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竹林七賢

那青年士人也不惱火,他的步子亦無半絲錯亂,當他走近,一把搶過嗜酒如命的劉倫手中的酒壺,直接放在脣邊飲了一口,這才緩緩的道:“稽公之興也忒易敗矣。”

他說,你這興致也太容易敗壞了,而後席地而坐。

被稱作稽公的士人大笑道:“阿衝來此,可是又帶來俗事?”

那青年整整華貴的錦衣,笑道:“確有件趣事。”

衆人或橫躺,或叉腿而坐在竹林間,不約而同的看向這青年郎君。

他笑着道:“今日又有北方士族來金陵。”

一士人道:“這有何奇怪?”

青年郎君笑道:“北方士族來此不怪,怪的是,那車隊中有一小姑,極爲有趣。有人云,這小姑不畏生死,提刀殺胡,視錢財如糞土,散盡家財。”

聽了此話,奏琴士人道:“聞阿衝此言,這小姑倒是個風骨絕佳的。”他微微挑眉道:“不過是個脫俗的小姑,又有何怪處?”

被稱阿衝的郎君低低的一笑,接着道:“如此倒是並無甚怪處,卻還有人說,此小姑放浪形骸,不貞不潔,俗媚騷豔,沽名釣譽,是個至俗之物。”

:“咿?”一素衣士人顯然興致盎然的模樣,他挑着眉道:“倒是有些趣味。”

阿衝笑道:“只是不知此小姑究竟如何品行啊!”

阿衝笑着道:“我倒是遠遠的瞧了一眼,此女無論秉性如何,卻是個不懼皇權的。”

劉倫努努厚脣,眯着小眼,將阿衝手中的酒壺搶了回來,灌了一口,大笑一聲道:“何必猶疑,一見便知!”那人朗聲一笑。

夜風掃過竹林,七名士人狂聲大笑,不一會,自竹林中傳出高高低低嗚咽不止的嘯聲,那嘯聲傳出數百步遠,有如樂章悠然流動。

嘯聲傳到山下,莊戶人家的小童正昏昏欲睡,突然張開晶亮的雙眼,看着身側的阿母道:“阿母,七賢今日集會?”

年輕的母親一邊拍着小童的背,一邊笑着道:“是啊,得七賢嘯聲伴你入夢,睡吧。”

小童笑着眯上眼,卻不由的豎起耳朵,聽着名士的嘯聲。

次日清晨,一輛雙馬朱輪素緞頂馬車,自烏衣巷緩緩駛向宮門。

宮門口,下僕一亮腰牌,毫無阻攔的進了巍峨宮門。

王靖之一身淡紫色朝服胸前繡着飛鳥,頭上束着漆紗白冠,配上一身淡雅如霧的氣度,便令匆匆路過的宮娥與侍衛不禁緩下步子。

內監在前頭帶路,直接將他帶到御書房。

司馬安伏案在那,聽聞王靖之進門的聲音,低低的道:“案上有茶,王司空自取之。”

王靖之拱拱手,長施以禮,靜默無聲的走到一邊,自斟自飲,模樣歡欣暢快,無一絲不適。

司馬安落下最後一字,合上紅本奏摺,揚眸看向王靖之悠然自得的模樣,笑道:“身穿朝服而來,王司空是有事?”

王靖之將茶在脣邊抿了一抿,才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緩緩的道:“臣請今上加封於楊氏女郎。”

司馬安略微沉吟一瞬,緩緩的道:“王靖之開口,朕怎會推辭。”說着,他朗聲大笑道:“爲何?”

司馬安的爲何,王靖之心明,他疏淡的眉宇微微蹙起。

司馬安偏過頭,目光炯炯的看着王靖之,緩緩的道:“王君選中那身份低微至塵埃中的女郎,真是情之所至?”

王靖之脣角微微勾起,漫不經心的垂首抿了一口清茶,接着道:“確是心悅,亦是情勢所迫。”

短短的一句話,落在正在司馬安身後的屏風後的阿桐耳中。

:“哈。”司馬安忍不住一笑,字字抑揚頓挫,音調如珠玉落盤般,緩緩的道:“果如朕心所想。”

他反問了一句,接着道:“無論王君選擇桓、謝、庾哪家女郎聯姻,皆會引來其他兩家怨懟。擇一低等士族之女,無可厚非。”司馬安微微搖搖頭,聲音清亮,而字字抑揚頓挫的道:“自裴良收復南陽城,你便知曉要回金陵,遂慌忙擇一女郎。”他似乎想到什麼,頓了一頓,轉眸看向王靖之,興趣盎然道:“是否你恨毒當年桓遺奪妻之恨?”

司馬安對王靖之的稱呼,自方纔的以官職相稱,變成了平輩之稱。

司馬安自說自話,講到此處,不禁拍手笑道:“朕可是聽聞,那楊氏阿毓最先是被桓七相中的啊。桓遺是桓七大兄,他桓遺奪你之妻,你奪桓七之愛。王君終於報了一箭之仇,抱得美人歸。”

阿桐微微一怔,手中香甜的糕點滑落到盤坐的腿上,目光中全是不可置信。

聽聞了司馬安的推測,王靖之揚脣而笑,慢條斯理的道:“本想以賢臣模樣效力今上,卻不想這錙銖必較之名已傳遍金陵。”他雙眸深邃,澄澈的令人驚歎,便是這自嘲之語自他口中說出,也讓人覺得清高淡雅。

司馬安大笑一聲道:“愛卿何必自諷?”他抿脣笑道:“皆是人之常情。只是不知愛卿那位清傲卿卿知曉其中真意,會如何?”

司馬安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對王靖之放下戒備,稱呼也自王君,變成了對臣下愛稱“愛卿”。

王靖之輕抿薄脣,側目看向司馬安,緩緩的道:“世間唯今上知曉。”

司馬安笑的坦然,道:“朕樂見其成,何必點破?”

王靖之慢條斯理的起身,那股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不減分毫,拱手道:“臣下告退。”

司馬安滿意的點點頭,笑着道:“愛卿舟車勞頓,該好生歇息,朕允君休沐十日。”

王靖之微微擡眸看向司馬安,感激道:“謝吾皇恩典。”

司馬安沉吟一瞬,突然問道:“桓七品性如何?”

王靖之疏朗的道:“清貴雍容,頗有將才。”

司馬安更加滿意,俊雅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溢滿笑意:“善。”

王靖之踏着優雅的步履除了御書房,阿桐呆怔着,也不理身上的糕點碎屑,慌忙跑出屏風,不可置信道:“皇兄,王靖之太也可很,竟是爲報復桓氏才與阿毓相交!”

司馬安拉過阿桐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拍拍阿桐身上的碎屑,輕緩的道:“全金陵最錙銖必較就是他王靖之,且當年謝氏女郎與桓遺的確傷他甚深,他做出此事我半點不覺得奇怪。況且我見他與那楊氏阿毓的確有情,你莫要多管閒事。”

阿桐秀雅的小臉漲得通紅,義正言辭道:“否!阿毓是我忘年之交,我既然得知真相,怎能矇騙與她!”

司馬安溫柔的臉上微微敷上冰霜,語調和緩,語氣卻森冷的道:“還以爲是何等超羣。”他略有些失望的搖搖頭,接着脣角微微挑起道:“不過,我恰恰偏愛俗人。有弱點之人,纔好掌控,他的弱點便是情之一字。”司馬安脣角微微揚起,突然覺得與阿桐說的太多,他眸光陡然森冷的瞥向阿桐。

只見阿桐竟毫無察覺,只微微垂着頭,神思不定。(。)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乘興而去第九十章 麻沸散第十六章 再見七郎第二百五十四章 乃不入網第二百六十一章 惡人伏誅第二百九十五章 抱愧於他第三十一章 籠中之鳥第二十七章 賭徒盧柬第一百六十三章 重見裴良第二百八十三章 手刃羽弗第二百二十八章 楊秀歸家第二百七十八章 桓七之死第七十八章 人面獸心第一百五十五章 致有爽氣第二百九十七章 商談族學第二百九十八章 醉臥花間第三百零六章 酒廬遇佛第三百五十二章 嚴刑拷打第二百二十三章 誰言無望第二百七十九章 金玉鳥籠第二百九十六章 教訓族親第一百四十八章 九死一生第三百六十五章 深陷埋伏第三百零五章 陳留關氏第二百三十六章 君子之守第二百八十章 折辱於她第二百零六章 委婉拒絕第一百零八章 幷州城外第三百七十七章 淝水大戰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的籌謀第三十四章 心黑之人第二百一十五章 如此報復第一百三十六章 通敵賣國第四百零六章 患得患失第三百八十八章 及笄之禮第二百三十九章 捨不得她第十三章 落荒而逃第一百四十九章 霸道勸離第一百五十七章 出其不意第一百一十一章 何謂尊貴第一百三十六章 通敵賣國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的懲罰第二百二十一章 如此計謀第一百一十九章 捉姦第一百二十七章 跛足第一百八十四章 乘興而去第一百六十五章 品茶雀舌第三百七十七章 淝水大戰第三百九十五章 重訪故友第三百八十九章 阿秀歸來第二百四十七章 赤石片磯第一百五十一章 當仁不讓第三百二十章 整治軍心第一百四十六章 唯卿足矣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臣之心第三百一十一章 封侯拜相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要他了第十九章 毀了清白第三百三十六章 寂靜之道第二百五十八章 借刀殺人第一章 喪禮第六十五章 離別在即第二百章 委禽奠雁第七章 散財(1)第二百六十三章 美人恩情第二百五十七章 混淆視聽第三百五十四章 玲瓏粗人第一百九十九章 個個厲害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諒不恨第三百四十一章 羊終馬始第三百九十二章 諼草萋萋第一百五十八章 斷袖郎君第八章 散財(2)第三百八十八章 及笄之禮第三百六十八章 燒他糧草第四十章 抱得美人第二百二十九章 重聚金陵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宴楊府第一百一十一章 何謂尊貴第一百零六章第一百八十七章 望空白署第四百零六章 患得患失第三十二章 獲救第十九章 毀了清白第三百六十七章 持節都督第一百五十九章 山河不再第三百三十三章 林間小屋第四百零三章 王郎誘情第二百五十六章 江畔遇刺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如歸去第三百九十六章 犀角添妝第二十七章 賭徒盧柬第七十一章 無恥之女第二百二十章 屠城之災第三章 與爾何干?第二百零一章 捨棄了她第三百八十八章 及笄之禮第二百三十一章 仁德之女第三百六十六章 攻其軟肋第八章 散財(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