎麼去理解和接受?
除非我們瘋了……
對瘋了!
艾米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是啊!
現實……中心之帷所努力營造的不就是這現實嗎?而我們一直在試圖對抗的不也正是這現實嗎?
人類無法得以延續,於是我們開始尋求真相,找尋救贖。
而是刨根問底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是無限循環中的縮影,那我們面對的末日算什麼呢?是災難,還是一個偶然縮影中產生的變量?
肖晴站起來,她看向那霞光繚繞的神秘區域,以及畫面中那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終於意識到這不是人與神之間的戰鬥,這是人與人之間的博弈,是自我對自我的一種進化和蛻變。
而也就在肖晴頓悟的這一刻,畫面中的男人忽然變成了兩個。
定睛一看,肖晴愣住了,隨後顫聲道:“林森……這是……林森嗎?”
帶領流光戒衛的蘇可可確認了目標的身份,然後道:“對,是林森,他……回來了。”
“林森?!”聽到這聲音的陷入震驚的還有武洪川等人。
他們隨後大喜,就好像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樣。
……
“你來做什麼?阻止我嗎?”神秘人問。
林森搖搖頭:“在這裡,你是萬事萬物的主,這世界就是你創造的,我沒有那個能力。”
神秘人笑了:“那你要做什麼?看着我把這一切的混亂不堪重歸秩序?”
林森又搖搖頭,並說道:“雖然我沒有那個能力,但我也確定你不會這麼做。”
神秘人一愣,隨後饒有興致的看住林森道:“哦?爲什麼?你打算說服我嗎?”
林森笑了:“如果真的可以說服你,很早以前我就這麼做了,所以……我沒打算和你浪費口舌。”
“哦?那我就更好奇了,你究竟有什麼辦法能阻止這一切?”神秘人問。
林森擡起手,攤開掌心給神秘人看,然後道:“就全靠它了。”
神秘人低頭一瞧,那是一朵花,非常的不起眼的一朵花。
“這……這算什麼?你不會以爲憑一朵花就能唬住我吧?”
林森搖搖頭,同時笑的很自信:“當然不,不過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反應,起碼這說明我的辦法是可行的,你……已經輸了。”
神秘人依然很困惑,或者說他想不出林森有什麼辦法對抗中心之帷,對抗這不可逆轉的輪迴。
“我看不透你,但我也不會真的相信你有這種能力,所以,還是乾脆點,讓我結束這一切,然後……你再好好想一想吧。”說着神秘人一擡手,之前那吞噬了賽特雙子和幾十臺征戰者的光環再度出現,而且這一次,它的體積要更大,高度也更高。
“這就是kether的力量嗎?”林森退後一些,笑着問。
神秘人皺起眉:“你看起來太不正常了,難道你真的找到了解決這一切的辦法了不成?”
林森點點頭:“對,而且還是你教給我的,我從你那裡學會了很多,很多我之前總是看不透放不下的東西,而現在我已經看清楚了,我已經理解你們,所以,我決定用我自己的方式來拯救這世界,不過可能會有些自不量力,但應該還是可以的,因爲我答應過一個人,我就一定會做到。”
神秘人愣了片刻,隨後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林森啊林森,你還是太年輕了,這個種族最大的劣根性就是把道德的標尺當做了聖經,所以他們纔會不斷的重複這個循環,如果他們真的有救,還需要你擺下這個舞臺讓他們自己尋找救贖嗎?”
林森聞言低下頭,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有點疲憊,不過沒有後悔。
聽聞這一切對話的肖晴有些摸不清頭腦,很顯然他們之間的對話包含的秘密實在太多了。
可是當神秘人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肖晴忽然明白了很多。
“你很不錯了,你能想到利用‘歸鄉’這個計劃,然後偷換概念讓他們接觸到中心之帷,然後又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被迫戴上面具,去自發的,自行的思考來轉變自己,這種方法還真是普度衆生啊。”神秘人並不着急,他隨時隨地都可以開啓這世界的新一輪循環,所以他很有耐心的繼續說道:“可惜你忽略了一點,當是非善惡都失去界限之後,你的寬恕本身就是對秩序的玷污,而玷污秩序的代價就是,人倫道德被一次次擡高,知道你們自己都無法對抗的地步!而這時,‘歸鄉’就開始變得無比邪惡起來,而這時,你才明白,韓空文、金穎兒等人對你的背叛是完全沒有錯的,甚至可以說,她們應該如此,這樣才更像一個有愛有恨的人,而不是像你一樣,滿心的善意,卻只能袖手旁觀。”
聽完這些,肖晴愣住了,她好像忽然之間明白了很多很多東西。
包括爲什麼韓空文會突然洗白,原來那並不是林森所說的,‘歸鄉’的一部分,而是林森期望着她們能夠放下仇恨,迴歸到計劃中來……
而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也就意味着,或許從一開始,從超元介入開始,林森就已經發現了反叛事件的真相,可是他沒有把真相告訴任何人。
反而是將計就計,利用‘歸鄉’把韓空文等人從邪惡的一面拉了回來。
他甚至把這份邪惡變成了面具,更讓所有人都相信,邪惡只是面具,摘下它,大家依然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