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輅憤然地道:“這還是什麼好事不成?我嫌自己身上還不夠髒嗎?騙你?!”
她雖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但沒有想到袁氏竟然會這樣的欺騙程許,欺騙閔家!
閔葭心裡彷彿有團火在燒。
她的臉‘色’也就變得很難看。
程輅的目的達到了,神‘色’間閃過一絲笑意,朝着閔葭再次揖了揖:“時候不早了,想必程家的人也要來找你了。我先走了!”
閔葭目‘露’困‘惑’,道:“你來找我,就是爲了告訴我這件事?”
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程輅哈哈地笑,表情猙獰,帶着毀天滅地般地恨意,道:“只要能讓程許不高興,我就覺得快活!”
閔葭愕然,卻又不得不承認,程輅的話有道理。
程輅揚長而去。
護衛喊了聲“大‘奶’‘奶’”,示意她該怎麼辦?
此時的閔葭卻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好,見護衛示意她,腦海裡浮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快點放了這個程輅走,免得他發起瘋來地在袁家、何家等人的面前嚷嚷起來那就麻煩了。
她不由朝着護衛揮了揮手。
護衛退了下去。
閔葭覺得悚然。
如果程輅的話是真的,她該怎麼辦?
她已經嫁給了程許,閔家從無再嫁之‘女’,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和程許過下去的。可照着程輅的這瘋勁,今天他說給自己聽,誰知道明天他又會說給誰聽呢?袁氏和程池都是罪魁禍首,找誰來阻止程輅呢?
孃家是不能說的。出了嫁,她就是程家的人了。把程家的醜事告訴孃家人,爹孃兄弟心痛她,可嫂子和弟媳卻是從外面嫁進來的,只會笑話她,讓人瞧不起。
婆家的人……閔葭突然間想到了程劭。
他是程家目前輩份最高的,又是程池和程許的叔父和曾叔父。和兩人的關係說近也近,說遠也遠,由他老人家出面最合適不過了。
她拿定了主意,擡頭卻看見商嬤嬤帶着幾個粗使的婆子匆匆趕了過來。
閔葭心中不由冷哼。
這個程池。來得可真快!
她笑着朝商嬤嬤點了點頭,笑道:“嬤嬤來晚了,那個程相卿已經走了。”
商嬤嬤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心裡咯噔一聲。
這個程輅,只要一出現。就沒什麼好事!
不過,程輅的膽子也太大了些。
老夫人原來準備一家人去柘潭寺的,結果吳家來邀一起去紅螺寺,還言明瞭是爲進新‘門’的少‘奶’‘奶’求子,二太太邱氏聽着動了心,之後又聽袁家和何家定了紅螺寺上香,就一道來了。
臨時決定的事,誰曾想會遇到程輅。
看來是他們大意了。
還好他找的是許大‘奶’‘奶’,要是‘摸’到了周少瑾的身邊……
商嬤嬤都不敢往下想了。
她忙笑着着對閔葭道:“讓大‘奶’‘奶’受驚了!”
閔葭若有所指地道:“他看見我這邊圍着很多人,和我說了幾句話就一溜煙地跑了。”
商嬤嬤忙關切地問她有沒有嚇着。要不要請個大夫來。
閔葭草草地打發了商嬤嬤:“等會吳家新進‘門’的少‘奶’‘奶’要過來,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好了。”
畢竟不是一個房頭的人了。
商嬤嬤笑着退了下去,對她頗有些不以爲然。
許大‘奶’‘奶’要是真的相信了程輅的話也就沒救了,想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好了,只要不鬧騰到周少瑾面前來就行。
還是四爺厲害,一早就分了家,不然和袁氏等人住在一起,今天這個說些這,明天那個說些那,周少瑾的‘性’子再溫順。只怕也會受不了。
她見到程池的時候她不禁建議:“要不找個機會把他引到青樓去打個半死好了。”
免得他這樣上躥下跳的見沒有人管他,還以爲程家拿他沒辦法呢!
“不用了。”程池神‘色’有些冷,道,“他現在對程家沒有辦法。看着嘉善中了進士,又妒又恨罷了。既然他找上了嘉善,就讓嘉善去處理好了——他不是要外放嗎?若是這點事都處置不好,我看還不如留在京裡,在京城出了事我們還能幫他收拾爛攤子,到了外面。還不知道會闖出什麼禍來。”
而且,如果他推測的沒錯,前世發生的那些事只怕做爲乾清宮的大太監陳立也不乾淨。他當初讓程輅順利地入贅陳家,不就是看中了程輅攪事的能力嗎?現在他已經和四皇子府搭上話了,那就讓他們的關係更密切點好了。
程池笑着吩咐商嬤嬤:“喊打喊殺就行了,可千萬別真的把人給傷着了。”
商嬤嬤會意地笑着應“是”。
陳立狡猾如狐狸,這次只怕也要栽在程輅的手裡了。
想到這裡程池的心情就很好,問商嬤嬤:“太太在哪裡?”
周少瑾正哄着韞哥兒睡覺。
再過二十幾天就滿一週歲的韞哥兒‘精’力旺盛得不得了,或許是因爲大清早就起來往紅螺寺趕打‘亂’了他的生活規矩,到了要午休的時候卻怎麼也不肯睡,會翻身爬行,又能扶着東西走路了,一會兒手腳並行地爬到了炕桌邊,一會兒趴在窗櫺上瞧外看,沒有一刻安靜的時候。
不一會周少瑾就氣喘吁吁滿身是汗了。
她只扶着韞哥兒在廡廊下玩。
他卻非要站在美人靠上去摘廡廊下養的杜鵑‘花’。
周少瑾不讓,他就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直望着她喊“娘”,把周少瑾的心都要喊化了,開始猶豫着要不要就讓他摘幾朵‘花’玩,閔葭由幾個丫鬟婆子族擁着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今天來得人多,寺院裡又不比家裡方便,程家的人都歇在一個院子裡,看見閔葭,周少瑾和她打了個招呼。
閔葭不由打量起周少瑾來。
她今天穿了件玫紅‘色’的遍地金比甲,粉嫩的小臉上一雙如水般的剪眸,比身邊開得正盛的杜鵑‘花’還要明麗,眉宇間的溫婉又如那山澗的泉水般的悠然。哪裡看得見一絲‘陰’霾。
閔葭心裡一突。
如果周少瑾真如程輅所說,她怎麼可能像這樣的悠閒自得?
念頭閃過,閔葭不禁對周少瑾道:“我剛纔去放生池,突然闖進來一個男子。說他叫什麼‘程相卿’的,被護衛趕了出去。我正想去問問婆婆這個程相卿是什麼人呢。聽說嬸嬸從小是在程家長大的,可曾聽說過這個人?”
程輅。
他又要幹什麼?
周少瑾聽到他的名字就覺得煩,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道:“他原是程家的旁支。後來因爲品行不端被程家除了名……”她說完問閔葭,“這件事還有誰知道?通知了程家的護院了嗎?”
程家的護院多是程池的人,那些護院知道了,程池也就知道了。
她相信程池不會任由程輅這樣‘亂’來的。
周少瑾義正詞嚴的語氣讓閔葭非常的意外,可也如盆清水淋在了閔葭腦子裡。
她立刻意識到,程輅是在說謊!
如果程輅說得是真的,周少瑾應該爲他隱瞞纔是,怎麼會一副全‘交’給程池處理的口‘吻’。就算程輅說的是真的,他可能也只是撿了些對他自己有利的話說,至於他做過什麼。卻一字未提。
也就是說,程許未必就如他所說的那麼卑鄙無恥。
閔葭陡然間如釋重負,長長地透了口氣。
“商嬤嬤趕了過去。”她笑道,“不過那個程相卿已經跑了。”
既然商嬤嬤已經知道了,那程池肯定也知道了。
周少瑾鬆了口氣,見閔葭還站在那裡看着她,心中立刻明鏡似的,知道程輅肯定還是對閔葭說了些什麼。
流言止於智者,可也有衆口鑠金一詞。
她想了想,還是對閔葭道:“你若心中不解。不妨問問許大爺。不管怎麼說,你們是夫妻。”
夫妻間如果沒有了最基本的信賴,又怎能過得下去。
閔葭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她想到了周少瑾對程池的順從。
是不是因爲這樣,所以他們夫妻之間纔會那樣的恩愛。
但程輅喜歡周少瑾。就是她也看出來了……程輅說的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呢?
閔葭覺得非常頭痛。
最終她還是決定去問問程許。
至少要讓程許知道,她不是傻瓜,並不是對他的事一無所知。
可當她走到程許的書房,想要問他的時候,看見他一身青衫,滿臉落寞地整理着書房。她已經準備好了的質問卻猝然間有些說不出口來,反而不自覺地換了副商量的口‘吻’:“昨天去大螺寺的時候,我在放生池邊放生,突然躥出個人來……”她把遇見程輅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程許。
程許驚訝地望着她。
不管是誰遇到了這樣的事不是都應該和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說話嗎?
他和閔氏相敬如賓,她怎麼會幫他說這些?
她對他說這些話的本意是什麼?
程許放下了手中的書,面對着閔葭,肅然正‘色’地道:“你想說什麼?”
她想說什麼,來的時候不都想好了嗎?
此時爲何又有些覺得說不出口了呢?
閔葭抿了抿嘴,擡起頭來,認真地看着程許的眼睛,道:“我就想知道程輅說得那些話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欺負過周氏?池叔父是不是真的趁虛而入娶了周氏?”
程許勾了勾嘴角,譏諷地道:“真的你又如何?假的你又如何?”
他竟然這樣的態度!
閔葭氣得要吐血,可想到自己既然已經問到了程許的臉上,如果此時退縮,恐怕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這件事也就會一輩子成爲她心中的一根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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