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白夢溪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站在原地,垂着腦袋,就差把兩隻手放在背後。
丁長生在一旁看着甚是心疼,剛準備替她說兩句話的時候卻冷不丁的被古沄宜給瞪了一眼,嚇得立馬就閉上了嘴。
白夢溪雖是垂着腦袋,但是餘光卻還是瞥見了這一幕,莫名覺得自己認得這個幹爺爺也是沒個鬼用,連幫忙說兩句話都不敢,暗暗的給自己嘆了一口氣,委屈,太委屈了。
古沄宜氣呼呼的教訓了一陣之後,直到聽到不合時宜響起的咕咕叫才停了下來。
“沒用晚膳?”
白夢溪知道他是在問自己,下意識的嘟起嘴,委屈的說道:“剛忙完不久呢,自然沒用。”
古沄宜見此情況自然不好繼續教訓,輕咳一聲後才緩緩道:“那走吧,一起去用晚膳。”
“是。”
白夢溪跟在他身側,一邊聽他提問,一邊回答。
“駐紮地這邊一共有一百五十六名病患,其中不滿十歲的小兒有三十六名,天命及以上的老者有一百一十名,青年十名左右,而且其中婦女有八名,男子兩名。”
“這些人你都施了針?”
“是。”
白夢溪回答後又蹙着眉頭說道:“不知師父你們可知駐紮地外的病患有多少?”
古沄宜沒有回答,而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丁長生。
丁長生抿着脣想了想才說道:“具體的我倒不記得,不過想來少說也有三百多人,其中老者和女子居多,小兒也有,但是相較來說比較少。”
“果然如此麼?”白夢溪低喃了一句。
古沄宜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白夢溪思索片刻沉聲道:“確實有點眉目,不過不敢確定,待明日我再同那些病患聊一會兒,想來就會有結果了。”
古沄宜見她沒有直接說也不追問,淡淡的應了一聲說道:“聽老錢那邊的人說,明日順天府尹的人就會過來,到時候免不得要讓太醫院的人跟着配合,你這邊要是有線索也可告訴他們。”
“知道了,師父。”
一行三人可算是走到了專門隔出來吃晚膳的帳篷。
一進去就看到桌上有五六個菜,數量確實是不算多,但是好在分量不少,而且都是他們幾個愛吃的菜,可見錢老是用了心。
白夢溪早在肚子開始叫的時候就餓的不行,手腳極快的盛了兩碗飯,第一碗自然是遞給了古沄宜,第二碗就給了丁長生,自己盛了第三碗。
等着古沄宜和丁長生都動了筷子後,白夢溪纔開始吃東西,因着太餓了,所以根本沒有閒聊的意思,悶着頭一個勁的吃東西。
古沄宜甚少看到她這副不要命吃東西的樣子,心中不由得心疼,剛要用公筷給她夾給菜的時候就瞧見丁長生比他快一步的用公用的湯匙給她舀了一勺玉米松子仁放到她面前的小盤中。
“丫頭,你慢點吃。”
白夢溪擡起頭朝着他甜甜一笑,道了聲謝,十分給面子把他舀給自己的菜給吃掉。
丁長生見她如此乖巧,更是心疼的緊,索性又給她盛了一碗雞湯放過去。
白夢溪也沒客氣,再次道了謝就端起來喝。
“可憐見的,以前瞧您再餓也不會這般模樣啊。”丁長生心疼的說道。
白夢溪一口氣喝了大半碗的湯,直到胃裡舒服了點才說道:“今兒實在是太忙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用,後來還是忙完後空青遞給我才喝了好幾口,這會子自然是餓得不行,倒是讓師父和幹爺爺看笑話了。”
“哪裡是笑話,分明是心疼你,就是老頭沒本事,幫不了你什麼。”
丁長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難受的緊,甚至開始埋怨自己當初學醫的時候怎麼就不把毒經給學了?
白夢溪哪裡捨得讓他這般說自己連忙道:“幹爺爺,不會解毒這事也怪不得你,畢竟沒有誰是全能的不是?再說了,您和師父今兒一下午怕也是查看了一下午也沒閒着不是?”
“話雖如此,但是……”
“好了,吃飯。”
古沄宜本就因爲突然出現的這樁事給弄得心煩意亂,又因爲自己的手不行而有些惱怒,這會子聽着丁長生心疼白夢溪,心裡頭更不是滋味。
丁長生瞧見他有些動怒,不由的縮了縮脖子,看了白夢溪一眼便埋頭吃東西。
白夢溪也有些慫慫的壓低腦袋,生怕又得了他一陣訓誡。
不過好在這頓飯吃的還算是和諧,三人都吃了個九成飽就停了筷子。
正當白夢溪準備從他們口中再套一點有用信息的時候,外頭莫名響起了一陣喧鬧聲。
白夢溪和丁長生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齊齊起身,撩開帳篷往外頭瞧去。
這一看倒是讓白夢溪愣了一下,緊接着便笑道:“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宋太醫他們。”
說來也好笑,宋太醫他們在得知這場瘟疫是毒瘟疫的時候,一個個都不信,後來被她提點後就全部去了義莊,這一去竟是大半日,知道的明白他們是去義莊查看屍首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去哪裡躲懶了呢。
不過在白夢溪看來他們就是故意偷懶,所以這會子對他們也沒有好臉色。
只是,看在錢老的份上,到底沒有當着他們的面冷嘲熱諷,而是重重的將帳篷厚重的簾子給用力放下,轉身回到飯桌前,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丁長生瞧見她這副氣性也有些好奇便回身問道:“怎麼了,老宋他們惹着你了?”
白夢溪自然不會替他們隱瞞什麼,三言兩語就說了今兒發生的事。
丁長生聽完後也是緊蹙着眉頭:“這老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家丫頭說什麼自然是什麼,還非不信,多想想辦法救治病患不好,非得浪費這麼長的時間。”
白夢溪在一旁連忙附和。
正當他們兩人打算私下給那些人開個批鬥會的時候,帳篷上的簾子驟然被掀開。
宋太醫爲首的太醫們就站在外頭,一個個都泛着青白的臉看着他們。
白夢溪莫名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摸了摸鼻子,剛想解釋兩句的時候就聽到宋太醫沙啞着聲音說道:“白大夫,老朽想同你們說兩句話,不知你現在可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