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鴻雁託書

突然,一道寒光閃過眼前,李里正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柄匕首,直衝着楊毓胸口而來。

楊毓一腳踢在他手臂外側酥麻之處,匕首霎時間脫手,楊毓騰空一抓奪下了匕首,左手拉着他的手臂,右手反手戳向他的眼睛。

一股溫熱的鮮血濺了出來,他捂着眼睛大聲嚎叫着,楊毓手一收拔出了匕首,狠狠的扔了出去。

別說屋子裡的一衆下僕,就連楊勁也狀若癡呆。

楊毓眼神看向一邊顫抖的下僕,下僕呆怔一瞬,趕緊送上了手帕。

潔白的帕子被楊毓擦的滿是鮮血後,扔下。

她轉眸看着李里正,無不譏諷的笑了:“可憐你這婦人爲保你,想出了這麼個故事給我聽,又自絕在我眼前,若非我這人一向小人心腸,恐怕就信了。”

李里正強撐着身子,忍着疼,問道:“她說了什麼?”

楊毓道:“她說他是鮮卑人,被你收留,是她安排了慕容嚳進城。”

李里正笑了。他轉眸看着已經死去的婦人,神情悽苦的道:“她說反了,我纔是鮮卑人,被她家收留,認了她的阿翁阿母爲義父義母,還娶了她。”

楊毓從未見過一個男人會有這種表情,悔恨與悲傷,溢着滿滿的愛意與憐惜,她無聲的蹙眉,正如李氏所言,這世間的情(愛),哪兒來的值不值得?

他重新抱起李氏的屍體,愛憐的撫正她凌亂的額發,滿是鮮血的臉貼在她的側臉上,兩人的血混在了一起,分不清你我。

:“你竟甚麼都知道,你竟,甚麼都知道啊?”

他的淚落在她的臉上。

:“你配不起你的婦人。”

李里正笑着擡起頭看着楊毓:“你早就認定了我纔是你要找的人!是你害死了阿欣!這女郎太可怕!”

楊毓長舒一口氣,緩緩的道:“可怕的並非是我,而是你。”她看向李里正:“你是自己死還是我送你?”

李里正身子有些顫抖,脣邊揚起開懷的角度,大笑着道:“你身居高位,又如何懂得我!”

楊毓側眼看着他,嗤笑着道:“或許吧。”她隨手扔下匕首,踏出門外。

:“阿欣,等等我。”李里正顫抖的拿起匕首。

他的目光充滿了悲涼與不捨,“噗呲”一聲,匕首刺入血肉,看着懷中的婦人,他的脣間鮮血滴落:“我來了。”

:“師父,解決了?”謝元淵自花園一角跳了出來,裡面的下僕擡出了兩具屍體。

謝元淵側眼看了看,身子縮了縮。

楊毓已經走了出去。

謝元淵趕緊追了上去:“師父!”

楊毓心中有些難過,爲這癡情的婦人與這僞善的李里正。

:“元淵,你說,爲何人世總是充滿了爾虞我詐?爲何真心之人不得善終?”她微微搖搖頭道:“她這一死是解脫了,可她的兒郎們該如何啊?他們,還那麼年幼呢。”

謝元淵笑道:“師父厭世了?”

楊毓長長了舒了一口氣:“是真的厭倦了。”她凝眸看着謝元淵道:“我有些後悔了,若是不讓李氏進門,是否她就不會死了。”

謝元淵撇撇嘴道:“師父鮮少如此躊躇,那婦人心甘情願,她心中是快活的,不是麼?”

:“是嗎?”她閉目一瞬:“早些睡吧。”

:“是。”謝元淵看出楊毓的心煩,退了下去。

:“祺硯,給我備酒。”

:“是。”

獨坐庭院中,賞月獨酌。

祺硯一邊斟酒一邊道:“女郎不必如此傷懷。”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若真的就能這般絕情,不想不念,便也不是我了。”她抿了一口酒,道:“人也死了,就不要傳揚出去了,就說我遇刺,他們夫妻爲護我而死,好生葬了吧,再送些金銀去她家中,時常派人去關照一番。”

:“女郎這般心善,那李里正還暗害於你,奴爲女郎不值。”

楊毓笑了笑:“他不過罵了我兩句,卻已死了,你還氣甚麼。給我備筆墨。”

:“是。”

不一會,下僕將筆墨送上,楊毓取了一方小箋,細細的寫畫着。

半晌,楊毓吹乾了墨跡道:“送到金陵,給王司空。”

祺硯笑着接過:“女郎不氣了?”

楊毓道:“早在江陵就不氣了,只是要讓他明白,世間總有事會與他希望的相左。”

祺硯道:“不過也奇怪,照王司空的脾性,怎麼也會送些信箋來,怎麼就。”她吐吐舌頭,沒有說下去。

:“無謂的,送去吧。”

:“是。”祺硯笑着將小箋送給府中專門的信使。

:“怎麼就不送信來呢?”楊毓緩緩的輕輕的道。

信使日夜兼程,將信送到金陵之時已是一個月後,正值休沐,王靖之獨坐竹林,照常的讀着手中的書簡。

和煦的暖陽透過竹簡照在他臉上,陰影印在他的半張側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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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該吃藥了。”初二送上濃黑的湯藥。

:“怎麼做起這些事來了?”王靖之放下手中的書簡,一邊接過一邊問道。

初二與初一是一對雙生子,雖然容貌幾乎相同,個性卻極爲不同。若說初一是極冷之人,那麼初二便是性熱如火,他笑着回道:“想做。”

王靖之雙眸看着初二,目光清亮的驚人,雙脣緩緩揚起,露出了潔白的皓齒,燦然一笑,一仰頭,將溫熱的湯藥一飲而盡。

初二看着王靖之的笑容,恍然了一瞬間,眉頭微微蹙起:“樂宣君該陪在你身邊。”

王靖之一邊放下藥碗,一邊重新拿起書簡,緩緩的道:“她與一般婦人不同,這庭院容不下她。”

:“郎君怎能容她這般肆意!”初二不自覺的向前一步。

王靖之微微蹙眉道:“我的婦人,我想如何還要你贊同?”

他的語氣森冷。

初二自知觸了他的逆鱗,拱手道:“奴無禮。”說着,收起藥碗。

王靖之微微搖搖頭道:“下去吧。”

:“是。”

:“郎君!樂宣君來信!”

初九踏着歡快的步子上來,手中拿着一個小箋。

王靖之不自覺的揚起脣:“信使何處?”

初九雙手遞上小箋,笑眯眯的道:“安排在客室歇息,郎君何時想見人傳召就是。”

王靖之接過小箋,端麗秀美的小字一行一行,他嘴脣有些顫抖,清風徐來,吹散一頭青絲。

:意映王郎如晤。

吾作此書之時,正獨坐月下,念及當日與君初見。

許久不見,王郎是否身康體健?

楊毓嬌蠻的模樣,似乎就躍然眼前,王靖之似乎就隨着她的笑容一般,揚脣而笑。

:郎君體涼,雖已立夏,亦不能貪涼,再見之日,望君無一絲改變。

王靖之沉吟了一聲氣,清風劃過側顏,吹的滿腔思念溢滿,微波褶皺。

:赤甲軍兩萬兵將皆爲騎兵,待大戰之時,定能助君一臂之力。近來常覺心神不寧,對世間厭倦。若有一日太平,郎君宏願得償,可願與我歸隱山林?

最後一個字落下,王靖之重又看了兩遍,脣間微微揚起:“取飯來。”聲音如同玉打冰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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