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放心,不會很久,”黎錦冷笑,“兩天後,洞房花燭夜,就是他的死期!”
他一死,大仇得報,她就會離開薛靜柔的身體,到時一切就都恢復正常了。
“哪有這樣簡單!”銀月深感無力,“阿錦,你——”
“銀月哥哥,你沒有嘗過三昧真火之苦,你不知道,我有多恨!”黎錦咬脣,血絲蜿蜒而下。00
千年前,她只是小小花妖,修煉五百年,才能幻化人形,就非常倒黴地,遇上了捉妖師陸淺溪。
那時的她善良天真而懵懂,或許正是因爲如此,陸淺溪纔沒有殺她,反而與她成爲好友。
慢慢的,好友之間的情意變做愛戀,明知不可以,兩人還是義無反顧地,相愛了。
接下來,就是磨難的開始,不管是她,還是陸淺溪,都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和折磨,好在兩人彼此真愛,不離不棄,最終相約一起離開,雲遊天下。
卻不料,她沒等來心上人,等來的是數名法力高強的捉妖師的追殺,儘管拼盡全力,還是被三昧真火無情吞噬,那種痛,撕心裂肺,時至今日,仍讓她每每想起,就不寒而慄。
灰飛煙滅的剎那,她將體內真元打入池中一條錦鯉體內,將自己的怨念也留下來,誓要修煉得道,殺了陸淺溪,報此大仇!
千年之後,她終於修煉大成,不但可以幻化人形,且魔法高深,連捉妖師都無法察覺她的妖魔氣息。
卻不料,陸淺溪早已投胎轉世,她歷盡辛苦才得知,景昭王慕容勿離,就是她千年前的仇人。
仇人就在眼前,她豈能放過。
銀月眼中露出憐愛,“阿錦,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是不放心你,陸淺溪這一世雖不再是捉妖師,可他前世除妖無數,招怨太多,所以一出生,就有護身法器,妖魔一族,都是傷不到他的,我怕你會吃虧。”
黎錦沉默。
這一點她自然知道,然而要報仇的執念卻讓她從景昭王五歲開始,就不斷地對他下殺招。
接連兩次引誘他下水,卻都因他的護身法器,而逃得一命。
後來她操縱馬匹,令慕容勿離從瘋狂奔跑的馬上摔下來,再後來就是控制了太子手中的劍,將仇人一劍穿心。
然而,都沒用。
所以這一次,她決定親自動手,殺了慕容勿離,心境才能平復下來。
“是啊,阿錦,景昭王身上法器不除,你是殺不了她的,還是別冒險了。”
玉媚見她猶豫,以爲她要放棄報仇,自是暗暗歡喜,從旁相勸。
到底還是銀月哥哥有辦法。
黎錦斷然搖頭,“我不要。”
“阿錦!”
“銀月哥哥,我知道爲幫我報仇,還要你化身江南才子黎江臨,裝成病怏怏的樣子,是委屈你了,”黎錦輕笑,眼中有強烈的恨意,“可是我忘不掉千年的仇恨,我受盡苦楚,陸淺溪卻可以轉世爲王爺,老天既然這樣不公平,我爲何不能親手討回來!”
黎夫人的確是薛夫人陸氏的姐姐,不過在去年,他們村裡染了瘟疫,全家人都死了,黎錦正好借了黎家小姐的身份,銀月則變爲她的哥哥,兄妹倆一起,來到陸府投奔。
有了正經的身份之後,黎錦即開始想辦法復仇。
數日前聽聞景昭王硬是到陸家下聘,要娶薛靜柔爲正妃,她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雖然現在的局面,比之當初所想大相徑庭,但,不妨礙她報仇。
銀月情知勸不過她,嘆息道,“如此,你就去做吧,不過你要答應我,一旦有危險,定要先逃命要緊,我會在外接應你。”
“我知道,謝謝銀月哥哥!”黎錦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
景昭王府到處紅燈高掛,綵綢飛揚,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前院上擺滿了酒席,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今兒是景昭王慕容勿離與薛靜柔大婚的好日子,衝着兩家在朝在野的地位聲望,今日不管擺下多少桌,都是座無虛席。
新娘已被送回洞房,羞澀等待。
而新郎倌慕容勿離此時卻手執白玉酒杯,站在荷花池旁,目光冰冷而深沉。
大喜之日,他卻是一身不染纖塵的白衣,令人費解。
“我知道你在,出來見我。”
聲如冰塊在互相撞擊,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池面平靜無波,映出他孤寂的身影來。
“既然有心招惹,爲什麼不出來一見?”
水面起了一陣小小漣漪,很快消失不見。
慕容勿離忽地向前邁了一步。
“七弟,不可!”
一道人影如飛般掠近,扣住他手腕,硬生重將人拖了回來。
慕容勿離皺眉,“太子哥哥,你做什麼?”
“我還要問你呢,你怎麼又一個人到荷花池來?若是再不小心掉進去,我如何向父皇母后交代?”太子橫眉冷對,厲聲叱責,關切之情,卻是溢於言表。
慕容勿離抽回手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掉進去,再說這池邊都有柵欄的,我想掉也掉不下去。”
“別說混話!”太子氣極反笑,“你還嫌自己掉進去的次數不夠多是不是?”
“也沒太多,就兩次而已。”
“兩次?而已?”太子一指荷花池四周的柵欄,“要不是有這柵欄圍着,你以爲你只會掉進去兩次?你還想掉進多少去?”
“我……”
“好了,跟我走!”不由分說拽了人就走,太子的口氣滿是恨鐵不成鋼,“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到荷花池來,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燭夜,七弟妹還在等着你呢,走走!”
兩人漸漸遠去。
池面忽地有水泡泛起,一條紅白相間的錦鯉浮上水面,圓圓的眼睛裡竟似有恨意,一閃而過,隨即消失。
慕容勿離,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外頭的喧囂終於散去,慕容勿離微醉,進了洞房。
“王爺大喜!恭祝王爺王妃恩愛白頭,早生貴子!”
丫鬟媽媽們齊聲恭賀。
“賞。”慕容勿離揮手,“都下去。”
“是!”
一屋子的散去,新娘子蒙着紅蓋頭,雙手絞在一起,不用看也知道,蓋頭下那張臉,必是嬌羞萬狀。
慕容勿離緩步上前,沒有聲音,卻讓黎錦莫名感到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