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全忠面團團的臉上滿是和氣笑容,心裡卻提高警惕。瑛姑娘?這不就是鬼王水寨刺殺之事的背後主謀?她怎麼敢主動登門!?
但身爲僕役,他是沒有權利做主見不見來客的,便向等在臺階下的蕭瑛瑛還了一禮,和聲道:“有勞瑛姑娘等候片刻,小人這就去稟報我家姑娘。”他又對宮靜頷首示意,半點禮數也不失,這才轉身進了大門。
. TтkΛ n. co
自然不好讓尊貴的蘇杭長房十六姑娘站在門外等,便有幾名門房陪着笑臉迎出來,將蕭瑛瑛與宮靜請進了茶房安坐。因恐時間過長,還立時給她們端來上好的茶水和幾品點心。
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此時暢春院裡有一大票族裡的實權人物,這些僕役絕不敢在此時生事。
蕭瑛瑛閒坐無聊,端着一張笑臉,毫無架子地開始套話。但她很快就氣餒了,服侍她與宮靜的小廝笑得像朵花兒,但就是不曾吐露出半句有用的話來。片刻宮靜冷冷地斜睨過來,她也就消停了,老實坐着品茶。
卻說蕭全忠急匆匆來到第二進的正房,剛進了大門便放輕腳步。繞過影壁,他直接衝廊下侍立的徐氏走去,站到她身後低聲道:“又有人來了。”
徐氏便下意識地看了眼往左廂房而去的寶瓶門洞,那邊聚集了鶯鶯燕燕一大羣,俱是有頭有臉的大丫環,個個珠玉滿頭的,擺了副小姐的譜兒。她懶怠應付這些大丫環,便打發念珠領着兩個二等丫環去款待。
聽了蕭全忠的話,徐氏輕聲問:“什麼人來了?”
“東府的瑛姑娘帶着教養嬤嬤。”蕭全忠眼光也不錯,瞧出了宮靜的身份。想了想。他還補充,“也帶了禮物,瞧外面裹着的貢緞,應該挺貴重。那教養嬤嬤瞧着就不凡,也許是有點來頭的人物。”
因蘇杭府位於雲杭府的東邊,在蕭家內部,一般將蘇杭蕭氏稱爲東府。雲杭蕭氏稱爲西府。蕭全忠與徐氏回到蕭家。自然要沿用以前的稱呼。
徐氏細思片刻,而後道:“那應該是最受瑛姑娘信任的宮嬤嬤。”冷笑兩聲道,“且讓她們先等着。姑娘在裡頭與幾位執事說話,我可不敢進去打擾。”
蕭全忠低笑兩聲,也不說話了,陪着徐氏在這兒等。一面豎起耳朵聽裡頭的動靜。方纔是男子低沉聲音,現在的少女柔婉聲音毫無疑問是自家姑娘的。他想着這段時日不斷髮生的晦氣事。也不由在心裡嘆息。
過了一柱香,徐氏聽得裡頭說話聲音停下來,這才款款邁步,不疾不慢地走到正房門外。守門的小丫頭子進去給她通報了一聲。得了允許,她才進去。
垂首斂目走到堂間,徐氏屈膝福身。恭聲道:“姑娘,東府的瑛姑娘聽說您受了驚嚇。特意來看望您。”
宗政恪坐在主人位的下首,上首讓與了蕭鵬舉。堂中兩排靠背椅,左邊坐着壽春園的總執事蕭祿與北園劉大執事,右邊則坐着蕭九先生的管家蕭壽。
兩位執事和一位管家,俱都是蕭氏塢堡子民出身,是蕭氏的家生僕役。但做到他們這樣的職位,已經能在議事時有個座位。尤其是壽春園的總執事蕭祿,他從前可是蕭老太君的侍劍童兒,蕭九先生的劍術還是他教的。
宗政恪最爲警惕的就是這位總執事,他身上晦暗難辨的真氣波動實在叫人忌憚。方纔蕭祿親自驗看屍首時,她還悄悄捏了把冷汗,唯恐被他瞧出什麼端倪。
但最後,這矮瘦老頭兒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被高手以真氣化劍,一劍割喉。瞧不出是哪門哪派的高手做下的,但此人的修爲極高。”
高到哪種程度,他沒有直接明言。從他那張嚴正死板的臉上也瞧不出什麼神色變化,宗政恪倒是挺好奇,李懿的修爲如今究竟到了何種層次。他有逆天的藥府空間,若說修行進境一日千里,實在沒什麼可奇怪的。
既然確定這名護院死於他殺,再有鬼王水寨的遇刺事件,宗政恪理所當然提出——搬出壽春園。這其實意味着,她主動退出秦國公主爵位的爭奪。這話不必直接說出口,她相信蕭鵬舉能懂。
她還幽幽地說了一句:“十六表哥,這就是你讓我放心住下的地方?這就是我孃親曾經住過的地方?看來,這兒很不歡迎我呀。”
蕭鵬舉羞慚至極,也惱怒到了極點。沒辦法,他只能勸說宗政恪打消念頭。先後趕來的蕭祿等三人,自然也要跟着勸。
但宗政恪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退出,還將她的兩個丫環先後去綺羅閣送信,如今卻都沒回來,這事兒拿出來說嘴。蕭鵬舉真是滿腦門汗水,真後悔沒把裴君紹拖來當說客,一時便僵住。
恰好徐氏進來稟報,算是緩和了僵硬的氣氛。聽見是蕭瑛瑛來了,蕭鵬舉腦門青筋直跳,陰沉着臉恨聲道:“她還有臉來?!”
“不管她來幹什麼,徐姑姑你親自去回話,就說我身子不適,不想見客。等我好了,再去給她賠罪。”宗政恪也沒想到蕭瑛瑛竟然大喇喇地登門,倒挺佩服她的厚臉皮。但現在不是收拾這人的時候,她不願理會。
徐氏便下去傳話,宗政恪滿臉疲色,起身道:“表哥別再勸了,難道,你真想讓我丟了性命才甘心?上次有玉質出手,此次是僥倖,下回呢?”
這話就重了。蕭鵬舉臉色微白,也起身說:“恪妹妹說這樣的話,真是戳我的心窩子。我是一心一意希望你好的,你不會不知道。這樣吧,你既然擔心暢春院不安全,那我就擔着擅做主張的罪過,請你搬到佇春院去住。祖父和祖母到園子裡來覲見老太君,都在那兒住。”
蕭壽也道:“恪姑娘若住不慣園子裡,小人替老爺做回主,也可接您離開壽春園住到老爺和夫人的頤園裡去。”
蕭祿卻立時反對,擺擺手道:“頤園太遠,恪姑娘日後進了女學,實在有所不便。倒是十六少爺的提議不錯,也不必十六少爺擔干係,小人忝爲壽春園的總執事,給恪姑娘調換住所還是能辦到的。”
咦,怎麼蕭壽與蕭祿之間隱隱有幾分針對的意思。倒是那位負責暢春院這片的北園劉大執事,上頭兩位大佬在頂牛,她倒閒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