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2 緞子
“素素——”
沈蒼蒼喃喃自語,神色裡帶了幾分糾結,又帶了幾分痛苦。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如今太子殿下的情形。
大燕朝堂堂的太子殿下,爲了生活的更舒心一些,居然要用銀子來賄賂身邊的宮女和太監。
想來,也是可笑。
沈蒼蒼比太子大了幾歲,又時常和他說話,私下更是將太子視若嫡親弟弟,如今想起來,心裡自然酸澀的厲害。
她翕了翕脣角,半響後才說,“我知道了!”
晏錦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話語點到爲止最好,而且沈蒼蒼並不愚鈍,又加上身邊有虞方給她開拓視眼,所以此時的沈蒼蒼,心裡跟明鏡似的。
只是,沈蒼蒼需要點日子來整理自己的情緒。
晏錦又陪着沈蒼蒼說了會話,沈蒼蒼才心不在焉地回去了。
在這一日,沈家的軍隊也整頓完畢。
翌日,準備出城。
這次,沈硯山出征帶着晏家四爺和晏安之,而一向伺候他的貼身副將宋潛,卻留在了京城之中。
沒有人懷疑,宋潛爲何要留下,畢竟定國公如今的身子,能抗多久誰也不清楚。縱使重大夫醫術不凡,卻也不能將死人就活。
看着沈家軍人的衆人,唯一擔心的,是沈硯山不能凱旋而歸。因爲那樣,接下來遭罪的人,會是他們。
也是在這一日,晏安之從自己義父的嘴裡,知道了一件事情。
當年,沈硯山和精絕對戰,程老將軍中了埋伏後,眼看着就要抵擋不住精絕來勢洶洶的進攻了。
年輕的沈硯山站了出來,採取的是速攻速退。然而這種進攻和退後,都精絕而言,其實都是一種陷阱……
沈硯山故意露出不戀戰兵力不強的狀態,讓精絕的國王貪慕勝利。一直追殺。
有人追殺,自然有人傷亡。
爲了引精絕的國王入陷阱,沈硯山不得不從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親衛裡,選擇人來抵禦追擊的軍隊。造成假象。
要有足夠的誘餌,精絕的國王,纔會真的相信這一切。然而,誘餌卻是用人命兌出來的。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不是你想怎麼樣。就一定能怎麼樣的。
最後,沈硯山大敗精絕,讓精絕俯首陳臣,讓大燕朝的邊疆安穩了下來。
然而,沈硯山卻失去了不少的手下。
或許是在戰場上太久了,沈硯山待人一直都冷冷的,誰都預料不準來日會發生什麼,沈硯山做的,無非是想自己舒心的度過每一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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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四爺說到這裡,看着晏安之。嘆了一口氣,“有的時候,活着,未必是最好。像我們這些人,在夜裡的時候,總想着爲何死掉的人,不是我們而是他們。安之,戰場上你要記得,你想要的勝利,並不是那麼簡單!”
每一場勝利的背後。都揹負着無數的鮮血。
晏安之聞言,只是擡起頭看着馬匹上坐着的沈硯山。
夕陽下,沈硯山坐在馬匹上,穿着厚厚的盔甲。雋秀的容顏從頭盔裡露了出來,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然而,晏安之明白,這樣的人,才配稱得上是英雄。
他,也想成爲沈硯山這樣的人。
沈家軍隊離開之前。沈硯山並未去見晏錦,倒是小黑和小白去看了晏錦,和廊下的九宮鳥吵了一會後,又飽飽的吃了一頓鹿肉,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而在沈家軍隊離開的清晨,沈蒼蒼也入宮了。
虞方和沈蒼蒼徹夜長談自己的所見,他並沒有太爲難沈蒼蒼,更多的是擔心沈蒼蒼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虞方的溫柔,讓沈蒼蒼很快便平靜下來。
其實,虞方有句話說的很對。
世上哪有純粹的白和黑?
她是沈家的人,和薄家的站的位子不一樣,她自然是要幫着沈家而非薄家。若一定要沈蒼蒼做選擇,她想她一定會選擇沈家和晏錦,而不是偶爾帶給她一點溫暖的薄太后。
而且這些溫暖裡,或許還帶了幾分利用的意味。
沈蒼蒼進宮看望了薄太后,態度沒有從前那麼從容,反而多了幾分穩重。
薄太后笑着說,“果然是成了家的人,說話都不一樣了。哀家看着你這樣,覺得很好……只是可惜了,你若嫁給蘇大人,必定會更好!”
薄太后有意無意的提起蘇行容,換來的卻是沈蒼蒼淡淡的一笑。
若是換做從前,薄太后在沈蒼蒼的面前,提起蘇行容的時候,必定會按捺不住,一頓說蘇行容的不是。現在,她只是笑着,卻再也不說蘇行容的半句不是。
薄太后說蘇行容,她便提起虞方。
最後,薄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蒼蒼,說自己乏了,便沒有繼續交談下去。
而沈蒼蒼也沒有多留,便直接去了太子的寢殿裡,將自己帶進宮的緞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其實,沈蒼蒼也不太明白,爲何晏錦會送太子緞子,若說給銀子,還能勉強說的過去,可是區區的幾匹緞子,爲何還要她特意送進來。沈蒼蒼不明白,而在一邊看着緞子的太子,卻開始沉默了下來。
他稚嫩的容顏上,除了震驚,還有一臉的難以置信。
果然,是要如此了麼?
他清秀的小臉,漸漸地發白,沈蒼蒼有些擔心的看着他,半響後試着問,“秀兒,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她笨,看不出來這些緞子哪裡不對。
而虞方,也沒有和她說的太清楚,只說是暗語。
紀毓看着送來的緞子,又對沈蒼蒼說,“晏小姐說,這些緞子是江南送來的?”
沈蒼蒼點了點頭,“是啊,據說以前蕭家那位王妃最喜歡……”
沈蒼蒼說到這裡住了口。
在此時提起淮安王蕭逞綏,是太不吉利了。
而在這一刻,沈蒼蒼似乎也明白了晏錦爲何要送緞子給太子殿下。
緞子緞子——斷子。
江南送來的緞子,又是曾經蕭家那位王妃最喜歡的。蕭家被滿門滅族,是服用了毒藥。
斷子絕孫。
沈蒼蒼看着紀毓,臉色蒼白如紙,她翕了翕脣角,“太后娘娘,是不是送你什麼東西了?”(。)