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泰山很快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老烏,你說的那個小張,他是那批物資的關鍵,對吧?”
烏大人點頭:“對,就是他。馮登峰爲什麼莫名其妙提拔一個陌生的新人?看似器重,又只安排他送文件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活?”
泰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的那個小子,我也見過,他先頭也給我送過材料。當時我還覺得這人面生,好像不太靈光的樣子。不過那小子態度還是可以的,跟馮登峰其他手下確實有點不太一樣。”
“是吧?你也這麼覺得。所以,這個消息,我推斷有九成是真的。難道這麼一大批物資,不值得你去冒險?”
泰山笑道:“到底是多大一批物資,你也沒說清楚啊。”
“能讓馮登峰這混蛋花這麼大代價的物資,你覺得會少麼?他的胃口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的也是,你這麼說,我還真有點被吊起胃口了。”泰山呵呵笑道。
“這就對了。”
泰山又道:“最關鍵的問題,那個小張,到底有沒有被你扣留?”
烏大人嘆道:“這是馮登峰賊喊捉賊,我要扣人也不會在那種場合上扣留他,這不是往自己褲襠裡塞黃泥巴嗎?”
“人不在你那裡,那怎麼弄?沒線索,怎麼找物資?”
“這你不用擔心,馮登峰這麼火急火燎找人,這說明人肯定也沒在他手裡。而那人肯定是提防馮登峰,也不敢把物資的具體位置告知。所以,馮登峰現在並沒有領先咱們。”
“所以說,我不但要支持你,還得陪你找人?而且,大概率有可能是對方先找到人?”泰山有些玩味地問道。
“不必多慮,就算對方先找到人,那也不懼。”烏大人顯然對這個問題深思熟慮,有了全盤的思考。
“人被對方先找到,難道我們還能明着搶人?”
“呵呵,不搶人,總能拉攏人吧?就算馮登峰跟寶貝似的把他藏起來,我們只要盯住馮登峰的動靜,就不怕這批物資找不到。馮登峰的力量主要是在這核心區域,在外圍,他的勢力跟咱們哥倆還是有差距的。”
泰山聞言,面色一動。
這是大實話,馮登峰的主要職責是負責核心區域的安全,屬於內務,因此他的人馬主要是在這核心區域。
而烏大人和泰山,則是負責對外作戰,他們掌控的人馬,有內有外,在外圍各處地盤多有分佈。
泰山仔細一想,也不禁點了點頭。
“老烏,看來你對這批物資,的確是志在必得啊。就這麼定了,我站你這邊,打壓一下馮登峰的氣焰。把他這心氣打下去了,後面我們要奪取這批物資,也就更有把握了。”
頂級代理人之間的爭鬥是複雜的。
泰山其實也知道,就算沒有這批物資,他也必須站在老烏這邊。
老烏真要被馮登峰給壓下去,下一個目標可能就是他泰山了。除非他願意卑躬屈膝低人一等,去向馮登峰妥協。
這顯然泰山無法接受的。
而現在,有這批物資的存在,泰山就更沒有猶豫。
無論如何,這批物資必須搞到手。
……
整個核心區幾個頂級代理人的勢力,除了那名神秘的巫師之外,幾乎全部都陷入一種莫名的躁動。
兩方衝突的消息,就跟長了腳似的,迅速傳播。
明明雙方都在極力約束消息的傳播,下令禁止討論這次衝突。
可越是禁止,消息越是傳播得快。
本來還覺得有可能是假消息的一部分人,得知封口令之後,也非常篤定,這一定是真的。
兩個頂級代理人之間真的發生了衝突,而且雙方都死了人,且馮登峰大佬還掛了彩。
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啊。
有人提議,必須將這件事告訴樹祖大人。
可樹祖大人自從上次一根主脈被襲擊後,一直處於恢復階段,大小事宜都交給了幾個頂級代理人處理。
而今兩個頂級代理人處於一觸即發的決裂邊緣,讓整個核心區就像一個火藥桶一樣,但凡半點火星,都有可能炸開。
好在這個時候,樹祖大人得到了密報,立刻召見了幾個頂級代理人,着實一通訓斥,一通教訓,勒令他們約束手下人,摒棄對抗的思維,必須團結一致,不可起內訌。
爲此,樹祖大人甚至還發出了嚴重警告,如果他們不想幹了,它隨時可以換一批人上來。
樹祖大人不是離開他們幾個就沒法搞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管是烏大人,還是馮登峰,都必須表態。
一場衝突,在樹祖大人的干預下,似乎得到了解決。雙方都各自退讓一步,表示摒棄前嫌,放棄偏見,團結一致。
可誰都知道,這是在樹祖大人跟前不得不表態的場面話。
同是心高氣傲的頂級代理人,他們可以在樹祖大人跟前低頭,卻不可能在真正意義上向對方妥協。
所謂的和解,那是在樹祖大人面前的和解,實則雙方的嫌隙非但沒有消解,反而在暗暗積攢。
馮登峰恨烏大人在他跟前強勢殺人,還打他冷槍。
烏大人憎恨馮登峰登門找茬,殺他手下耀武揚威。
當然,還有一個在樹祖大人跟前都沒有提到的原因,那就是物資。
雙方都很默契沒有提到小張這個人,顯然是不希望這批物資的事暴露出來。
而真因爲他們這種奇怪的默契,小張這個明明很敏感的人物,竟誰也沒提,一點事都沒有。
但凡把小張這個身份暴露出來,江躍都有可能會引起詭異之樹的懷疑,從而進行鍼對性的調查。
一旦被詭異之樹盯上,哪怕強如江躍,也是大有可能暴露的。
這混亂的一天,總算在樹祖大人的干預下,平息了衝突,得到了暫時的平靜。
可誰都感受得到,這種平靜是暫時的,是強行壓制下去的。
實則平靜底下的暗涌,依舊在持續。
就看雙方是否真的有誠意將這暗涌慢慢壓制下去了。
也許馮登峰也好,烏大人也好,他們也未必願意將衝突無限升級,也未必願意雙方鬥到不死不休。
鬥而不破,將對方壓制,纔是雙方的真正戰略目標。
可有個人,卻顯然不同意。
那就是江躍。
這潭水一直都是他在攪和,散佈物資的消息,以老唐等人的角度幹掉烏大人手下小余,後面一系列事件,推波助瀾的,都是江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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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手法隱蔽,誰都沒有意識到。
老唐這個替死鬼被幹掉之後,死無對證。
不管是烏大人還是馮登峰,都拿不準到底是不是老唐幹掉了老餘。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血仇已經結下。
那麼,江躍自然要擴大戰果,要趁熱打鐵。
這局勢不是在詭異之樹的主持下,開始緩解了嗎?雙方不是裝作一副大局爲重,準備和解的樣子嗎?
那就繼續燒火,繼續拉仇恨,繼續流血,繼續猜疑,將製造對立,製造仇恨。
這一次,江躍更好,從儲物手鍊將老佔的屍體取出,直接吊死在住處,並且製造出一副被自殺的狀態。
做完這一切後,江躍又來到關押陸錦文教授的地方。悄悄潛入,悄無聲息弄死兩名守衛,又將二樓的守衛也幹掉個把。
而他又“不經意”地將身份泄露出一點,這個身份,自然是烏大人手下的得力干將。
一個晚上,江躍穿梭於各地,以各種身份,一口氣製造了七八起殺戮事件,瘋狂地傳播着恐怖。
殺戮的範圍還包括泰山那邊,乃至女營這邊。
中間還穿插着一些其他行動,來到女營那棟大樓,直接在賭場一帶放了一把火,狠狠地將整棟大樓都給點了。
一夜之間,恐怖蔓延,局勢大亂。
整個核心區域徹底亂成了一鍋粥,各方勢力紛紛被驚動。
有殺戮,自然就會有反撲,有反撲,自然就會帶來更多的殺戮。
起初這種報復性的殺戮只是星星點點,到了後半夜,隨着仇恨的積累,腎上腺素的提升,殺戮越發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黑夜給這些暴徒們帶來了更多的刺激,誘發了他們骨子裡的兇殘,平時積累的負面情緒,也在這個晚上得到了瘋狂的釋放。
起初,他們只是三三兩兩的鬥毆,零零星星的廝殺。
到後面,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廝殺的隊伍,聲勢也越發浩大。各方陣營都自發地站隊,自發地組團,對他們認爲的敵對勢力發起進攻。
局面開始陷入失控狀態。
作爲當事各方的大佬,馮登峰和烏大人都覺得是對方先行啓釁,都覺得對方是暗中打擊報復,自然也就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而女營和泰山那邊也被捲入,各方混戰無疑迅速加劇。
等整個核心區陷入混亂,到處一片廝殺,到處陷入火海當中,他們幾個頂級代理人才意識到,似乎局面有點失控。
他們也隱隱意識到,這樣亂下去,對樹祖大人那邊根本沒法交代。
只是,等他們想要約束的時候,殺戮和仇恨已經形成大勢,就像決堤一樣,根本不是個人的力量可以阻擋。
更何況,這時候誰都知道,誰退後一步,就有可能被對方徹底擊垮。
哪怕是硬着頭皮,也得繼續剛下去。
而江躍,則瞅準機會,試圖接近詭異之樹的本體所在區域。
這是核心區中的真正核心,擁有重兵把守的。
哪怕是整個核心區陷入了混亂,這個地方依舊是井然有序,沒有受到絲毫衝擊。
負責這一片區域防守的那些代理人,都是詭異之樹親軍,哪怕是那些頂級代理人,都無法調動這批人。
江躍看到這種防禦架勢,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明的,暗的,都不可能突破到詭異之樹的本體跟前對其下手。
因爲詭異之樹本體周圍,同樣有一個法陣。
這個法陣的樣式跟之前所見大同小異,但這個法陣的規模和壯觀程度,卻至少是之前在那據點看到的十倍之多。
不愧是詭異之樹的本體。
這種強度的法陣,江躍顯然很清楚,絕不是他一擊之力可以破壞的。
若不能摧毀這個法陣,要攻擊詭異之樹的本體絕無可能。
而那些防禦的代理人,也不是泥塑的。這些都是真正的精銳,是能打的。
江躍固然很能打,也不覺得自己一個人能打這麼多,更何況還有那個恐怖的法陣。
最關鍵的是,他現在若是現身衝擊詭異之樹的本體,外頭那些打生打死的代理人,也許反而會止戈,掉頭過來打他一個。
這種事江躍肯定是不能幹的。
因此,在觀望一番後,江躍還是果斷選擇了隱忍。
今晚還不是破局的最佳時機。
根據陸錦文教授的說法,要破除詭異之樹本體的這個守護法陣,必須有針對地部署,以陣法對陣法,切斷其法陣的運轉機制,切斷這法陣與地心世界的勾連,才能真正摧毀法陣,乃至消滅詭異之樹。
這不是一人之力可以解決的問題。
江躍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製造混亂,讓那幾個頂級代理人之間鬥得越狠越好。
不過,江躍很快就發現,他現在能做的已經不多了。
因爲各方勢力已經殺紅了眼,就算是幾個頂級代理人已經在約束,也已經覆水難收。
殺戮一旦開啓,必將以血流成河告終。
江躍自然是如魚得水雖然現在需要他做的已經不多,但他覺得,自己或許還可以最後添一把火。
比如說,偷襲某位頂級代理人,甚至是幹掉某位頂級代理人。
江躍選擇的目標,既不是烏大人,也不是馮登峰。
因爲這兩人眼下都很警惕,怕對方找到自己頭上報復,身邊都是強手如雲,防禦重重。
他的目標,鎖定在女營的負責人範姐頭上。
範姐眼下其實也處於煎熬當中,女營那棟大樓着火,她一直組織人手滅火。
雖然火勢沒有徹底燒起來,但是賭場卻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損失可謂是非常之慘烈。
範姐自然是大爲光火,正在挨個問話,搞清楚起火原因。
忽然有手下人告知,小鹿求見。
範姐吃驚,小鹿?
這個小姑娘不是失蹤了嗎?之前小張失蹤,範姐就派人去找過小鹿,發現小鹿不見了蹤影。
範姐以爲小鹿是跟小張一起鬼混,一起失蹤的。
而現在小鹿返回,難道有小張的消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