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間女掌櫃勇救人的事情不知怎地就傳的越發玄乎起來,以至於京中上至高官達貴,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這新開的酒樓有個女大夫,更是被世人戲稱爲“神醫廚娘”,倒是因此讓酒館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白夢溪一開始還挺高興的,每日都去幫忙。
直到一個婦人牽着一個面色青黃不接的小孩到她面前,說是請她救一救這個孩子的時候才發覺事情的不對勁。
一開始,她還良心大發給小孩治了,之後越來越多的人來找她瞧病。
一時間,水雲間吃飯的吃飯,看病的看病,真真是讓人覺得無語至極。
白夢溪之後就甚少去水雲間,緊接着來瞧病的人也越來越少,一切纔回歸正常。
這日,白夢溪猶豫再三後決定還是去酒館裡瞧瞧。
當然,倒是沒什麼重要的事,只不過每月一次的賬本該看了,再不看下月初廚房就該進貨物不說,還得給廚子發工錢呢。
她自詡是個好掌櫃,自然幹不出那種拖欠工錢的事情。
所以,白夢溪把自己穿的嚴嚴實實的,偷偷摸摸的溜到後院,讓賬房先生把賬本拿過來,自己搬了張小竹椅就坐在一個沒什麼人經過的小角落,一邊看賬本,一邊曬太陽,倒還挺愜意的,舒服的喟嘆出聲。
“夢溪姐,今兒你怎麼來了?”
蘇木在前頭幫忙來着,一進後院恰好就瞧見了她,想也不想就走了過來,順勢還蹲在她的身邊,着實像只乖巧的金毛一樣。
白夢溪也不客氣的往他腦袋上擼了一把便指了指手中的賬本。
蘇木一看就樂了:“夢溪姐,其實你可以讓賬房先生自己算好再看,不必自己親自算一遍。”
“這可不行,賬房先生算的賬那是成本,支出,收益都得算,而我算的只有你們的工錢和我自己的那份,這不一樣。”
“我覺得你就是在家呆着無聊了。”
好吧,蘇木的確是說出了她的心裡話。
這幾日因爲這“神醫廚娘”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還真是讓她連家門都不敢出。
要是尋常呆上十天半個月也沒關係,可奈何這次不知怎麼回事就是坐不住,所以才尋了個時間悄無聲息的過來找點事做呢。
不過她纔不承認自己是無聊纔來的。
“你小子胡說什麼呢,看來你明兒不想要月錢了是吧,也好,旁人都是一個月二兩,五兩的,就你一個人八兩,少給你發幾個月的月錢,保不齊過段時間我就可以買套頭飾了,也挺好。”
蘇木一聽這哪能行趕緊就說道:“夢溪姐,這可不行,給您做工拿的月錢是日後我娶媳婦的本錢,難不成您想看着我以後都一個人不成?”
“我無所謂啊,倒是我幹爺爺怕是不肯吧。”
蘇木摸了摸鼻頭才說道:“夢溪姐,你還真別說前兒師父來了信說是在鎮上遇上一個還不錯的姑娘想着介紹給我,問我啥時候回去呢。”
“喲,可以啊,幹爺爺速度夠快的,不過你纔多大啊就着急娶媳婦了?”
“年下就十五了,夠資格娶媳婦了。”
蘇木一臉驕傲的看着她,不知道的怕是以爲他都二十五了吧。
十五歲的小夥子,說得難聽點毛都沒有長齊,這就娶媳婦,還真是讓人惡寒。
她覺得自己作爲蘇木的半個師父,半個姐姐有必要同他科普一下太早成人的危害。
“蘇木,不是我不讓你娶媳婦,實在是……”
話說到一半白夢溪自己也說不下去了,轉念一想到自己前些時候無聊時特地整理出的一些手札便直接轉了話鋒。
“這樣吧,晚些時候回去歇息的時候,你去我院子裡,我拿個東西給你。”
“哈?”
“哈什麼哈,趕緊忙活去,還有別偷懶,仔細我明兒當真不給你月錢。”
蘇木見她把賬本都捲起來一副要揍自己的樣子一溜煙就起了身跑走了。
白夢溪看着他有些慌亂的背影,噗嗤一笑:“算你小兔崽子跑得快。”
隨後,白夢溪便繼續查看賬本。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白夢溪便收起了賬本,心中也對這個月的收益有了大致的瞭解,說句日進斗金也不爲過。
至少一個月裡把之前來京城所有的花銷全部賺回來了。
白夢溪很是感慨,猛地站起身來卻忘了坐了太久,腿腳已經麻了,身子不自覺的晃了晃,眼瞧着就要栽在地上的時候,趕緊閉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在自己身上,反倒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白夢溪猶猶豫豫的睜開一條縫,一擡頭便瞧見了蘇遠之那張剛毅的俊容。
見是他順勢就把自己的重量全部放在他身上,好一會兒覺得不難受了才站直了,率先開口發問:“你這幾日不是說要去忙活點事不來酒館嗎,怎地現在過來了?”
“回去沒瞧見你便猜到你來這兒了。”
“那你的事情……”
“差不多忙好了。”
白夢溪並沒有問他到底在忙什麼事,反正在她看來不管蘇遠之幹什麼都不會傷害自己就足夠了。
“那成,你忙完事了,我也忙完了,咱們沒事就去街上逛逛吧。”
蘇遠之看到她眼底的雀躍,忍不住的揶揄道:“不怕那些人把你圍堵起來了?”
“怕啊,怎麼不怕,所以我打算帶個帷帽,這樣一來誰也瞧不見我,自然就認不得我了。”
“你這會子倒是聰慧。”
“去不去嘛?”
白夢溪見他不答應自己,索性就搖着他的手臂撒嬌。
蘇遠之哪裡能夠應對這樣的她,想也不想就回答:“去,自然是要去的,而且我聽說北街新開了一家糕點鋪子,味道還不錯,去買幾塊給你嚐嚐。”
“這敢情好。”
兩人一邊閒聊着一邊往大堂走去。
白夢溪把賬本還了之後就往酒館大門走去,可不知怎麼眼睛竟瞟見了二樓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有一個披頭散髮的老頭,桌上好像就是一疊花生粒和一壺酒。
“大中午的就吃這個能飽?”
她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立馬就攔下一個小二。
“去給二樓那位披着頭髮的老先生上幾個小菜算我賬上。”
小二自是認識她的連忙應聲就去後廚報菜了。
她吩咐完便心滿意足的繼續走。
誰知道就在她快要跨出去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丫頭,再給老子上壺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