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楊毓鼻間嗅着似有若無的血腥味,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雙手間皆是冷汗。這一幕,她曾見過。她不忍的閉上雙目,淚水不由自主的墜落。沿着蒼白的臉,落至腮邊。
:“阿毓,你喜不喜美人?”九江王笑着問着。
楊毓翩然一笑,笑的嫵媚動人:“自然。”
九江王大喜,揮揮手。不肖一刻,一個美人光着身子被擡上宴會。
楊毓捂着自己的心口,她身體略微顫抖着。
:“阿毓,你怎麼了?”
一聲關切,打斷了楊毓的思緒。
楊毓流着淚,那雙光彩亮麗的眼眸,此刻浸滿了霧水,聲音有些顫抖,聲音壓的極低道:“二兄,我懼矣!”
桓七郎眉心蹙的緊緊的,輕聲道:“休懼,有我在,無事的。”
宴會中的音樂沒有絲毫休止的意思,曲子的音調自如泣如訴的哀怨,轉到曼妙悠揚。卻讓人覺得愈發的遍體生寒。
話說着,那舞姬已然將衣裳脫的乾淨,一具潔白的毫無瑕疵的玉體,全身無一物遮擋的,站在那池血紅色的碎玉池中。
這時,兩個美麗的婢女上前來,手中託着托盤,一人托盤上放着大大小小數十把考究的尖刀,一人託着烹食的器具。
這兩個婢女身量消瘦,上身着翠色雲紋褙子,下裙是嫩黃襦裙,頭戴着米粒大小的金珠穿就的朱釵,嬌滴滴、俏生生,只二人的神情卻如行屍走肉一般木然。
直到這時,衆人才恍若大夢初醒。
楊毓不禁閉上雙眼,神情恍惚着,耳邊似乎又響起九江王的聲音:“阿毓,食了這片美人肝,你定容顏更盛!”
:“阿毓,食了這片美人心,你定能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阿毓,阿毓。”
盧柬威脅的眼神,面帶笑意,就似在眼前一般。偌大的、富麗的門柱後,一個下僕正抓着楊秀的衣襟,笑意盈盈的看着楊毓。
:“嘔!”源源不絕的酸意自腹中嘔上喉頭,楊毓低低的嘔了一下。突然喊了出來:“不要。”那聲音帶着悲涼的哭聲,孤悽與絕望。
:“咦?”城主驚疑了一聲,看向楊毓的帷幕。
王靖之緊抿着雙脣,雙眸清亮的看向城主,聲音如同玉打冰鑿一般的冷寂道:“我的卿卿最懼血腥,城主莫怪。”
這一次,桓七郎沒有打斷,反而出言幫和道:“這是我桓迨凡之妹。”
城主瞭然道:“桓氏女郎皆是嬌嬌女,難怪。”說着這話,楊毓便坐在那帷幕中,微微低着頭,卻能感受到那人眼中卻迸發出淫邪的光芒。
楊毓一時間突然冷靜了下來,這已經不是前世,一切都不同了,只背上森冷的感覺卻沒有絲毫鬆散。
她下意識的將脊背挺的直直的,笑語嫣然道:“阿毓自小養育在深閨,突見這等新奇之事無狀了,城主見諒。”
:“哈哈”城主摸摸光滑的下巴接着道:“佳人之言,自是不怪。”
此刻,聊城十幾家士族都在衢州城府君府中,就連她自己也已經深陷此處,端看這人如此荒淫殘暴,若是真惹得他發怒。那這些人的性命便真真堪憂了,在座衆人都是聰明人,沒有誰不懂的。便是那年齡尚小的桓秋容,饒是此刻已嚇得面色蒼白,渾身顫抖,也沒敢多說一句。
城主笑着努努嘴,下方的兩個婢女便拿出一把極薄的小刀,輕描淡寫的劃開躺在碎玉池中的舞姬的肚子。另一婢女面無表情的擺放菜案,將烹食物品架了起來。
端看那婢女手起刀落,劃出一道極細的傷口,血流很少,只沿着那具潔白無瑕的皮肉,潺潺的留下一道血痕。舞姬雙拳緊握着,光潔的額頭上佈滿了薄汗,五官扭曲着皺到了一處,卻咬着脣沒有發出一聲。
一股逾發濃重的血腥味飄在偌大的廳堂中。
婢女小刀在那舞姬腹腔絞了絞,似覺得刀具不趁手,拿出小刀,自身側托盤中,取出一把長把兒尖刀,又伸進舞姬腹腔,不一會,那舞姬悶哼一聲,頭一歪,暈死過去。
婢女木然並無喜悲,小手微微一頓,她抽出尖刀,直接將手伸了進去,輕而易舉的拿出一團血腥。
:“哈哈!”城主又笑的開懷。
:“好!”城主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一揚袖子道:“賞!”
正在此時,那碎玉池中的舞姬漸漸轉醒,額頭上汗水橫流,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自己被開膛破肚的腹腔,緊緊的咬着下脣,鼻間卻不由自主的發出痛苦的哼聲,雙目赤紅着眼淚不停的流着,那張慘白的臉上已分不清是淚是汗。
城主似乎很欣喜,看着那張悽苦無狀的臉,他揚揚手道:“帶走吧。”
一旁兩個下僕走上前來,一人拉着一邊臂膀,拖着那舞姬便往下走,正在此時,那舞姬慘叫一聲。尖利駭人的慘叫,將衆人眼光不自覺吸引過去。
城主不滿的撇撇嘴,文雅的面容上顯得有些不耐煩道:“執刀者技藝不精,下次宴客便由她作舞姬!”
下僕渾身顫抖,慌忙的對着城主躬腰行禮,趕緊將那半死不活的舞姬拉了下去。
五六個下僕上前,便將那污髒的羊毛地毯撤走,重新換上潔白的地毯,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只有空氣中流動着的血腥味,才能讓衆人知曉剛纔發生的一幕,絕不是噩夢。
王凝之那雙眼再無笑意,他輕緩的抿抿脣,臉色蒼白的看了王靖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